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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又来晚了——
剥刺玫果比赛终裁判就是罗蒙本人,比赛一结束,陈建华就安排人去给各个参赛选手剥出来刺玫果肉称重,罗蒙就负责给它们质量打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专门负责计算总分和统计。
罗蒙那双眼睛贼好使，刚开始还有几个得了低分人提出异议，没两下子就被罗蒙从他们篮子里挑出来不合格品赌得哑口无言，后大家就都老实了，老周说几分就几分,不带讨价还价。
等后结果统计出来,就到了这一次比赛高/潮部分了,老周站桌子上，一个一个报名字,被报到名字人就上去领一个大篮子，站桌上又是拍照又是摆Pss，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其中还有一个水牛镇中心小学六年级女生，因为速度质量好，竟然战胜几百号叔叔阿姨，拿了一个高处篮子回去，馋得他们班上小崽子们嗷嗷，非说下个星期还来。
应广大人民群众强烈要求，罗蒙决定以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举办一场这样比赛，国庆节连办三天，比赛时间为十月一号二号三号，这三天下午两点钟到三点半。
这样比赛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特别是镇上人，过来剥一个半钟头果子也没多辛苦，就算是周末带孩子出来散散心也不亏，何况弄得好话还能挣一篮子好东西回去呢。
至于这一场比赛后众人劳动成果，质量好，自然是直接过关，一部分卖给马从戎，一部分包装后留牛王庄冷库中，放个三五天一个星期，也不怕坏掉。
那些质量不大好，就让院子里老人们再挑拣加工一下，也比一颗一颗剥刺玫果要一些，还有剩下少数质量实太次，就只好拿去喂鸡了。
后，老周算一算总支出和收益，还是稳赚不赔，尤其是解决了刺玫果肉供不应求难题，马老板高兴了，永青那边陈充全也高兴了，水牛镇上每天能喝上刺玫果汁人也多了，真是皆大欢喜。
由于刺玫这个东西真很有前途，春天能卖花蕾，夏天能采花蜜，花瓣还能摘下来提炼精油，秋天还能摘刺玫果卖果汁，罗蒙决定今年要自己后面那片大山上种一条长长刺玫果林带。
嘿，要说山上那群猴子也是好物，以后这摘花摘果活儿，罗蒙不知道能省下多少人工费，就是明年牛王庄上玉米要多种就是了，猴子们要是肯好好干活，罗蒙也是不介意偶尔再给它们加加餐。
转眼就是十月一号，正值秋天来临之际，这一天因为学校单位都放假，附近城镇打工读书年轻人，大多也都回来了，水牛镇街道就显得尤其热闹。
安立君拖着大大行李箱走熟悉街道上，她已经有三年没回来了，记得上一回离开时候，也是秋季，同样干燥清爽空气，同样又高又蓝天空。
安立君是水牛镇上一户普通人家女儿，普普通通地长大，读了一所普普通通大学，毕业以后刚参加工作那几年，也是常常回家，尤其是每逢过年过节时候。
但是普通这两个字，并不总是代表着平淡和温馨，这两样东西恰恰是她那个普通家庭不能给她，因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处处差别待遇，时间久了，再火热赤子之心也都凉了。
她每次都满怀希望回来，然后又心灰意冷离去，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久，这一回她外面一待就是三年，别人都说她倔强赌气，一走就是几年不回家，其实没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家，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个家并不是她归宿，也不能成为让她偶尔休憩港湾。
年幼时候，面对父母偏心，她也曾想过长大以后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水牛镇以外天地，找一个属于自己小小归宿，但是当她长大了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故土难离，她生这里长这里，这片土地已经她灵魂上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记。
“滴滴……”
“永青永青，去不去永青啊？”
“葡萄多少钱一斤啊？”
“……”
“妈妈，我要吃大水牛。”
“这会儿早没了。”
“嗯……我要吃大水牛……”
“早上叫你时候为什么不肯起床？”
“啊啊啊！我要吃大水牛！”
“再闹让你爸爸揍你！”
“……”
穿过喧嚣街道，安立君熟门熟路地走进一条小巷，不多久，就走到一栋三层楼高砖瓦房前面，院子里有几个妇人正编篮子，其中就有她母亲。
“呦，看！你女儿回来了！”其中一个妇人就对她母亲说了。
“回来了？”她母亲冲她笑得挺好看，眼里也能看出一些真心喜悦。
“嗯。”安立君跟院子里人打了个招呼，拉着大大行李箱就进屋了。
老房子有点阴凉，光线也不是特别好，却要命叫人觉得踏实，可惜这房子到死都没有成为她房子可能。
几年前她弟弟就已经开始提防着她以后会跟自己分家产了，她当然没有这个打算，房子是父母年轻时候辛辛苦苦挣下来，后要留给谁，他们当然有权利做决定，这件事情上，她很有自知之明，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你爸跟人上牛王庄凑热闹去了，立明今天单位放假，跟朋友上永青玩去了。”屋外她母亲对她说道。
“哦，知道了。”安立君高声应了一句。
“你吃饭没有？冰箱里有虾有肉丸，你自己煮碗面吃吧，你煮得比我好吃。”
“我出去吃点。”若是从前安立君，几年回一趟家却听到母亲这样跟她说，肯定又要伤心愤怒一番，如今倒也能平和应对了，这一次回来，她原本就是另有打算，没打算家里长住。
“哎，立君啊，上咱桥头开那家大排档吃去，今天咱镇上热闹，他们家大排档中午就摆出来了，你上他们家吃一个番薯汤煮米粉，味道可好。”院子里跟她母亲一起干活一个阿姨就说了，十几年老邻居了，各家各户那点事，还有什么不知道，只不过多说无益，还不如和和气气。
“哦，我一会儿尝尝去。”安立君笑着应道。
“要上人多那一家知道吧？那个老板叫罗景亮，他老婆叫陈赛丽，你一会儿过去，一看就知道了。”
“别带少了钱，他们家东西可不便宜。”
院子里几个阿姨七嘴八舌地提醒她，安立君洗了一把脸，出来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又出门了。
几年没回来，水牛镇果然比从前热闹了许多，光是街道上车子就不知道多了多少，还有那些熙熙攘攘人群，其中不乏青春靓丽年轻人，即使是**一号这种大日子，以前也是很少见。
桥头大排档那边果然很多人，远远，安立君就闻到一股红薯汤香味了，红薯汤煮米粉这种吃法外地比较少见，从前水牛镇十分闭塞，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山区所产除了水稻就是红薯多，于是这里人就变着法儿吃，红薯藤炒米粉，红薯汤煮米粉，等等。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多，也不是饭点，两家大排档生意却都很不错，其中一家甚至已经都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小溪边也停了不少各式各样车辆。
安立君叫了一份红薯汤煮米粉，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没有空桌，只好跟人拼桌了，这种情况外面很常见，不过水牛镇她还是头一回碰到。
罗景亮他们如今连帮工都请了，一旁空地上有一个妇人正削红薯皮，另一边还有一个洗菜，罗景亮老婆陈赛丽腰上扎了一个钱袋子，一边给罗景亮打下手一边招呼客人和收钱。
削了皮洗干净红薯切成小拇指粗细条状，油锅里放一点切碎葱头炝过，放红薯下去炒出香味，再加水下去煮，直到把红薯煮得透烂了，这才放米粉调味料下去，等煮好了打到汤碗里，撒上一小撮葱花，一点点胡椒粉，喷香。
罗景亮这一大锅就能煮四五碗，照理说效率也算是高了，却依旧被客人们催得不行，主要是那个香味太馋人，自己那份没上来，光看别人吃话，还真挺难熬。
“哎，你米粉。”大约等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轮到安立君了。
“哎，好。”安立君笑了笑，伸手拿筷子，刚刚她也被别人桌面上飘过来香味馋得不行，早就等不及了。
这个摊位上番薯汤煮米粉，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却真是绝佳，首先这个番薯好，煮出来汤带着浓浓番薯香，加了米粉下去煮以后又掺了淡淡米香，这个米粉也特别好，软而不糊，不仅入味，还带着一股子自然米香，
吃着美味可口米粉汤，安立君心中那抹淡淡阴影也像是被这下午太阳晒化了一般，整个心情都跟着轻起来了，果然，美食就是容易让人感到幸福。
“从前没见过你啊，刚从外边回来吧？”安立君对面两个小情侣走后，陈赛丽就拿了一把葱，坐他们刚刚座位上，捶了两把自己后腰，然后一边剥葱一边和安立君说话。
“啊，这会儿刚到。”
“哪儿上班呢？挺远吧？要是近，平时周末就该回来了，我这还是第一回见你呢。”
“不上班，自己做点小生意。”
“哎呀，你也是自己做生意啊？哈哈，真是看不出来，我见你斯斯文文，还当你是坐办公室呢。要我说，做生意那可比上班**多了，就是累，哎呦喂，像这两天，人家都放大假了，咱还得豁出老命去干活呢。”
“你家生意好得很啊。”
“还成，嘿嘿。”
“这米粉也做得好吃。”
“嘿，材料好，想不好吃都难。”
“诶，你倒是点啊，这会儿还偷闲呢？”那边忙不开罗景亮又催他老婆了。
“你看，这又开始催命了。”陈赛丽跟安立君打趣了一句，连忙向那边应了两句来了来了，然后把剥好小葱拿到水龙头下面洗洗，切成葱花给罗景亮那边供应上。
这家大排档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挺贵，一碗红薯汤煮米粉，没见一点荤腥，也不多大碗，就要十块钱，席间听到不少人抱怨，老板娘说他们家米粉一斤十多块钱买来，番薯一斤还三块五呢，正宗牛王庄产。
听到牛王庄这三个字，安立君也感到有些好奇，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待外地，但是也没少关注他们本地论坛贴吧，常常看到有人提到牛王庄，好像很不一般，这一回她打算要租住打铁铺房子，听说房东就是牛王庄老板罗蒙。
安立君填饱了肚子，也不着急，就沿着马路慢慢往山上走，路上还碰到几拨从山上下来人，有开车，也有男女老少结伴而行，大多人手里都拿着一两个茶叶蛋，也有少数人提着篮子。
“不行，今天人太多了，要得奖太难。”
“明天还来不来啊？”
“来，干啥不来？反正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还能赢个篮子回去呢。”
“哇！特等奖那个大篮子你们刚刚瞧到没有？里边还有一坛子枇杷酒呢，听说光是那坛子酒都好几百块了！”
“好几百块还买不到，前阵子有人听王大胜他们喝酒时候说，都想找罗蒙买那什么枇杷酒杨梅酒，他就是不肯卖。”
“枇杷酒杨梅酒算啥？枸杞酒听说过没有？”
“枸杞酒有啥了不起，我们家也泡了，就是从罗蒙他们店里买枸杞子。”
“得了吧，人家不是用枸杞子泡，是用鲜枸杞子酿，我们家隔壁那个老头就是给罗蒙晒枸杞子，听说今年第一批枸杞子摘回去，他就没晒出来卖，全部酿了枸杞酒了，就埋牛王庄地下。”
“埋哪儿了？”
“打听这个有什么用？没听说过上回那个偷猴子事情啊，那几个偷猎，可是被他们追得连鞋子都掉了，那还是山上呢，山下你敢去偷一个试试？”
“谁说要偷了，我就是问问。”
“诶，你那个鸡蛋不吃啊？给我吧！”
“想得美，留给我老妹。”
“呦，真不愧是二十四孝老哥啊。”
“今天怕人多没带她来，哭得嗓子都哑了。”
“你们说罗蒙是不是抠门了点，替他干一个半钟头活儿呢，才给俩鸡蛋。”
“人家同样也是干一个半钟头活儿，还得了一篮子宝贝呢。”
“唉，手慢就是没办法。”
“没事，咱离得近，以后多过来练练，水平慢慢就高了。”
“听说他以后每个周末都要搞这个比赛，咱每个周末都来？”
“来，咋不来啊？”
安立君到打铁铺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养鸽子那几家人都后院伺候鸽子呢，孙林木夫妻俩到镇上摆摊卖烤红薯去了，不到晚上□点是不会回来。肖老大这一天带着阿芸婶和他们家仨丫头都上牛王庄了，只有林伯和马家老爷子院子里坐着，老人嫌牛王庄举行比赛太闹，就没过去。
这俩老头正说话呢，见院子里进来一个斯斯文文姑娘，说要打铁铺租房子，马家老爷子立马就掏出手机给罗蒙打了个电话，算算时间，这会儿那边比赛早该结束了。
不出半个钟头，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还有肖老大一家就一起过来了。
猴娃子虽然细看还是跟一般小孩有点区别，但是罗蒙和肖树林还是愿意让他跟外面人多做接触，万一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说法传开来，大不了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户口都办下来了，娃娃已经是他们家了，别人还能管得了那么宽？
“谁要租房子啊？”罗蒙一进院子就问了。
“就是这个姑娘，咱水牛镇上人，别看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个银匠哩。”林伯和马家老爷子这会儿也已经跟安立君说了不少话了。
“你好。”安立君站起来跟罗蒙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是咱镇上？”罗蒙问她。
“是啊。”
“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
“年纪大了嘛，再说家里兄弟也到了谈婚论嫁时候。”安立君笑了笑，说道。
“哦。”她这么说，罗蒙就明白了，他们这片山区，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现年轻父母还要好一点，上一代人话，这种情况就相对比较严重了。
接下来罗蒙就打开剩下空屋给她自己挑，安立君本来选中一间屋后带柿子树，但是崔老头却跟她商量说自己一个鸽友过阵子就要搬过来了，后院带树对他们养鸽子来说适合，问她能不能另外挑一间，安立君很爽就答应了，另外找了一间小屋。
然后就是付租金签合同，罗蒙也不是第一回当房东了，这些活儿干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肖树林抱着猴娃子到人家后院去看鸽子，这孩子看得可认真了。
“嘟……嘟……”正登记身份证号码时候，罗蒙口袋里手机响了。
“喂，啥事啊？”
“啥？地皮？什么地方？”
“小溪上游啊，哦，我知道那里有一块荒地。”
“要，咋不要。”
“多少钱？”
“成，你帮我弄下来，到时候给你整两百斤杨梅酒。”
“枸杞酒？那不行，我总共也没弄多少。”
“行吧，两百斤杨梅酒，另外给你两坛子枸杞酒。”
“多少钱你先垫着，到时候我再给你。”
“啥事啊？”这时候肖老大端着一大盆洗好葡萄就出来了，招呼大家吃葡萄。
“马从戎说要帮我弄块地皮。”罗蒙挂上手机说道。
“位置哪儿啊？”肖老大问他。
“就咱这里下去，刚到水牛镇路边，也是小溪边，从前我读书时候，大家都那里堆建材，这会儿就空着，长了好多杂草。”罗蒙一边登记安立君身份证信息，一边对肖老大说道。
“那块地我知道，原本还想使使劲把它弄下来呢，既然你要话，那就算了。”肖老大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道。
“你要话拿去也行，我也不一定非得要。”罗蒙说着把一份合同一张押金条连同她身份证递给安立君，租房手续就算是办好了。
“我也不一定就非得要，你说说，卖这块地打算干啥？”
“盖房呗。”罗蒙说着往椅背上一靠，也扯着葡萄吃了起来，一边还招呼安立君也吃。
“想盖啥样嘛？”肖老大问他。
“就弄小面积商品房吧。”罗蒙其实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之前他手头上一直比较紧，近他挣钱挣得挺顺利，刚好马从戎又跟他说有块合适地皮，于是他就寻思着把这件事给办了。
“小面积？咱这地方估计不太好卖。”大城市里话，单身男女数量多，而且也比较有经济基础，小面积商品房就比较走俏，水牛镇这地方，一般人买房都是要住一家子人，小面积话就不大合适了。
“不卖，咱先租着。”罗蒙说道。
“每个月收租金你不嫌麻烦啊？”肖老大呲道。
“不麻烦，心情愉得很。”罗蒙哈哈一笑，对崔老头他们说道：“今天刚好一号，待会儿你们就把这个月鸽子抓给我吧。”
“我看你那个小面积，还是行不通。”肖老大怎么想怎么觉得罗蒙这个计划不好使。
“你到时候再看。”罗蒙一副自信满满样子。
“还有什么后招，你给我说说。”肖老大不耐烦了。
“每个月租金一千来块钱，租住满二十年，房子就送给他们。”
“啥意思啊？那跟分期付款有啥区别？”
“咱不要首付啊，而且只跟名下没有房产人签合同，主要是面向那些没有多少存款年轻人，那些租了房子不住，一律解约。”
“那房子什么时候能建好？”一旁安立君忍不住就问了。
“等地皮批下来就动工，顺利话，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能搬进去了。”罗蒙笑道。
“好！”安立君双眸前所未有明亮，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小窝，这么一个简单朴素愿望，眼下这个时代，却已经成了许多年轻人奢侈而遥不可及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