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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你们让我进去!”
海卿雪站在将军府的外头,一双美目瞪圆,满眼都是怒气,看着那几个拦着她的守卫,恨不得把他们给生撕了。
然而冷硬的守卫哪怕是面对着海卿雪的怒气,却也不肯通融一分,手中的长枪泛着寒芒,让海卿雪顿时气的柳眉倒竖。
“好,很好,我这就去问问束陶,你们将军府就是这么对待华夏的客人的!”
海卿雪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才几年的功夫,如今她这个南海国的大小姐就沦落到这种地步?她也不知道是该说束陶教导有方,还是这群守卫实在是没眼色的很?
纵然她和束陶已经不再有任何干系,却也不应当受到这样的对待!
“夫人请您进去。”
在海卿雪彻底发怒的前一刻,老管家终于走了出来,低声对着海卿雪说道。
海卿雪看见老管家,顿时松了口气,只是那股子火气却还哽在喉头,怎么也散不去。
然而如今却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她不会容许自己在这里耽误一分,只见她健步如飞的跟在老管家的后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跑到那么快,却连裙角都不动上一分的。
离的老远,海卿雪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的面色顿时一变,连老管家都顾不上了,撒腿就朝着血腥味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无论是什么大小姐的骄傲,还是南海国公主的仪态,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从房间之内端出来,而那些仆从面色焦急的穿行着,一股低气压将整个将军府都笼罩着。
海卿雪的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什么,直接就闯进了被视为不祥之地的产房之中。
瘦瘦小小,面上还有半块伤疤的姑娘咬紧牙关,黑发早就被冷汗浸湿,然而更加骇人的,却是姑娘身下那一滩又一摊的血迹。
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影孑。
“海大小姐……如今将军夫人难产,只能保一个……”
终于见到一个能够主事的人,那稳婆连忙问道。
影孑的身子本就不适合生产,那样瘦弱的身子要负担起两条性命,谈何容易?
“保大!”
海卿雪一双眼睛都发红,束陶披挂出征,将影孑托付与她,然而却没想到,会发生这般的事情。
“保……小……”
影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她的眼前已经是模糊的一片,恍惚间似乎已经看见了那鬼差的身影,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却还是挣扎着挤出两个字来。
“别听她的,保大,要是夫人今天出什么事,你们的脑袋都别想保住了!”
海卿雪眉毛一横,那幅狠戾的模样顿时让一屋子的稳婆仆从齐齐的打了个哆嗦,当真是没有一个人敢听影孑的话了。
整个轩辕的人都知道,束陶将军和夫人的感情不好,却和这个海大小姐形影不离,只是二人一直都恪守规矩,叫人说不出错处来,哪怕有人想要传些闲言碎语都没法传。
只是海卿雪心里却清楚的很,束陶对于影孑是有愧的,而束陶和她,如今当真只是纯粹的伙伴关系罢了。
自打上次她和影孑一起被烈火灼伤之后,她便熄了对束陶的那些心思,这些年安安分分勤勤恳恳,倒也是过的逍遥快活。
影孑的努力她看得到,她也看得到,影孑是如何的拼命,才让她当之无愧的坐稳了将军夫人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拼命换来的却是束陶的相敬如冰。
海卿雪不知道束陶和影孑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让二人走到这样的地步,然而她却知道,既然束陶把影孑托付给了自己,她就不能够让影孑出事。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影孑,她……是不是魔怔了?
费尽心机的想要留住束陶的心,最后却只是将束陶越推越远,影孑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之中,却还是不死心的往里走,不肯后退一步。
或许是没法后退了。
“你不能死,若是你死了,你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影孑,你要记得,只有活着,你才能够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海卿雪坐到了床边,不断的对着影孑说话。
影孑只是死死的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愈发的多了起来。
她必须……必须留住这个孩子!
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枯守,已经让她彻底的死心了,原来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她累了,也倦了。
与其在剩下的生命之中互相纠缠,互相折磨,还不如就此一了百了的好。
眼见着影孑那已经如同死灰一样的双眼,海卿雪心里急得不行,然而却也实在是找不到鼓励影孑的话。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够让当年那个小心翼翼的姑娘变成如今的模样。
生无可恋,心如死灰。
能够让满心满眼爱着束陶的影孑做到这样,束陶到底做了什么啊?
海卿雪哪里知道,束陶已经将她们那些争斗之时的手段看的分明,他焉能够容忍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可是心里的愧疚却是挥之不去,两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就变成了沉默的远离。
最后他们像是两只刺猬一样,将对方扎的鲜血淋漓,谁也不愿意靠近谁。
“可笑我爱了一生,算计了一生,到最后却还是落得个孤苦伶仃的结局,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爱人也被我一步一步的推远,我一个人来,亦然一个人走,当真是,合拍的很。”
“出来了,生出来了!”
稳婆的声音和影孑的声音同时响起。
海卿雪看着影孑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沉。
一个身子差成那样的人在生产之时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精神?
那么唯有一个可能……回光返照!
“你若是死了,我就睡了束陶,打你儿子,刨了你的坟,叫你死都死不安生!”
海卿雪眼圈微微发红,手忙脚乱的往影孑的嘴里塞着药,然而再怎么用力却也是徒劳了。
那些药再有效,对于影孑一个凡人却也是半点药效没有的。
“那便,随你吧。”
影孑朝着她笑,费力的伸出手臂,似乎是想要和她来一个拥抱,然而抬起的手臂最后还是颓然的落下,就连她的身子,也跟着无力的软倒在床上,忽然就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