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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蹴鞠赛结束,折磨就结束了,吃完饭就能麻利地把仁宗送回宫,圆满完成任务,谁知道竟然节外生枝……
可恶,难道临时工就是用来背黑锅的吗?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身不由己啊!
云雁回不舍地看了几眼仁宗,然而仁宗并没有任何暗示,应该怎么做。云雁回想把赵允初带过去的,可是赵允初却微微摇了摇头。
赵允初很清楚,如果仁宗要息事宁人,那么让他出面就行了。赵允初认识那些衙内,那些衙内又何尝不认识他呢。他若是出面,那些人必然会稍微收敛一点。
但是,仁宗选择让云雁回去,显然就是要借他的手,来教训一下那些衙内了。
眼神交汇之间,云雁回领悟到了些许,于是搓了搓手,拨开人群走进去。
此刻,张衙内的态度激怒了那些平民球迷,但是又畏惧张衙内的身份,只能站在一起,露出愤怒的神情,“你如此嚣张,小心被包青天给铡了!”
张衙内脸色稍微一变,随即轻蔑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不能真把你们打死,这样包拯也就没机会铡我了,是吧?”
他一说,其他几个衙内也都哄笑起来。
大相国寺的僧人们脸色很难看,小声商量,“去吧,去开封府。”
不管包拯会不会铡这位“国舅爷”,总是能阻止他伤人吧?
其中一个僧人转身要离开人群,身后,张衙内却喊了一声:“你要去叫人,可得快些了,否则待会儿我已经打道回府了!”
随即,张衙内他们就看到僧人停住了脚步,背对他们站在了那儿。
“怎么?怕了么?”
“哈哈,知道怕就好!我说,哪一年我家不给你们捐地捐钱?还敢告我们?”
那些斜街队的球迷看到这样的情景,纷纷露出愤怒的神情,然而心中也知道,人家是国舅爷,他们能怎么样呢?
这时,那要去报官的僧人后退几步,转过身来,现出他身后一名俊秀少年,那少年眉毛一挑,“谁要报官?我就是开封府的!”
其他几个僧人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僧人停下,纷纷露出欣喜的神情,“雁哥儿!”
云雁回叉手道:“我乃开封府吏,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衙内根本不稀罕说话,斜眼看着他。都觉得僧人们也认出他来,这人的确是开封府驻守大相国寺这一块的人了。
而那些球迷,还有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看着这一幕,有一些常在大相国寺的商贩或者百姓认出了云雁回,便也小声讨论。然而,张衙内等人却是浑然不知的。
一名僧人在云雁回耳旁说了几句,云雁回是从中间看起来的,他一说,方知道起因是几名斜街队的球迷支持的球队输了球,因此很不开心,说了几句都是百花狮子队走运之类的话。
结果,被那几个衙内听到了,竟然非常蛮横地上来揍人,还逼他们把应援旗撕了,跪下来道歉,于是几个球迷奋力反抗,那几个衙内还中了几拳,遂更加生气了。
后来,就是大相国寺的僧人过来维持秩序了,云雁回他们也听到了对话。
云雁回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些许矛盾,至于闹到衙门去吗?我们府台政务繁忙,怎能事事都拿去烦他。”
那几个球迷听了,都不觉得奇怪,唉,果然不可能有什么公道的。
云雁回走到那几个衙内身旁,恭敬地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抬头扬声道:“全都给我散了!我会带他们私下调解的!”说着,还指挥几个僧人把那些球迷扶走,又引几位衙内也离开。
围观的群众被这么一喊,都散了。
有的人不解,方才衙内们还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就肯私了了?
有的人心中清楚,什么私下调解,说不定是这府吏要讨好皇亲国戚,想找个地方方便衙内们揍那些人一顿吧!
只有少数人心中才明白,不但不急着走,反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吧,那几个衙内肯定要吃亏的!不说别的,就凭他们骂了秃驴!
仁宗三人看到云雁回把围观的人都遣开了,心中也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遂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云雁回对一个僧人使了眼色,然后在前面十分熟悉地带路,将他们带到一处没什么人的院子里去。
“这个地方正在修缮,没有借住的人,周围也很清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动他人的。”云雁回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道。
几个衙内纷纷大笑起来,“听到了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动他人的!”
而斜街队的球迷们则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咬牙,“跟他们拼了!”也有人悲哀地表示,“打不过的……”
这时候,他们看到院门口进来几个蒙着头脸,手里提着铁棍的人,更是脸上一白,这些人,难道是衙内们的手下?竟然还拿着铁棍!惨了……这下子,伤筋动骨是免不了了……
衙内们把手按得咔咔作响,浑然没察觉身后进来了好些人。
云雁回面无表情地踩在树墩子上,抬了抬下巴。
一名蒙面人提着铁棍比划了一下,一棍子便砸在了张衙内的后膝窝!
张衙内惨叫一声,当时就趴地上了,压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惊恐地往后看,却迎来了劈头盖脸一顿猛抽!
斜街队众球迷:“?!!”
云雁回:“还看什么,快点走吧。”
这些人呆呆看着云雁回,不明白这个小吏为什么要帮他们,难道他找死吗?还有那些拿着铁棍的凶徒,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屠夫一样凶残!
衙内们也听到了,纷纷惨叫:“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们被惊醒了,一个寒颤,赶紧绕开这些人,跑出了院子。
还剩下几个僧人,则慌张地想要劝阻,然而他们也势单力薄,根本无法阻止这些歹徒施暴,最后一脸不忍地在旁开始念经。
张衙内听得耳熟,半晌想起来,这他妈不是往生咒吗?顿时不寒而栗!
云雁回听得差点笑出声来,故作凶恶地道:“快点滚!念什么经!”
他把这些念经的僧人都赶走了。
刚开始,衙内们还有力气骂云雁回,抱着希望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但是接下来,就被打怕了。
“救命啊……救命!”
“来人啊!杀人了!!”
可是……
这个地方很清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动他人的啊。
云雁回抱臂在一旁看着,不时指挥一下那些壮汉,骂过秃驴的多打几下,小心不要打死了。
最后,云雁回更说道:“好了,把他们的衣服扒了。”
众衙内:“!!”
蒙面壮汉们上手,将这些衙内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按照云雁回的吩咐,将他们丢了出去。
云雁回靠在院门口,嘲笑道:“耍威风,也不看看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再来信不信把你们的腿打断!”
张衙内捂着小鸟,恨恨地看着云雁回,却不敢还嘴,生怕再挨一顿打。心中却想着,一定,一定要报仇!
云雁回一看他淬了毒一样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心中哀叹,都怪你倒霉啊。
既然点了他出面,那就是要他用市井的办法来处理了。而他身边没有双宜,也没有赵允初,就只好出动一下大相国寺的特殊部队了,还费了一番心思,把他们骗到偏僻地方来。
都是因为特殊部队身份不一般,否则换了双宜在,当场就让围观群众看好了什么叫天理循环。
这些衙内互相搀扶往外走,还用叶子挡住要害。但是大相国寺的人何其多,没多久,尖叫声和哄笑声就此起彼伏。
当然,还有无限的疑惑,到底是哪位大侠出手,给了这些嚣张跋扈的衙内一个教训呀?
仁宗他们远远围观了光着屁股满身伤痕的衙内们——曹苗莲两只手捂住眼睛,脸颊通红。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看到云雁回的身影,从院子那个方向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十号手拿禅杖的僧人,满脸圣洁。
云雁回双手合十,僧人们也一手禅杖,一手竖掌,互道一声再见,师兄(师弟)。
然后,云雁回方走到这边来,期期艾艾地道:“比较简单粗暴……您看满不满意?”
仁宗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云雁回——那些衙内都被狠揍一顿,云雁回一个人显然无法办到,但是方才和他一样从那里面走出来的,只有一群拿着禅杖的和……
云雁回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满脸无辜地说:“英雄不问出处。”
“……不错。”仁宗虽然有点无语,但是心中的确痛快了很多。
他正是想要看这样的场景,若是走官方程序,拖泥带水地纠缠一番,就算最后惩戒了一番那些人,也没这么爽了。
云雁回和赵允初对视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仁宗既然爽了,那可怜的张衙内不寻思报仇也罢,若是寻思报仇,估计就真的要惨了……
……
张衙内等人丢人丢大发了,还落了一声伤,回去之后哭嚎了半晌,求了家人领着人去大相国寺找麻烦。他虽然不认识那个打人的人,但是那些僧人明显都认识啊!
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八公主亲自到大相国寺来礼佛,阖寺都关闭了,不让人进出。
面对一队队禁军,他们也无法说要进去审问和们了。
而且,他们根本不觉得那人是开封府的人,若真是,怎么会有胆子干这种事呢?
但是,张衙内被打了,是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的。于是,收拾收拾,进宫找贵妃娘娘嚎去吧!
张贵妃一看,自己宠爱的弟弟居然被打成这样,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听说还光着身子回家,被整个汴京城看了热闹,更是气愤难当。
不知是谁,知道是她家的人,竟然还敢如此放肆,这叫她的脸往哪放?
张贵妃寻思,一定要给个大大的教训,否则她娘家日后如何在汴京城立足?
张贵妃遂也拾掇一番,叫人架着她伤还未好的弟弟,带着他梨花带雨地去找仁宗。
到了近前才知道,仁宗和曹氏在赏云雁回新上贡的水景缸,遂强行闯了进去,一副不能活的样子跪在了仁宗面前,哭诉了一遍,“官家,家弟前日去大相国寺看蹴鞠赛,不想遇到一名刁民,冒充开封府官员,将家弟与几位同窗骗到一处,打成了重伤。我们想去大相国寺找那凶徒,可是八殿下如今在寺中礼佛,进不了。还请官家为臣妾做主,容许进寺询问,否则,那凶徒恐怕要趁机逃走了!”
哭诉完之后,张贵妃悄悄一看,发现曹氏充耳不闻,只盯着水景缸看,云雁回也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倒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何,官家脸色淡淡的。
“是吗?”仁宗饱含深意地看了张贵妃一眼,“你弟弟现在何处?”
“就,就在外头呢……我可怜的小弟,浑身都没一处好皮肉了!”张贵妃提起来,又是一阵伤心。
“带进来看看吧。”仁宗说道。
张贵妃又振奋起来,她早就嘱咐过小弟了,一定要可怜又无辜的样子,把痛处呼喊出来,遂让人把张衙内抬进来。
几个宫人将张衙内抬了进来,张衙内哼哼唧唧的,在搀扶下给仁宗行礼,心中嘀咕着为何官家不及时扶住我这个伤员,给我赐座。
刚行完礼抬起头来,就看到一旁站着一个非常眼熟的人,那人低眉垂手,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分明是那天指使人揍他的那个小子!
难道说,官家早就知道宠妃的弟弟被伤,还丢了人,于是将人抓来指认?
张衙内脑子一热,也没细思,喊道:“姐姐!就是他!就是他让人打我!“
张贵妃一头雾水地看过去,发现张衙内竟然是指着云雁回,而云雁回仍是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
她脑海中闪过什么,抬头看去,只见曹氏仍专心赏着水草,官家一双黝黑的眼睛望过来,深不见底。
“……”张贵妃腿一软,幸好宫人扶住了她,一咬牙,转身便是一耳光抽在张衙内脸上,“你这混账!”
“……”张衙内懵了,“姐姐……”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抽他啊!难道不是应该立刻把那个凶手拖出去吗?
“本宫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既然你指认的是云小郎,那么必然内有蹊跷!否则,以云小郎的为人,怎么可能刻意刁难你!”张贵妃一张口,就把自己摘出来了,“你这混账,快说,是不是你先欺人!”
张衙内委屈死了,“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他。”
张贵妃疾言厉色:“还敢狡辩,你给我将当日的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
张衙内快哭了,他都不知道那个“云小郎”是什么人,此人身无官服,分明是个白身,更从未在京城衙内中见过,为什么姐姐一看到他就改口了。
还把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说他摆国舅爷的谱不成反被揍吗?
但是张衙内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灵,在张贵妃快杀人的目光下,低头委屈地说:“是,是我先欺负了他……我错了……”
张贵妃转身跪下来,战战兢兢地告罪。
仁宗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你弟弟官职、爵位一律革去,在家闭门思过吧。”
张贵妃心中一惊,决定回去再好好细问一下弟弟当时的情景,最好每一句话都要复述出来,才能叫她知道,为什么惩罚会这么重。
她知道云雁回挺受重视,要不也不会在曹氏面前认怂了,毕竟一个纨绔子弟和一个能干的官吏,仁宗肯定是罩着后者的。
但是,以官家的仁厚,即使云雁回再受宠,轻易也不会罚这么重的啊。
……
张贵妃带着张衙内离开之后,仁宗叹了口气,心中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曹苗莲,“你会不会觉得,罚得太轻了?”
曹苗莲摇摇头,“不过是言语失当,小惩大诫一番便是了,官家何必放在心上。”
“对啊,官家,他现在已经接受过了佛法的沐浴,又被革了爵位,回去估计也要洗心革面,罚得很够了。”云雁回也附和道。
反正看样子仁宗对张贵妃挺失望的了,何必再多事,搞得仁宗不开心。
而且,张贵妃只要知道两个关键点,其一是张衙内自称国舅,其二是揍人的是他云雁回,那就会彻底明白今日的情况了,不吓个半死才怪,估计也会恨死张衙内了。
仁宗听他说起“佛法的沐浴”,顿时嘴角一抽,“佛法的沐浴?你这么亵渎佛法,你师父知道吗?”
云雁回心想,我靠,装逼要适可而止啊,你自己不带人还不把小初给我,我不找师兄们难道自己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