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踏进了黄泉路。
凛冽的罡风呼啸着刮过她的身边,带的她的发丝飞扬,却不敢触及到她的肌肤一分,仿佛她身上带着某种禁忌,只要稍有触及,就连罡风都会湮灭一般。
沈玉衡不由得好奇的歪着头,看着那些罡风半恭敬,半畏惧的在她的身侧盘旋着。
沈玉衡伸出手,那些罡风立刻亲昵的在她的指间绕着,看不出任何凶煞的模样,沈玉衡在这罡风之中行走自如,而反观其他的魂魄,却都被这罡风折磨的半死,几乎要被罡风撕成碎片一般。
“你们在怕我?”沈玉衡疑惑的看着这些罡风,不知为何,看见这些罡风她不觉得畏惧,反而有种未知的亲昵,仿佛这些罡风和她是最亲昵的伙伴一般。
罡风并没有生出灵智,虽然拥有简单的情绪,却无从表达,只是他们却好像听懂了沈玉衡的话一般,欢快的在沈玉衡的身边打着转,猛烈的罡风在她的身边刮过,却也只是让她的裙角微动,那些在罡风之中挣扎的魂魄不由得羡慕的看向沈玉衡。
若是他们也能这么容易的在罡风之中行走该有多好!
不过他们却也只能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还是很清楚的,与其去幻想着和罡风处好关系,还不如赶快过了这里,毕竟在罡风之后,还有其他的劫难呢!
那些罡风似乎有意识的把沈玉衡往一个方向带,沈玉衡心中疑窦顿生,跟着那些罡风走了许久,一直到几乎看不到任何魂魄的影子,那些罡风才猛然停了下来。。”秦艽微笑,手中的灯笼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那忽明忽灭的灯光给他整个人都带了几分柔和的味道,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加诸在他的身上一般。
这个名字曾经在整个九州都响彻,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故事都已经湮灭,就连那个名字也渐渐消失在世人的眼中,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沈玉衡不知道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深意,可是她却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到了极致,仿佛只要念一念,就能够让自己的心魂都跟着宁静下来一般。
见到沈玉衡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秦艽眼中的神色稍微变了变,最后却都变成了嘴角的一抹苦笑,哪怕她们是同一个个体,然而却也不是同一个人。
她到底不是她。
随着那晃动的火光,秦艽带着沈玉衡到了一个茅草屋,只见秦艽把灯笼挂了起来,又点燃了那桌上的蜡烛,黑暗瞬间被驱散,只剩下满室的光辉。
白发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似乎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
那人分明在这尘世之中,却又独立成卷,他分明是坐在那光明照耀不到的阴暗之处,却仿佛有光照的他通体明亮。
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一个夺人眼球的人。
然而沈玉衡却只是望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爱恨都随浮生老,更何况她已斩断情丝,从此人间爱恨再也和她无关。
秦艽似乎没料到沈玉衡是这样冷漠的态度,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忽然又明了了。
她们终归不是一个人,一个胸怀博爱,风流多情,一个却是慈悲为怀,骨子里却带着一种骇人的无情。
他若是把这两个人混作一谈,才是真真的愚蠢。
雪千重也仿佛没有瞧见沈玉衡一般,他只是缄默的站起了身,例行公事一般给床上的人换了药,那张绝代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一般。
沈玉衡诡异的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也好,从此以后,她走她的仙路,他成就他的人生,沈玉衡和雪千重这两个名字再也不会同时出现,也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那些过往。
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外头那些罡风你都瞧见了吧。”秦艽又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拿壶给沈玉衡倒了杯清水,那边的雪千重看见秦艽倒的是清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是要起身的模样,可是最后终究还是沉寂了下来,望了一眼秦艽没有多做任何动作。
沈玉衡点了点头,却没去碰那杯清水,只是看着秦艽,等待着秦艽接下来的话。
秦艽既然用罡风引她来此,自然不会只是单纯的看看她之类的目的,也不知道秦艽想要做什么?
不过观秦艽的模样不像是坏人,只是不晓得秦艽是有所求,还是其他?
沈玉衡的五指摩擦着茶杯,面上一片平静之色,哪怕秦艽给她的观感再好,却也无法掩盖住他与她只是萍水相逢的事实。
沈玉衡早就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女,对于那些萍水相逢的人,她始终还是抱着几分警惕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内里是什么样的,万一有哪个包藏祸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