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呼喊,是来自他们心底的呼唤,亦或是咆哮。
大雨淋透了全身,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无法言述的喜悦。
就这样,在风中在雨中,呼喊、咆哮
半个小时后,雨势渐渐减小,他们狂热的情绪也随之悄然平息。
“太可怕了。”
贴在巨石后避雨的郑飞,不禁叹了一声。
上万人,竟然在大雨中疯狂呼喊了半小时之久,丝毫不知疲倦。
信仰的力量着实可怕,它把斯巴达人摧残得面目全非,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来这世上为的是什么。
似乎他们所有人都只剩下唯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征战。
圣地亚哥擦着头发上的雨水,抱怨了两句,之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郑飞。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很快,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这是郑飞此刻切切实实的心里话,斯巴达人的世界虽景色美得令人震撼,但实在是太疯狂,以至于让人想逃,永远都不再回来。
圣地亚哥捏捏肚子:“我饿了。”
“饿了,那你敢吃斯巴达人的食物吗?”
瞧着雨快停了,郑飞脱下衣服,拧干。
被这么一问,圣地亚哥不说话了,他宁愿饿死都不吃这里的食物,天知道那是什么肉做的。
雨停,为大典的结束创造了理由,大长老摆摆手臂,示意上万民众看过来。
在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后,他紧紧捏着所谓的阿瑞斯之殇,拄着墨黑如玉的权杖,缓缓踱步到郑飞身旁,慎重地交还给郑飞。
然后,他展开双臂,面向所有人环视了一圈。
“这个人,他为斯巴达带回了阿瑞斯之殇。”
语气平淡细微,经过几十名圣殿守卫宏亮嗓音的放大,传彻到所有人的耳朵了,回荡在空中,引起阵阵骚动和欢呼。
大长老并没有给民众足够的时间去酝酿激动,草草做了个大典结束的手势,便领着郑飞走下圣殿,在随从的陪同下去了自己的住所。
一座精雕细琢的石制建筑,外围由许多根石柱撑起,典型的古希腊建筑风格,酷似雅典的帕特农神庙。
随从都留在了门口,列队站好,大长老独自带郑飞进去,圣地亚哥想跟上,被拦下了。
“老实点壮汉,别惹事。”郑飞注视着圣地亚哥的眼睛,认真叮嘱道。
“放心。”
圣地亚哥点头,摸出酒壶坐在台阶上,干喝。
这栋房子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两层,墙壁上刻画着奥林匹斯诸神的雕像,其中战神阿瑞斯的雕像最大最显眼,甚至盖过了神王宙斯。
大长老注意到郑飞在看,指着阿瑞斯的雕像得意笑道:“看,那就是我们的斯巴达之神,最光辉荣耀的阿瑞斯。”
说着,他走到书桌边,翻了翻,捧起一卷泛黄的手稿。
“这是祖先记录的神话传说,现在外面很多人都认为宙斯是神的主宰,其实阿瑞斯才是最强的。”
见郑飞点头称是,他满意地放下手稿,随手拿起了一本书,不屑地撇撇嘴。
“这本破书里写的东西都是假的,如果你想要,就送你了。”
郑飞接过来一看,嗬!
荷马史诗,这应该算是典藏版了吧?
大长老不停翻寻,非常想再送点东西给他,无奈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只得摇头作罢。
拐杖点在地上,他漫步到了窗边,凝视着雨后的斯巴达部落,绿叶群中点缀着色泽各异的花朵,灰兔子跳来蹦去,风景是那么秀丽。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郑飞想喝点什么,但酒壶空了,这里也没有酒,整个斯巴达部落都没有酒,他们从来不酿,不是不会,而是不愿意。
斯巴达人认为,喝酒之后身体发烫头脑发昏,会严重削弱士兵的战斗力,而且容易上瘾,一切会对战斗造成负面影响的事物,都必须被隔绝。
“你说。”
毫无征兆的,大长老开口了。
“你说,斯巴达真能复兴吗?”
大长老的神情中,流露出从未见过的怀疑,与深深的忧虑。
盯着他的侧脸,郑飞皱了下眉。
被信仰趋势的狂热的斯巴达人,居然也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如果你觉得能,就一定能。”郑飞这么说,觉得大长老仿佛有点不太一样。
沉吟少顷,大长老幽幽叹了口气,接话。
“可是你知道吗,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比从前了,根据我们祖先的回忆,在很多年以前,斯巴达单凭三百勇士就能抵挡住波斯大军,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哦,哪里变了?”郑飞产生了点兴趣,觉得这句话从大长老嘴里说出来,有种神奇的感觉。
大长老苦笑了一下。
“现在战场上多了一种怪兽,它能喷火,能打中很远的敌人,听说在十年前,有着‘坚不可摧’之称的拜占庭城墙,被它轻易就摧毁了,我可不认为斯巴达勇士的躯体比城墙还牢固。”
这一刻,郑飞被他说的话惊着了。
与世隔绝的斯巴达后裔,居然时刻掌握着外界的动向,与时俱进。
“既然你们知道那怪兽有多可怕,为什么还想着振兴斯巴达呢?”
闻言,大长老的眉毛轻轻抬了一下,冷笑。
“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被我处死了,我不允许任何事情影响士兵的信心,而且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得到那怪兽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停顿片刻,重点来了。
大长老转过身,凝视着郑飞的眼睛,目光坚毅而决绝。
突然,谁都无法预料到,他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把郑飞给跪懵了,以至于忘了扶起这少说也有六十岁的老头儿。
“请求你,给我们斯巴达一点时间!”大长老悲痛地说,深深埋下头,和在圣殿祷告时一样虔诚。
郑飞听不懂,正要上前把他扶起来,掌心被阿瑞斯之殇的獠牙咯了一下。
瞥了眼那獠牙,想起之前上万斯巴达人的
激动狂热,他忽然理解了大长老的举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