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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除了瘦已经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她了。
如果实在是要换一个形容的话,那么也只能够是实在是太瘦了。
这是沈玉衡见到那个名叫影孑的姑娘时,脑海之中浮现出的两句话。
眼前的姑娘瘦的恐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健康的瘦弱,只有那双眼睛带着几分光彩,让她看着富有生机与活力。
只是如今这个瘦弱的姑娘却坐在角落里,整个人都匿在阴影之中,看着可悲又可怜。
“唉,沈姑娘既然要在军营里待一段时日,便替我们劝劝影孑姑娘罢,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也没法和影孑姑娘说什么体己话。”
带着沈玉衡过来的士兵说着,那士兵看着角落里的影孑,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影孑姑娘虽然是束陶将军的未婚妻,却终究还没有过门,而且也不知道影孑姑娘从前受了什么刺激,天天一句话也不肯说,这整个华夏军营里面全都是糙汉,更没人能去开解影孑,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耽搁了下来。
沈玉衡点了点头,朝着那角落里的姑娘走了过去。
影孑啊……
想到那个一直守在奈何桥畔的渡者,沈玉衡无奈的摇了摇头。
“影孑。”
她出声叫她的名字。
整个人都隐匿在阴影之中的姑娘顿时抬起了头,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仿佛是从那个难民营逃难过来的一般。
“你,认识我?”
出人意料的,小姑娘并不怕生,只是扑闪着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极大的眼睛,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沈玉衡。
意外的惹人怜惜。
“是啊,我叫沈玉衡,是……束陶托我来的。”
沈玉衡坐在了小姑娘的旁边,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软发。
影孑今年才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对于这个广袤的世界还带着一种天然的好奇。
可是那双眼睛之中蕴含着的,却一点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所拥有的的。
这个小姑娘……到底历经了什么样的人生?
“束陶哥哥托你来的?”
影孑的目光顿时愈发的明亮起来,伸手抱住沈玉衡的手臂,整个人像是一个树袋熊一般挂到了沈玉衡的身上。
“是束陶哥哥要来接我了吗?”她眨巴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扇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让那双眼睛比星光还要动人几分。
小姑娘生的本就不丑,只是因为太过瘦弱才将自己的容色都给盖住了,若是脸颊能够长些肉,影孑也是不输那些美人的。
“自然……”沈玉衡的声音拉的好长,“不是。”
方才还满是惊喜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影孑泄气的看着沈玉衡,微微噘着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其实我不认识束陶。”
沈玉衡对着影孑耸了耸肩,她认识的束陶不会是如今的束陶。
“大骗子,我一句话都不信你,哼。”
影孑噘着嘴,不满的看着沈玉衡,那气鼓鼓的模样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让沈玉衡的心都跟着软化了。
只想把这小丫头揽进怀里好好的疼惜一番。
“好吧,我不认识现在的束陶,但是我认识以后的束陶哟。”
沈玉衡凑近她的身体,笑眯眯的看着影孑。
影孑古怪的看着沈玉衡,一脸奇怪的模样。
这个女人好奇怪!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还有……如果不认识现在的束陶哥哥,怎么可能认识以后的束陶哥哥呢?难道她是犯了癔症了不成?
好可怜的姐姐啊。
思维发散的影孑的目光顿时带了几分怜悯,这样显然的怜悯让沈玉衡摸了摸鼻子,影孑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她莫名其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这里……还好吧?”
影孑隐晦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幅怜悯的小模样让沈玉衡顿时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想到哪里去了?
“这里好得很,不过我真的认识未来的束陶,而且我还知道束陶以后会娶你当妻子呢。”
“那是自然!束陶哥哥只能够娶我当妻子的。”
一听到这句话,影孑顿时弯了眉眼,整个人都洋溢着几分笑意,这才有了十七八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以后我会和束陶哥哥生好多娃娃,还会跟着束陶哥哥一起南征北战,呼哈嘿!”
一提到束陶,影孑整个人都变的活泼了起来,甚至还憧憬的设想了一下和束陶的未来。
仿佛整个人都被一束光照亮了一般。
对于她来说,这一个单薄的名字就是她曾经孤苦的岁月之中唯一的一抹色彩,她仅凭这个名字,便已经撑过了漫长的时光。
“还南征北战呢,当心闪了腰。”
沈玉衡摇了摇头,把影孑那挥舞的小胳膊小腿给压了下来,影孑整个人都瘦的不可思议,尤其是那手臂,沈玉衡都疑心自己一用力便能够把她的手臂折成两截一般。
“不过……你是在这里等束陶吗?”
沈玉衡又看着她。
影孑歪了歪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头发顿时落在了耳边,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她的发量很少,一头稀疏泛黄的头发像是稻草一样的铺在脊背上,发梢的分叉让她的头发看起来更加的毛躁。
“是啊,束陶哥哥说过几日便来接我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和束陶哥哥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啦~”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眼中的喜悦丝毫不加以掩饰,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一般。
婚礼……
沈玉衡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渡者提起的,关于自己的发妻的一切。
他在她生前从未给她足够的爱,一直到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远离他的生命,他方才发觉,自己早就已经爱她入骨。
悔恨当年被浮云遮眼,连眼前的挚爱之人都无法看清。
那是渡者一生都无法言说的痛楚。
“若是束陶不喜欢你呢?”
沈玉衡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两情相悦也要有前提才行,影孑对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便付了一颗真心,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如今的束陶也是一样的呢?
没人会就这样爱上一个名字啊。
更别说这个名字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只是一个沉重的枷锁。
沈玉衡记得渡者提起影孑时,那难言的表情,也记得渡者说,他在最开始是何等的讨厌影孑。
就如同厌恶着异族一样的厌恶着影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