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睫上,给她整个人似乎都镀了一层金色,沈玉衡的手指动了动,睫羽轻颤,片刻间就从那一片混沌之中脱离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双手撑着地坐了起来。
射天弓和落日箭被她枕在了脑下,硌的她后颈生疼,沈玉衡揉了揉眼睛,眼中的迷茫之色渐渐的散去。
宓羲?掌控者……她的双眸微闪,却是把这些都给记在了心里。
“你醒了?”火妍岚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她一回头,就看见火妍岚正擦着手,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怎么了?”沈玉衡把射天弓背好,又把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就着水打理了一下,偏头看着火妍岚。
如今仙界里头越来越多的文明在消失,那些巧夺天工的东西,早就失去了自己夺目的光彩,成为万千废墟之中不起眼的一个,仿佛所有人类存在的痕迹都要被强硬的抹去一般。
“昨天夜里,又有几个人成了野人了。”火妍岚拿五指当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前几天她说到那些野人时,还颇为可惜,如今却已经觉得稀疏平常了,甚至已经是见怪不怪。
沈玉衡的动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文明嘛,发展总有个过程,不是吗?”她眯眼对着火妍岚笑,火妍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惊的顿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像傻了一般。
沈玉衡分明笑的挺温和的,只是她却怎么觉着这么渗人,沈玉衡的目光仿佛淬着毒一般,她多看上一眼,身体便冰寒一分。
只是这感觉却也只是一瞬,盖因沈玉衡很快的收回了目光,把自己落下来的一缕黑发盘在了头顶,水面被风轻拂,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连带着她的面容都渐渐的破碎不堪。
“妍岚你和我去幽灵宫走一趟吧。”
“哦,哦,好。”火妍岚连忙应了一声,只是心底却还有些犯嘀咕,方才沈玉衡露出那样的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玉衡背好长弓,又整理了行囊,对着弋萝玥和溪逾欢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和火妍岚踏上了去幽灵宫的路途。
如今仙界之中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就是那些人,也没幸存多少,那些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忽然变成野人,沈玉衡无力阻止,也没法阻止,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
从前只要眨眼之间便可到的距离,如今对于沈玉衡和火妍岚来说,却也是一段艰难险阻的路途。
二人走过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所见到的却只是荒凉,曾经的良田美池如今也都被泥泞覆盖,沈玉衡皱着眉头看着一切人工雕琢过的痕迹都已经被覆盖,看来仙界的败落是迟早的事,只是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繁华,不知道还需要多少的时间了。
如今整个仙界之中,唯一没受到影响的怕是只有幽灵宫了,那神秘的力量仿佛特意避开了幽灵宫,如今的幽灵宫之内,还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妍媸姐姐在想什么呢?”有下头新来的姑娘好奇的凑到了火妍媸的身边,嬉笑的看着她。
幽灵宫里面的姑娘多,是非也不少,不过好在这些姑娘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倒也没在幽灵宫里演出一出出宫心计的戏码来。
“没什么。”瞥了小姑娘一眼,火妍媸收回了目光,也没说告辞,直接就转身走了,那小姑娘被火妍媸给扔在原地,顿时气的直跺脚,只是小姑娘心思也没那么复杂,骂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火妍媸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那巍峨的宫殿,宫殿的最高端已经没入云端不见,仿佛和这世间隔成泾渭分明的两半,无论这世间有什么样的变化,却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一分。
火妍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压下自己诡异的心绪。
幽灵宫的几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处,这仙界之中的所有人都是外来者,他们压根没有拯救这个仙界的义务,如今紧闭大门,自扫门前雪,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只是火妍岚却难免还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如今是不管那些仙界的人,以后他们会不会也是被放弃的棋子?
想到这里,火妍媸也忍不住浑身发寒。
幽灵宫几个公主的做法,未免太让人寒心了一些。
不过火妍媸只是幽灵宫的一个侍女罢了,再怎么厉害也管不到幽听雪他们的头上,如今她除了自己在心里暗暗的惊惧,竟然是连一个可以诉说之人都没有,此刻,她忽然又想起那个自己本家的妹妹来。
当初幽听雪他们把火妍岚几个人都给救了回来,只是几人养好伤之后,就被幽听雪客客气气的给请了出去,当然,这客客气气对的是火妍岚和弋萝玥,像是曲儒和溪逾欢,那是几乎是被丢出去的。
整个幽灵宫里头的男人也没几个,都是一手就能够数的过来的,而曲儒和溪逾欢一来不是谁的道侣,二来又不招几个公主的喜欢,被赶出来自然不会让其他人觉得意外了。
“哎哟,妍媸姐姐你怎么跑这来了,可让我们好找!”火妍媸正想的入神,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只见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聘婷袅袅的走了过来,打头的捏着帕子,一脸愁苦的看着她。
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最有可能接替火妍媸位置的姑娘,姑娘叫玲珑,整个人也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颇为讨喜,就连五个公主都对这个姑娘赞不绝口。
而且这姑娘也颇会做人,虽有些小性子,却也不惹人生厌,故而火妍媸对玲珑的观感也颇好。
“有什么事么?”
“六丑公子找您都要找疯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多谢了。”
六丑找她?六丑如今能有什么事?火妍媸心中疑惑,只是面上却没显一分,对着玲珑道了谢之后便告辞离开。
玲珑盈盈对着火妍媸福了福身,目送着火妍媸离开。
“玲珑姐,你为什么?”跟在玲珑身后的姑娘看着火妍媸走远了,方才有些疑惑的问出口。
“我和妍媸姐姐共事这么多年,如今只是传个话而已,莫非不应该不成?”玲珑捏着帕子,偏头笑着问道,那方才说话的姑娘顿时消了声,不敢多言。
只是玲珑心里到底想什么,却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