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心中暗笑,又继续问道:“你怎么教训它?拿鞭子抽它吗?”
“没有!”羊昀回答得斩钉截铁。
秦暖好奇了:“那你怎么教训它?”
“法子多了!”羊昀闲闲道:“它脑瓜子聪明,记性好,收拾几次就记住了。”
居然还卖关子,可是秦暖却不想掉面子地继续追问。
羊昀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那么好奇,可是怎么就不继续问了呢?
略略有些失望啊……
一时间又只听见马车轮子骨碌骨碌的声音和哒哒哒的马蹄声。
秦暖低头继续摸黑电的后脑勺和脊背。
一路沉寂,车帘儿被黑电扯没了,车窗并没有关上,抬头便可见羊昀英俊的侧脸眉目如画,秦暖心头默默期望来突然飘来一片雨云或者刮一阵狂风,或者落一个旱天雷,灭了这人的酷帅拽……
都不肯主动开口说话,如此沉默着到了白梨观门口。
秦暖从马车上下来,向羊昀揖手一礼,“多谢羊少史护送!少史若不嫌弃,可入观中歇歇脚,略用些清茶?”
秦暖心中虽然有些不忿他装样,又感谢他这一路相送,说了这客气话,其实也没真以为羊昀会进观去喝茶。
羊昀轻盈盈地从马背上跳下来,答了一句:“也好!”
秦暖一愣,随即手中拂尘一摆,摆了个仙风道骨的主人姿态:“少史请——”
羊昀微微一笑,抬步上了台阶,秦暖在一旁,略略落后一步,做足了谦逊有礼的模样,只是一踏上道观大门的台阶,她就囧住了——
门旁的木牌上几个大字:“本观谢绝男客来访”!
这是自己亲手写的……
她看了看羊昀,以为羊昀会停步,却未料到这厮目不斜视,一撩衣摆,风度翩翩地跨过了大门的门槛,走进了白梨观……
那么醒目的几个大字就在门框边的墙上,即便是目不斜视也是在视线之内的吧……
秦暖尴尬地呆了一呆,脸皮一厚,自己也跨进了门槛。
只是刚刚走进待客的院子,屋内就冲出一个人来,张嘴就骂:“哪有你这样的出家人,不守清规,外出游玩,呼朋唤友的……”
秦暖一愣,李晴怡怎么跑到她的白梨观来了?
尽管李晴怡现在吃穿住行都是秦氏提供,可是李晴怡依旧不待见秦氏母子三人,当然秦暖也不待见她。
李晴怡骂着秦暖,随即就看到了羊昀,目光在羊昀脸上停了一停,目中闪过惊艳,稍愣之后竖起两道眉,指着秦暖道:“你怎地这样不要脸?居然带男子入观?那大门上不是写着不许男客入内么!你居然这样不守道观里的规矩!”
这个么?自个儿尴尬一下便罢了,可是李晴怡这样指着她骂,秦暖便怒了,这是我自己定的规矩,我自己想怎么守就怎么守!
于是秦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错,那牌子是我写的,却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还有,我还没听说过出家人不能出门的!更没听说出家人出门访友便是不受清规!”
那个牌子是秦暖自己写的?这个信息让李晴怡有些意外,但稍一转念,她便更得意了,又睃了一眼羊昀,正要讥讽秦暖,却听到羊昀悠然开口:“我想这位小娘子大概是误会了!羊某并不是访客!”
羊昀的外貌气度均是不凡,李晴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虽然妒忌秦暖,却不缺心眼儿,此时见羊昀开口,便屈膝福了一福:“小女子方才多有得罪!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光临这小小道观,实令蓬荜生辉!”
语气柔和有礼,气质贤淑典雅,极显曾经的王府贵女之风仪。
秦暖愕然了一下,这变脸也忒快了吧?还有那语气怎地似乎这里的主人是你呢?
若说是从前未离开过东阳王府的李晴怡,是十分有傲气的,可她是在岭南吃了那么多的苦,在社会底层过了五六年,哪里还会去管面子和风骨?
能和这个看起来就完全不是一般人的公子攀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秦暖看到李晴怡那眼波流转的样子,很不高兴她和羊昀搭话,也不愿意她知道羊昀的身份,便直剌剌地去戳她贤淑典雅的形象,道:“大娘子素来厌烦我,今日不知贵足踏贱地来我这小小白梨观有何指教?”
李晴怡顿时气结,咽下一口老血,语气温和道:“我方才斥责你,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小娘子家家,年纪轻轻就出家为道,我怕你心性不定,不懂事儿一时走了岔路!我是你姐姐,总是盼着你好的,你莫要以为我约束你便是不待见你!”
言语中将“出家为道”四个字咬得很重,对面前的人以示提醒。
这次轮到秦暖咽下一口老血,特么跑这里来演姐妹情深?踩着我的脸去刷贵公子的好感度?不知道的人听在她这话,必定以为她秦暖是个顽劣不守清规的小道士,而李晴怡则是个大方温柔善良的好姐姐!
秦暖没有在侯门王府的后院待过,并不太会文绉绉温柔柔地、明褒暗贬地去用嘴损人踩人,她只会直接针锋相对:“你素来讨厌我,我记得你说过,你若是叫我一声‘妹妹’,便是污了你的嘴,辱没了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今日倒是让我受宠若惊,莫非姐姐是有事要求我么?那姐姐便直接说吧,我若是做得到,必定尽力!”
一口老血终于还回去了!
李晴怡的脸怄得绯红,若不是羊昀还在面前,她必定要去撕烂秦暖的嘴!
“我好好的,有什么事用得着来求你!不过是关心你来看看你罢了,没想到白瞎了一片好心!”李晴怡强忍着胸口闷痛,忿忿地说道,也亏得她还压得住语气腔调,没有高声骂人。
这都忍住了?秦暖心中暗笑,心情却是大好,笑眯眯道:“姐姐无事便好,妹妹白担心了一回!”
李晴怡差点就破功,但是看到一旁的羊昀,方才她和这位公子说话就是被秦暖打断的,于是又忍住了火气,不再理会秦暖,对着羊昀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既不是访客,不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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