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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姨娘院里正房的堂厅内,乌泱泱地或站或跪聚集了一群人。
早先被叫过来问话的小厨房几个人都还跪在那,一时间也不敢多言。
心儿虽有心说话,但见小赵氏冲她暗暗摇头,也怕坏了大事,因而只得先老实跪着。
“张老,”洛昇没有急着问话,反而转向张大夫解释道,“刚才小厨房这个丫头说的话您也听到了,我知道医药堂的事我不该插手,可若事情真像那丫头说的那样,那么是谁给芸儿诊的脉,又是谁给她的药,这些事都该好好查一查,况且您不是也说她这一胎没的蹊跷么,所以没有跟张老打声招呼就将人叫过来,还望不要怪罪才是。”
他这话已然给足了张大夫面子,张大夫又岂能再不识抬举,因而忙也回话道:“二老爷客气,您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不过若我记得没错,我确实未曾听过是谁替柳姨娘诊的喜脉,医药堂内行医问药,皆有记录,二老爷尽管去查。”
张大夫自问医药堂内一应事务都在自己控制之中,因而并不怕洛昇查看什么。
不过此时的他如何也想不到,就是他一手调教出来,信任非常的一个人,跟小赵氏私下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多谢张老。”洛昇对张大夫虚抱一拳,以示感谢,转而面对医药堂其他人,口气就严苛多了,“你们在洛府日子都不短了,须知府里的规矩,欺瞒主子,可是重罪,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医药堂众人噤若寒蝉,俱都低着头不敢随意搭话。
洛昇对他们恭敬的态度很满意,对待奴才,就是要有足够的威慑,让他们知道害怕,凡事自然不敢隐瞒,问起话来也少了啰嗦。
架子做足了,洛昇便想开口问话,谁知他这口还没张开呢,倒是有人先喊出来了。
只见前一刻还安安静静地伏地跪着的心儿突然秀颈一抬,高声喊道:“二老爷,您不相信奴婢的话么?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柳姨娘谋划这件事情很久了,她害死了您的孩子,您就不生气么!”
“放肆!”洛昇被她突然出声骇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指着他大声喝道。
“二老爷,奴婢......”
心儿还想再说,洛昇却吩咐长生道:“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给我拖下去,主子说话,她怎敢胡乱插言!”
长生听命忙走到心儿身后,绞过她的胳膊就想将人拖出去。
心儿被长生粗手粗脚扭得一痛,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当即便急了,挣扎着喊道:“二老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奴婢仰慕您已久,如何能看着柳姨娘这样欺骗您,奴婢一片赤诚,您相信奴婢啊!”
心儿这话一喊出来,满堂俱惊。
洛昇显然也没想到心儿会喊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倒还真有些愣住了......
小赵氏狠狠地瞪着心儿,这个死丫头,不是跟她说了不让她胡说八道,她现在是瞎说什么呢,如此一来,将她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再一侧过头去看到洛昇发愣的样子,小赵氏简直恨不能扑过去将心儿的嘴巴立时缝上才好!
贱人,这群贱人,为何都要跟她抢人?天下的男人那般多,洛昇就那么值得她们惦记么......
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隐隐脱离了控制,洛文嫣见小赵氏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喷张,生怕她一时不管不顾再说出什么,因而忙悄悄挪到她身边,暗中掐了小赵氏的后腰一把。
突然而来的疼痛感,让小赵氏的理智渐渐回笼,转过头看见女儿微微皱起的眉心,她慢慢忍下了心中陡然升起的怒气,冲女儿轻轻摇了摇头。
洛文嫣知道小赵氏控制住了情绪,心下稍安,又再转过头去看向洛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倒是真想看看洛昇的反应了,看他是相信屋里那个天仙似的柳氏呢,还是相信堂中这个颇有些姿色的丫头?
洛昇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看着被长生压制住的心儿,眉尖蹙得更紧了。
这丫头突然剖白心意,选在这么个时候,若非要说成是真情所致,也颇显牵强?可少女面容诚挚,眼中情意清晰可见,他又实在忍不住怀疑.....
如此反复思量下来,洛昇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小赵氏看着洛昇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在犹豫不决,一时间心中急得厉害,简直快将手中的湖绸帕子绞烂了。
她此刻是真怕既没除了柳氏那个贱人,又招来了心儿这个贱婢!
她现在多想跟洛昇大吼,你还不快做决断,听这个贱人说仰慕你就飘飘欲仙了是吧?成日里想要享齐人之福,做梦!
不能再等了,小赵氏一转头,眼中冷芒乍现,目光正对上下面的一个人。
片刻后,只见下首站着的医药堂的那群人中,有一个人身形微动,慢慢伸出了一只脚……
可还不待他那只脚完全伸出去,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这么热闹,叫了这多人过来,是要干什么?”
“娘,您怎么来了!”
“奴才给老夫人请安。”
此起彼伏的声调中,赵氏迈着从容地步伐走进了这个小堂厅内。
“娘,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洛昇与小赵氏忙一前一后地迎到赵氏身边,恭敬而讨好地冲赵氏笑着。
“怎么,我不能来么?我来看看芸儿也不行?听说她这几日身上不舒服,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芸儿呢?怎么不在这儿?”
小赵氏听了赵氏这话,面上一僵,赵氏张口闭口都是柳氏那个贱人,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娘,您不知道吧,妹妹为了将罪推给媳妇,不惜将自己弄小产了,可惜还没如愿,孩子就先掉了,如今身子正虚弱,还在屋里躺着呢!”小赵氏的口气到底是刻薄了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了,洛昇的犹疑,赵氏的忽视,心儿的情义,无一不在刺激着她,让她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管不了了,什么贤德恭顺,快要将她憋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