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苏晚卿回到翊王府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好在苏晚卿白日里回了太尉府,这会儿归来的晚些,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晨起,苏晚卿用过早饭,不一会儿,便把碧芜与红芙叫到了房中,吩咐下去,说她要去一趟苏府。
苏晚卿自幼以来,对苏家祖宅那边的态度,说不上亲近,却也没有多么疏远,时不时的都会回苏府给几位长辈请安,但是从苏晚卿嫁入翊王府之后,除了回门那日,便一直没有回过苏府,碧芜与红芙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有些纳闷。
所以这会儿听到苏晚卿说要回去,她们下意识地认为理所应当,很快就吩咐下去了。
苏晚卿已经嫁为人妇,出门的次数却不少,翊王府的背靠东院势力的下人对府上这位侧妃出府频繁多少有些微词。
西侧院传话的丫鬟一走,立时就有动了心思,撺掇了一个入府不久的仆从禀报到了恒文这里。
恒文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看了一眼来人,平淡道:“你身为翊王府的人,连王府里的规矩也不记得了吗,主子做什么,什么时候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恒文平日里没有什么存在感,为人也随和,不过有翊王贴身随从的名头在,仆婢们对他都免不了有些畏惧。
恒文这么说,虽然语气温和,还是让来人吞了一下口水,迟疑着道:“小的这也是为王府的名声计……”
恒文看着来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顿了顿道:“来人,把他拉下去丈责二十。”
“什么?”那人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恒文,背上登时冒上了一阵凉意,等他看到身旁有两个护卫靠近,终于相信到恒文不是在开玩笑。赶忙噗通跪倒在地,“小的知错了,饶了小的吧!”
恒文一脸平静的转过脸去,“以后记着点规矩。”
他说着话。那两个护卫已经把来人架了起来。
“不要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人一边挣扎着拉扯恒文的袍角,一边嘶喊讨饶。
恒文微微皱了皱眉,朝两个护卫看了一眼,“再加罚二十丈,把他嘴捂上。别惊扰了王爷。”
那两个护卫点头应是,不待那人说话,便飞快的往那人嘴里塞了一块布,将其从九庭院中拖出去了。
短暂的嘈杂后,九庭院又恢复了先前的安宁。
立在门边右边,穿着亲卫装束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看着恒文笑了笑,“哥,我瞧这人对自己被你惩处好像很意外啊,他新来的吧?你可是出了名的要告状先挨罚……”
“恒武你真是越发没了规矩,当值的亲卫什么时候可以与人闲聊了?”恒文打断他的话。摇了摇头道。
恒武闻言咧嘴笑道:“嘿,怎么着,哥你还要罚我不成?不过我怎么记得,你身为随从没有权利对亲卫发号施令。”
立在门外另一侧的亲卫听着恒武的话,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这也就是恒武与恒文是兄弟关系,才敢这么说了。
谁不知道这王爷的贴身随从与亲卫,就像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大总管跟带刀侍卫一样,带刀侍卫品级再高,到了内侍那里。也得小心他在主子面前落井下石。
不知道自己被比成了太监的恒文意味深长的瞥了恒武一眼,那个亲卫立刻对眼前的画面生出了一种太监总管憋着坏水装高深的即视感。
这一眼之后,恒文没有接岔,而是转而琢磨起了那仆从说的话。
恒文责罚那个人。是因为他议论主子,违反了规矩,但该向上禀报的消息,他还是要当一回事的。
恒文权衡了一下,便进书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肃元翊知道。
肃元翊这个时候正在书房里翻阅大秦旧历,听到恒文的话。眼皮也没有抬,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恒文跟随肃元翊多年,听出他这是不介意苏晚卿如此了,只是肃元翊待苏晚卿不同,恒文摸不准肃元翊的态度是出于信任还是压根不在意,他想了想,问道:“那王爷您看,除了安排的车夫,咱们要不要派一个人暗中跟着苏侧妃?”
肃元翊翻阅史籍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你觉得她有问题?”
恒文犹豫片刻,答道:“小的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摸清侧妃的行踪,王爷心里也能更有数些。也是小的糊涂了,一时忘了王爷无心于此事。”
肃元翊忽然抬头看向恒文,淡淡道:“你不是糊涂,而是什么都想替本王考虑周到。”
恒文笑了笑,“王爷明鉴。”
肃元翊看了恒文几眼,才又继续翻阅起手上的东西,一边翻着,一边缓缓开口道:“你这回算是猜对了我的心思,也算是没有猜对。”
他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淡漠的眼神也转变的有些幽深,“派一个人跟着苏晚卿,查一查她平日与谁来往。我想知道,她猜测燕东发了瘟疫,是背后有人告知,还是真的是她推测出的。”
肃元翊这话,对苏晚卿显然还是戒备重重,恒文抬眼看了他一眼,领命应了一声是。
不过恒文倒是没有立时退下去,说完这件事,他沉默片刻,又道:“王爷,小的的胞弟,他实在是有些顽劣,小的想向王爷讨个罚他的权利,若是往后再有什么错处,也好让他长点教训。”
肃元翊知道恒文是个不护短的,但对这种讨罚的行径也是少见,有些意外的看了恒文一眼,点头准了。
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太监总管,被告到主子那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恒武,此刻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那边,西侧院里,苏晚卿一番更衣打扮后,准备领着丫鬟出门。
临走前,苏晚卿吩咐碧芜带上了一只她已经备好的锦盒,那锦盒拿着有些分量,不太像是空的,碧芜就有一些好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