“只是什么?”季氏也顾不得保持和蔼亲切的笑容了,拉长着一张脸,暗道难不成这贱蹄子也想狮子大开口,狠敲他们一笔?
知若直视季氏,正色道:“只是我们不能让外人误会,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我们两家签下共同声明,呃,也可以说是契约,从此后两家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恩怨情仇,互不来往,互不干扰,这样即可。”
这样即可?季氏看着一脸平静安然的知若,恨不得冲上前去掐死她,那一番话简单点说不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个小贱人就如此看不起他们庆元侯府,急巴巴地要与他们断绝关系?一个被休弃的犯臣之女,凭什么?若不是有那么丰厚的嫁妆令人眼馋,谁愿意多看她一眼?
知若可不会在意季氏在想什么,乐意不乐意,现在她才是那个掌握着主场的人呢。
如春不愧是知若身边第一丫鬟,比知若更加没将季氏放在眼里,眼见季氏没有回应知若的话,便自顾自开始按照素常的日程安排开了:“姑娘,用晚餐的时辰快到了,您是过去同二少爷他们一起用,还是……”
知若看了季氏一眼,笑道:“不用了,我想秋夫人不方便在这里用饭,我还是同泽儿几个一块好了。是吧秋夫人?”
真是气死她了!这尹知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单纯乖巧的尹知若?季氏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她真不稀罕在这儿用饭,也没有那个心情。问题是,这主仆俩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嘛,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尹知若摆这阵势就是告诉她。要想让她配合拒绝卢大的提亲,就要白纸黑字地签下她所说的那份契约、什么共同声明,没的商量。
一旁的秦婆子也是暗暗长叹了口气。尹大姑娘这股精明劲哪里需要什么人挑唆,明显就是继承了她娘芊忻仟昕郡主、与生俱来的好吧?只是以前被保护得太好。没有机会展现罢了。她甚至怀疑,尹知若根本知道庆元侯府没有放弃继续算计她,所以才借机要秋家留下承诺。
只是,如今主动权掌握在尹知若手中,夫人再明白再气愤又能如何?
这边厢秋氏和秦婆子还在衡量得失,那边知若却毫不客气地又扔下了一枚炸弹:“说起来这如秋还真抢手,好好地出趟门采买针线布料也会碰到那么多事。本来我准备这几日就让她随震远镖局的人进京的,景王爷家一个管事婆子看上了如秋。想讨给她儿子做媳妇呢。虽然是官奴,但在王府里当差也不差是吧?”
官奴?还是在京城景王府里?一旦泄露了半点消息,或者如秋生下的孽种长的像秋逸然秋逸然兄弟的相貌就完全随了他们父亲庆元侯),天啦!到时候真是丢脸丢到皇上眼皮子底下去了。
季氏哪里还敢犹豫,赶紧咬牙切齿地笑道:“可不是?女红好的女子大家都喜欢嘛。不过我们可是说好了哈,今日就签了那什么共同声明,免得外人误会你,明日你回绝了那卢大,十日后我们侯府就派一顶小轿过来接人。”
知若点点头,对如春道:“你让喜鹊去大少爷那。请他写一份契约来,要快点,不用琢磨太久。可别耽误了秋夫人回府,这个季节的天黑得快。”
如春应下,退了出去。
没有了话题,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让季氏感觉越发难受,却见知若一副悠闲淡然的轻松模样,更觉烦躁起来,忍不住张口道:“若丫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摆出那么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是被你娘逼的吗?”
知若一脸奇怪:“什么模样?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啊,我爹娘可从来不逼我做什么我不愿意的事。”
装!继续装!季氏暗暗呸了一声。一直就是这样?叶芳儿和她怎么会被骗得如此惨?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日走这一趟她才真正确定自己和表妹彻头彻尾被芊忻仟昕郡主耍了。
至于尹知若。就算没有“很傻很天真”,她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毕竟年岁在那,再聪明又能怎样?现在能占据主动位置也只不过是因为芊忻仟昕郡主之前布的局让他们所有人一开始就被动了而已。如若不然,秋家当日绝对会体体面面地将尹知若娶进门,然后,她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尹知若,哪里会让她如此猖狂?
一步错,步步错啊,坏就坏在庆元侯府在洛城而尹家在京城,她也就只在去年底见过一次长大后的尹知若,其它都只能从叶氏那里打听,偏偏她太相信叶氏而叶氏又太蠢了。
知若借着看如春进来的动作瞟了季氏一眼,正好撞见她眼里悔恨与不屑交加的复杂眼神,嘴角再次勾起,她当然知道,季氏懊悔的不可能是算计她、算计她的嫁妆。只会懊悔他们秋家的“失策”,后悔不该在成亲那日就发难,不该让她和离。
回来的如春脸上有一丝不悦,在知若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知若却是笑了:“她来的倒是及时,我还正想着要不要让她过来一趟呢,怎么说也是她的终身大事不是?秋夫人,如秋来了,我想,要不让她进来一见,顺便也看看她的意思如何?”
季氏勉强笑道:“也好,也好”心里却暗自撇嘴,还用问那小贱人的意思?只怕她恨不得马上就跟我走呢!让她如愿做了庆元侯世子的妾室,估计今晚都要兴奋得睡不着觉了。哼,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进府以后看我怎么收拾她?凭白害我儿同卢大那样一个卑贱的人坐在一起谈条件,还有我的三千两银子和翡翠茶盘啊!把她拆了卖都值不到零头吧?
如秋今儿回来梅庄后,就一直在针线房带着喜莲几个裁样儿,想着明日就能赶出一条围脖来,好讨知若欢喜,她才能尽快按照秋世子教的方法回到观梅院。
不想,刚刚几人准备去前面餐厅用饭,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庆元侯夫人来了,如秋一愣,找了个借口让喜莲她们帮她带一份饭,就回针线房拿了弄一半的样儿奔过来求见知若。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庆元侯夫人的到来与她有关。就算……就算没有关系,她也得过来瞧瞧,或许可以帮上什么忙,比如解围之类。要知道,若能讨得庆元侯夫人欢心,以后进了庆元侯府为妾,日子可就更有保障了。
看着身穿粉紫色小袄、青色长袄裙,依然俏丽轻盈的如秋走进来,季氏不由地皱起眉头,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难怪会被尹知若贬去做绣娘,却还不知安份些。
如秋的脸上明显上了妆,袄裙外用一条暗紫色的宽腰带将腰间束得细细的,发间还簪着两支粉紫色的绢花。
如春见季氏皱起的眉头,暗暗好笑,也不知这位侯爷夫人若是看到今早如秋出门去与她儿子秋逸然幽会时那身装扮,会是什么样的脸色?这会儿的如秋还真真算是素淡了。
如秋给知若行了礼:“姑娘,做年礼用的围脖,我们做出了个样儿,想拿过来请姑娘先看看可不可以。奴……奴婢不知道姑娘您这儿有客人。”
知若挥了挥手,笑道:“无妨,我正想让人去唤你过来呢,有关你自己的事总要让你知道才好。”
如秋一怔,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快起来,有关她的事?又这么巧庆元侯夫人过来,难道是……
果然,知若继续道:“是你的亲事呢,你应该还不知道,现在整个洛城都在谈论你今早被那位卢大救了的事,据说卢大明日一早就要带了媒人过来提亲。”
“什……什么?我不要!”如秋惊呼,“奴……奴婢不要嫁给那位卢公子!”怎么会这样?那庆元侯夫人过来是为什么?
见如秋一脸祈求地看向自己,季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暗骂如秋不要脸,一个丫鬟的亲事由得她自己做主吗?说起来卢大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呢。而且,看过来做什么?生怕尹知若不知道她勾搭逸儿的事么?
哼,一个小小绣娘就这副德性,进了侯府做妾还能守本分?
此时的季氏只是站在主子看不安份奴仆的立场上,完全忘记了之前在侯府,她还希望如秋跟尹知若闹,然后被逼死呢。
知若也是沉下了脸:“不要?卢大对你有救命之恩,还抱了你,你一句不要?是想陷我们梅庄于忘恩负义、无情无意之骂名么?外人都知道你一个签了死契的绣娘是没有权力说不的,岂不是让世人都来骂我?”
如秋完全怔住了:“不……不是,奴婢不是……”怎么办?怎么办?她都是秋世子的人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知若摆了摆手:“罢了,你也不用多说了。反正庆元侯府已经说服了那卢大,我也已经答应将你给了侯府,你今日起就不用管针线房的事了,就呆在你自己屋里准备准备,十日后侯府会有小轿来接你。从此以后梅庄和秋家再无任何瓜葛,自然也包括你这个侯府世子爷的妾室。”
侯府世子爷的妾室?如秋如闻天籁,不敢相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真的这么快如愿以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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