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开始知道怕,未免也太晚了!看着明敏胆颤的样子,明郁半点不为所动,脸上依旧阴翳得令人害怕,接着冷声质问起来。不管夭华要不要再找那夏侯赢,但乌云无论如何也要杀夏侯赢是一定的,他必须抢在他之前把夏侯赢找到,这样才能握得主动权,“说,那夏侯赢还对你说过什么?他现在藏在哪?”
“没……没有了,他没再对我说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明敏连忙摇头。
“那他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身体很虚弱,奄奄一息的,从始至终都昏迷着,根本没醒过,夏侯赢也根本不让我靠近她一步。”明敏再摇头。
明郁显然不信,就算只有一丝蛛丝马迹也要逼问出来,任何线索都绝不放过,“看来,你是需要我用刑了?”
明敏顿时有些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明郁竟对她说出“用刑”两个字,“你……”
明郁绝不是说说而已,也绝不是用话在恐吓明敏,“别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把你被他劫走后的具体情况及那几夜夜宿在哪都给我详详细细地陈述一遍,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更详尽的情况,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要放过。”
“那我要是还不说呢?你要真敢对我动刑,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爹娘他们……”
“你有本事就回去。我倒要看看你现如今到底还有什么脸再踏入名剑山庄一步。要不要我亲自拿面镜子过来,让你好好照照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传出去都丢名剑山庄的脸!”
“你……”心中的难以置信与明郁紧接着而来的更进一步逼问,自然激起明敏的抵抗,尽管明敏心中已有些胆战不已。但明敏怎么也没想到明郁接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比“用刑”两个字更加残忍无情,也更让她难堪。没错,她是已经没脸再回名剑山庄去,也已经丢尽了名剑山庄的脸,可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是那个妖女!是昔日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的唐钰!尤其还有面前的他!要不是他当年把那妖女带回名剑山庄来,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下一瞬,明敏紧握成拳的双手,指尖瞬间抠入掌心,心中一时间只想报复,就算彻底豁出去了也在所不惜,绝不如明郁的意,“那好,你动刑好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对我这个亲妹妹冷血到什么程度,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怪我没有事先给过你机会。来人,马上来人……”
退守到门外的人,立即推门而入,看向明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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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海岸边,已经杨帆起航的大船,很快消失在海平面尽头。
大概个把时辰后,在四周全都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只振翅直追的飞鹰一下子落到船头。
船上的魔宫中人连忙走过去,快速取下飞鹰脚上捆绑的竹筒内的字条,转身送入船舱内。
自从下令起航后一直留在船舱中,并没有回房间的夭华,接过字条看了后,一边忍不住当即冷笑一声,一边丢还给魔宫中人,让魔宫中人拿去给对面的乌云看看,“这可真是巧了,本宫才刚一起航,就传来了夏侯赢的消息。你说,本宫要是晚起航个半天该有多好?”
乌云一边听着,一边接过去看了看,不相之前怎么也找不到半点踪迹的夏侯赢会这么快暴露,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或许,根本就是明郁看夭华突然离开,心里急了,绝不信明郁知道夭华离开的消息后会什么都不做。
下一刻,对上夭华看过来那似笑非笑似冷非冷的双眼,乌云面不改色,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如果宫主相信,完全可以马上调转船头回去。”
“真的?祭司大人真愿意让本宫回去?”虽然夭华也有些怀疑消息上的内容,但要真比起来,夭华更怀疑乌云回这句话的可信度,别忘了之前到底是谁想让她离开的。
“只要宫主不介意上当,白白回去这一趟,还浪费时间,我又有什么关系。”微微一顿,乌云眸中情义真切,在后面补上一句,“现在这个时候,你真的不必再过渡揣摩我话中的真假,我不会害你。”
夭华对视了片刻后,不由略微失笑,接着起身走出船舱,看不出什么意思。
船舱外面,天依旧阴云沉沉。
海风,立即席卷上夭华全身。
夭华缓步走到栏杆处,双手平直撑向栏杆,往前看去。乌云啊乌云,要她还如何信他?一颗心早已经冻结成冰,就算他现在再怎么演戏,表现得再怎么真情真意的样子,也不可能再让她起半分漪澜。但如果他真的这么想演这出戏,她不介意陪他演下去。
良久,乌云也走出船舱,从夭华的身慢步后走近夭华。
船上的人在夭华最新下达的命令下,已经不再限制乌云的行动,但乌云走到哪还是人在后面跟着。
乌云和昨天一样,走到夭华旁边后,褪下身上的外衣动作自然地给夭华披上。
夭华这次没有拒绝,回头示意跟在乌云身后的人退下。
之后,夭华的目光落回到海面上,出口的语气就好像前方那一望无际又波澜不起的海水一样,但又透着丝突然想了很多很多东西般的突如其来的感慨,“想知道本宫为什么非要助萧恒灭了其他三国,统一天下吗?”
“洗耳恭听。”意外夭华这次竟不推开他的手,乌云顺着夭华的话问下去,同时这个原因也确实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之一。
“那日,南耀国皇后带着小岩突然找上呆在岛上的老头子,老头子又急急忙忙传消息到魔宫,让本宫过去,继而让本宫许下承诺并发誓,一方面务必保护那小岩,一方面助他一臂之力复仇,本宫答应了。可是凭区区魔宫,怎么可能与整个南耀国抗衡。如此一来,就只能让南耀国先乱,并虚弱了,才能趁机成事。好在萧恒也确有野心,只要挑拨一番,弄乱四国,从而让他出兵,南耀国届时自然就乱了与虚弱了。”说着,夭华侧头看向旁边的乌云,“但你知道本宫最终为什么会答应那南耀国皇后吗?”
乌云对上夭华的眼,没有回答,知道夭华会继续说下去。
“四个字,同病相怜。”说到这,夭华的目光又落回到海面,似对着茫茫无际的海面再说,“最真心实意的付出,一颗再真不过的心,到头来却换来最深最无情的背叛。那一刻,本宫仿佛突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么绝望,那么沉痛,还有那么的恨。”
“所以,你选择喜欢上明郁?你一直都认为我背叛了你,当日丢下你一个人在木屋中自生自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离开后会变成这样,直到你那日突然说起,我才……”
“或许是吧,当年是他救了本宫,将本宫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又对本宫呵护备至,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感动两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语音依稀有别于其他,但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刻意。夭华一边说,一边在心底冷笑,后又接着下去道:“所以本宫答应了她,也发了誓,在她死后带着小岩回了魔宫。故意那么对他,只是想磨练磨练他罢了,免得他一味沉浸在自己母后的死中走不出来,一蹶不振。或许你不知道,看着小岩的时候,本宫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心中忍不住想如果本宫当年生的孩子还活着,能出现在本宫面前,也该他这么大了……”
“别说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没想到明郁会在背后搞那么多的鬼,“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我不会再让历史重演。当年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也都一直放在心上,从不曾忘。”说着,已经在说话间侧身朝向夭华的乌云,双手扣向夭华的肩膀,让夭华重新面向他,继而将夭华拥入怀中,“从今晚会,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即便是死,也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伤。”
夭华顺势靠入乌云怀中,右手不动声色地覆上乌云的左胸膛,一丝轻蔑的冷笑在唇角一闪而过。现在,只要她愿意,她的右手完全可以马上取了他的命,甚至把他的心活生生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当年的背叛,七年来戴着人皮面具把她耍得团团转,即便看到她一再伤害孩子也道出孩子的真正身份,这一笔笔账他竟想以无足轻重的“没想到”三个字就抵消?虚情假意的把戏,他既然想玩,她奉陪到底。
乌云没有看到夭华唇角闪过的冷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误会她那么快见异思迁,却从来不知道当年在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她心里一直以来对他的误会,但现在不会了。而对于明郁,即便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远处的魔宫中人远远看到这一幕,看到夭华竟靠入乌云怀中,整个人呆愣住,眼珠子都有些快掉出来了。
乌云久久没有松开,也不想松开,突然间真想一直这么下去,时间在这一刻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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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返回船舱吃午饭,婢女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
夭华直接走过去坐下,虽然没有请乌云坐,也没有看乌云,只是自己一个人动筷子,但对乌云显然不再冷言冷语,或皮笑肉不笑。
无形中的那丝变化,只要夭华自己心里清楚,也只有夭华自己心里一直在为之冷笑,没有一刻停止。
入夜,在夭华回房间的时候,一名魔宫中人突然前来禀告,并向夭华请示,说船突然间出了点问题,需要修复好后才能继续航行。
夭华点了点头,命人全力修复,不得有误。
魔宫中人领命,就拱手退下。
在夭华旁边的乌云,闻言之下看了一眼夭华,但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房间后,乌云命人准备热水,想沐浴。
夭华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久,热水准备好,婢女躬身退出去,并带上房门。乌云独自走向屏风后沐浴,褪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悬挂在屏风上面,不久屏风后传出水声。
夭华一边喝茶,一边斜眸撇去一眼。船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出事,这是她在大船起航的时候就已经秘密安排好的,接下来几日就慢慢在这里耗时间了,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就突然杀回去。
大船起航的那处岸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影,差不多在这时借着月色现身。当初,夭华将他囚在大船上,他在东泽突然急匆匆地带重伤昏迷的容觐回到大船,准备返回魔宫之前悄然离去,之后一直藏匿于暗处,并尾随在夭华带乌云返回这边的后面,后来在没有乌云的命令下,始终没有现身。现在,大船已经再次离去,但在大船离去前不久,他已经秘密收到消息,知道乌云会留下“东西”在岸边。
不多时,在岸边的海水中很快让影找到了乌云留下的“东西”。
是一直锦盒,锦盒里面有一块玉,还有一张字条,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让他不惜代价,务必找出夏侯赢与萧黎的下落,斩草除根。另外,还有明郁,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