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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虽然笑如春风,然而那股从骨子里一直透出来的危险气息却让沈玉衡浑身的寒毛似乎都在此刻竖了起来一般。
她可不敢碰云沧海的东西,毕竟这人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骇人,那怎样也掩盖不住的杀意,实在是令人心生骇然。
“沈姑娘知道自己找到这里来,意味着什么么?”
云沧海抬手,广袖盖住眼中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比白玉还要无暇,然而不管男人再怎么美好,落在沈玉衡的眼里却都是骇人的很。
他想杀了她。
直觉不会说谎,哪怕男人的笑容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然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意,却让沈玉衡恍如坠入凛冬之中,无法逃脱。
“意味着……沉魈会死?”
她轻笑,笑容掩住自己心头的惊骇。
手指无意识的颤抖着,多亏广袖的遮掩,才没让她在他的面前露出畏惧的神色来。
“知道你还来!”
边上的苍梧谣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啐了一口,看着沈玉衡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似的。
恨不得眼前的人快点化成飞灰,恨不得眼前的人快点去死。
恶毒的心思一览无余。
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屑去遮掩。
沈玉衡说的话也只是猜测罢了,云沧海,苍梧谣,对于这两个名字,她也算是有所耳闻。
寂幻族的两个始祖。
相传这二人最初是华夏族人,然而在华夏族声讨东夷之时,二人却一直表示反对,由此和华夏族其他长老决裂,二人带着一部分自己的亲信远走他乡,最后渐渐没了音讯。
一直到那个善驭水火的部族横空出世,众人才惊讶的发现,这两个男人不是退却了,只是对于他们那些龌蹉的心思不屑罢了。
云间月,风中松,不理俗世,不染纤尘。
二人也确实是如此。
同样淡薄的性子让二人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在意,真正能够惹得二人的心绪变化如此之大的,怕是只有如今睡的香甜的沉魈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秘少女,风一样的不羁潇洒,偏偏带着一身致命的魅力。
她的出现瞬间就将华夏之中的局势搅的更加扑溯迷离,不管是哪一族的人,似乎都和她有所纠缠。
甚至许多人都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然而却也没有听说哪个人最后收拢了少女的一颗芳心的。
倒是当时几族出名的,惊艳绝绝的人物,都甘愿的追随少女的左右,哪怕连个名分都没有,也不在意。
一直到许多年后,又是一场仙魔战的爆发,少女和她的追随者们骤然之间没有了音讯,仿佛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当年那潇洒如风的少女,却被囚禁在了这样的地方呢?
“我只知道,我若想要保护我的家国,便要来这里。”
沈玉衡对于苍梧谣的怒气似乎未曾察觉到似的,只是神色淡淡,声音平和,分明不带任何锐气,却生生将苍梧谣的火气都给撩拨了起来。
仿佛恨不得将沈玉衡剥皮抽筋似的。
一想到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他就要和自己的爱人分离,苍梧谣对沈玉衡顿时恨的愈发的深刻了起来。
“沈姑娘当真是个英雄,然而每个人都有一些要誓死守护的东西,不是么?”
云沧海笑着看着她,眉目温润的青年笑的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她有一种错觉,男人仿佛不属于人间,而是属于那风光日月,属于辽阔的自然一般。
“誓死守护,哪怕被万人唾弃,也在所不惜。”
她忽然饮尽杯中茶,眸中的坚定直击心灵,让云沧海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沉魈太像她了。
然而沉魈却比她潇洒的多,不羁的多,对于沉魈来说,快意恩仇,才是该有的活着的方式。
她的心中没有善恶,只有自己的喜怒嗔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一如她的多情。
自私吗?
沈玉衡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得上自私,可是她却必须这样做。
正如她说的,哪怕被万人唾弃,也在所不惜。
她已经披荆斩棘走过这么多的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放弃。
“沈姑娘快人快语,这一杯,我敬沈姑娘的。”
清茶一杯,醇香的甜美滋味一如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眸。
“你们在聊什么?”
不知道何时醒来的沉魈扶着门框,笑吟吟的看着那对饮的三人。
苍梧谣的动作一僵,反射性的看向沉魈,那幅做贼心虚的模样让他旁边的云沧海眼皮跳了跳。
沉魈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睡的并不踏实,也只是浅眠了一会便醒了,醒时不见有人守着,才好奇的寻了出来。
“只是和沈姑娘一见如故,这才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云沧海笑着上去扶住她,高大的身体不偏不倚的将苍梧谣整个都挡在自己的身后。
沉魈虽然仍有些疑惑,只是却也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刨根问底了,走这么两步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咳咳,你准备好了么?”
沉魈咳了两声,这一天,她早就在梦中遇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然而真的就要面临死亡的时候,却又让她从心底散发出一种恐惧来。
没人不怕死。
哪怕是甘愿赴死的人,却也是畏惧着死亡的到来的。
“我觉得,或许你应该将这一切完完全全的告诉我,不是么?”
沈玉衡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双手交叉,定定的看着沉魈。
女子瘦削的可怕,那张面容更是一眼就能够让人瞧出她的憔悴,然而身上的魅力却也没有减损一分。
怪不得像是云沧海苍梧谣这般的天才都甘愿追随她的左右,隐姓埋名,放弃一切了。
沉魈眨了眨眼,忽然之间转头看向了云沧海,女子的眸中带着几分嗔怪,这样的神色顿时让她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别说是云沧海了,就连沈玉衡都觉得眼前一花,心里不自觉的赞叹起来。
“莫非你们聊了这么多,你却一句都没和玉衡说不成?”
沉魈的娇嗔顿时让她整个人都添了几分生气,倒不像方才那般憔悴的惹人心疼了。
方才的沉魈是那挂在墙上的画,纵然美到不可思议,却始终毫无生机。
而如今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