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抵抗不得,也不想抵抗。
甘甜的液体由秦默渡入她的口舌间,只觉唇齿生津。明明秦默在喂她喝水,却似越喝越渴,忍不住口干舌燥起来。
她轻哼一声,双手攀上了秦默的脖子,衣袖下滑,露出一截莹白皓腕。
秦默看着怀中的公仪音,一双玲珑美目笼着迷蒙之色,长长的睫羽轻颤,颊畔绯红一片,说不尽的娇媚动人。
他的目光不经意瞟到公仪音揽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之上,一怔,想起方才谢廷筠同他说过的话,脑中有片刻清明,唇离了公仪音的唇瓣,刚要说话,公仪音却似没有满足一般,眯着眼眸追了上来。
轻软的唇再度覆上他的唇瓣,一阵幽香盈鼻。秦默脑中仅有的一丝清明顷刻间荡然无存。
苦短,自然还是要先做要紧的事才行。
他额上渗出了秘密的汗珠,低头吻了上去。
公仪音轻哼一声,有酥酥麻麻的感觉自锁骨升起,她觉得身子像着了火,难受得拿手去推秦默。
可她此时身子已软成了一滩水,手上自然乏惫无力,秦默纹丝不动,反而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沙哑着声音道,“乖,阿音,我们去榻上可好?”
秦默口中清新而醉人的气息打在公仪音的鼻尖,她脑中一片混沌,望着秦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悠悠笼着水汽,如同两颗亮意灼人的黑珍珠,让她想不出理由拒绝,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秦默见状,勾唇一笑,眼尾曳出一抹红晕。他克制着站起身,一把将公仪音打横抱起。
他强忍着不看公仪音,大踏步走到榻前将公仪音放下,然后弯腰毫不迟疑地压了下去。手上一用力,公仪音半穿半掉的里衣被撕开,密密麻麻的吻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他动作轻柔,极尽缠绵之能事,公仪音早已情动,双手攀附上秦默的窄腰,似海中扁舟一般沉浮起来。
一时间,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一室春光旖旎,红梅次第绽放。
苦短,夜色无边。
眼见着夜色已深,前殿的来宾纷纷告辞离去,青姨领着府中仆从和女婢一一恭送,宾客陆陆续续都出了帝姬府,很快,正殿恢复一片清静,只留满殿红烛燃烧,仿佛还依稀残留着方才的喜气和热闹。
萧染也跟在萧玄铮身后随人流出了门。
出了帝姬府,刚要上车辇,远远却瞧见前头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神色一怔。
月光下,男子的身形矫健,一身合体的窄袖骑装,显得飒飒英姿,面容隐在阴影之中看不大真切,但仍能感到身上散发的肃杀清冷的气韵,正是方才见过一面的秦肃。
萧染怔怔地挪眼,目光落在他对面立着的女子身上。
一袭浅青色曳地长裙,乌发挽作堕马髻,插一支白玉薄翅蝴蝶簪,月光下映得鬓发生晕。衣着打扮简单而不繁复,反而显出她容颜的清丽窈致来。
正是许久未见的薛静仪,她今日也来参加了公仪音的婚宴。
萧染眸色暗了暗。
也不知为何,自打公仪音去了冀州之后,她和静仪之间却愈发疏远起来。她数次去薛府,薛静仪的神情都不甚热络,似乎忙于府内之事,亦或者……有旁的原因?说实话,萧染自己也拿不准。
萧染体谅薛静仪骤然间失了父母,府中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她去处理,并不似自己是个富贵闲人,便没有再去找过薛静仪。本想着等公仪音回建邺后三人再找机会聚聚,只是公仪音从冀州回来后也忙得团团转,此事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今日喜宴上人多,到处人头攒动,她看了一圈没找到薛静仪,以为她家中有事没能来的了,便放弃了搜寻的念头,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了她。
萧染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正在犹豫之际,目光瞟到薛静仪面上神情,眼睫似被什么刺到一般,慌乱地眨了眨,很快垂下。
月光下的薛静仪和秦肃在说着什么,微微仰着小脸镀上洁白的月光,看向秦肃的眸子中似有熠熠星芒,颊边浮动着一缕清浅的笑意,那笑容,带着喜悦,带着敬意,还带了几丝浅淡的眷恋和钦慕?
萧染像似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辛一般,心跳骤然变得快了起来,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胸腔中蹦出。
她摇了摇头,在心中宽慰自己道,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默念了几遍,方才心中骤然涌上的慌乱才退去些许。
萧染深吸一口气,抬头又朝薛静仪和秦肃处看去,刚想看个究竟,一旁的萧玄铮见她迟迟不上车辇,不由生了奇,刚要出声发问,抬目见萧染呆呆地望着一处出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秦家五郎?”萧玄铮不认得薛静仪,却见过秦肃一两面,奇道。
萧染正在怔忡间,听得萧玄铮突然出声发问,有些慌乱地看他一眼,点头应了应。
见萧染面色有异,萧玄铮不由得又抬目看了看,目光落在秦肃对面的薛静仪之上,微微扬了眉梢好奇道,“他对面那位女郎是谁?莫不是他的心仪之人?”
“不是!”萧染下意识否认,许是太多激动,声音拔高了些,面上涌上些许潮红。
萧玄铮被她的态度弄得十分狐疑,眉头一拧,紧紧盯着萧染看了一瞬,刚想说话,却见不远处的秦肃似听到了动静,正朝这边望来。
萧染的头埋得更低了。
秦肃看了这边几眼,目光在萧染清丽的身影上一顿,抬头朝她身侧的萧玄铮点了点头。
萧玄铮愈加生奇。
他虽见过秦肃一两面,但两人并不认识,可现在秦肃却向他打了招呼,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肃同自家妹妹认识。而且,以秦肃冷然的性子,若只是有过一两面之缘,应该不会特意打招呼才是。这么说来,阿染和秦肃之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扭头刚要问萧染,却见她已经飞快地钻进了车厢,快得只留下衣裙一角划过他的眼眸。
萧玄铮无奈,只得又看回秦肃,点头示意一下,也跟着上了车。
车夫得到吩咐,萧家车辇缓缓动了起来。
秦肃收回落在渐渐驶入夜色中的车辇上的目光,看一眼面前的薛静仪,“时辰不早了,静仪,你也早点回府吧。”
薛静仪眨了眨清澈的双眼,看一眼已然消失不见的车辇,试探着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了阿染家的车辇?”
各大士族都有各自的族徽,且薛静仪与萧染熟识,能认出萧家的车辇也并不奇怪。
秦肃点点头,“嗯”了一声,神情是一贯的清冷。
薛静仪看着他如常的面色,眼中流光闪烁,浅笑着道,“阿染在那车上吗?怎的也不过来同我们打个招呼?”
秦肃随口道,“许是没瞧见我们吧。阿染,你快回吧,我营中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薛静仪眼中的亮色暗了暗,但还是乖巧地应一声,“好,义兄,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府便是。”
“我派两个人护送你回去。”说着,朝身后两名虎贲士兵点头示意一下,又看薛静仪一眼,转身大踏步融入了夜色之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薛静仪眸中神色波动几许,最后重归平静。
“走吧,回府。”她瞥一眼身旁的采月和采星,语声淡淡,转身上了来时的车辇。
大片层云飘来,遮住了天上皎洁的明月,人世间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只有帝姬府深处的聆音园,依旧红烛高照,春光灼人。
今晚,注定是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不眠夜。
翌日清晨。
公仪音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转,刚一动,便觉身子酸痛得厉害。脑中闪过昨晚旖旎缠绵的片段,不由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她费力睁开了双眼。
窗外天光大亮,光线有些刺眼,公仪音伸出双手遮了遮,感到身旁有温热而绵长的呼吸传来,不由轻轻转了身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如冠玉的熟悉俊颜。剑眉入鬓,鼻若悬胆,五官精致,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紧闭,半遮半掩地藏在长长的睫羽之下,玉面俊秀挑不出一丝瑕疵。
公仪音痴痴地望着,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雪肤乌鬓,从眉梢,到眼角,再到鼻尖,再到莹润的红唇,手指一阵轻颤,在唇瓣停留了下来。
望着秦默这殷红的唇瓣,忍不住又想起昨夜的疯狂,心中一阵激流荡过,目光落在秦默玉色清华的面上久久不曾挪去。
这张风华绝伦的容颜,无论看多久都不会生厌。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星目悠悠睁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公仪音,眼中有炽烈而缠绵的神色。
公仪音不料他突然醒转,眼睫一颤,慌忙挪开目光。
秦默轻笑一声,一手搭上她纤细的腰肢,声音中带着晨起的慵懒,醉意惑人,“好看吗阿音?”他低低的声音在公仪音耳边回响,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那日,他坐在车辇上,也是用这样一双永夜般深邃的眼凝视着自己,淡淡问出这几个字。
眼中涌上一丝甜蜜。
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好看。”
秦默的拦住她的腰肢往怀中带了带,愈发笑意盈然,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阿音也好看。”说话间,眸光不小心落在公仪音不着寸缕的胸前,莹白肌肤上红梅点点,有种妖娆而别样的美感,不由眸色一暗,连头顶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公仪音顿生警惕。
这样的秦默,昨晚她见过许多次!大清早的,可不能又任由他胡来,忙扯过锦被一角遮住胸前乍泄的春光,凝视着秦默幽深的眸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乱来。”
秦默一脸无辜,眨了眨秋水流流眄的眸,“阿音,我没有乱来。”说话间,贴在公仪音腰际的手愈发灼热起来。
他似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一般,乖乖地揽着公仪音的腰,哑哑地问道,“阿音昨夜睡得可好?”眸间笑意,颜若朝华。
公仪音睨他一眼,下意识动了动身子。
说来奇怪,明明刚醒来时还有些酸楚之意,这会竟觉得身子没有那么酸痛了。她虽没经历过这一茬,但婚前宫中的教养嬷嬷曾手把手教过她,她又是重生一世之人,自然知道女子初经人世时难免有不适,可是怎的……这酸痛比她想象中的小了不少?
正迷糊间,朦朦胧胧忆起昨夜过后秦默曾让人打水进来,亲自替她擦净了身子,似乎……似乎还给她下面的伤处搽了药……只是当时她又困又累,神思早已恍惚,是以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脸色一红,又羞又臊地抬目看秦默一眼,“你……你哪来的膏药?”
秦默翘了翘唇角,一本正经道,“找太医要的。”
“什么?”公仪音瞠目看着他,“你……你就这么大喇喇地找太医要的?”她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秦默是自己的驸马,要这药是做什么,难道太医还不知道?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去太医院骚扰那些个老头?
公仪音一把拿锦被蒙住头,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
偏生秦默还不住嘴,依旧用清朗而温润的语气道,“赵太医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说这药有奇效,保管搽了之后就立竿见影。阿音,这药效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神吗?若是的话,改日见到他我可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话音一落,果不其然看到闷在被子里的公仪音身子一抖。
秦默唇畔笑意更深了,眼中流光闪烁。
他伸手将公仪音头上的被子掀开,宠溺道,“被子里不透气,小心把自己给闷坏了。”
公仪音愤愤地瞪他一眼,“都是你做的好事!”
“放心吧,他不敢到处乱说的。”秦默摸了摸她的头,动作间,身上盖着的锦被下滑,露出不着寸缕的肌肤,锦被半搭在他的腹部,精壮的肌肤纹理在大红锦被的映衬下愈发让人血脉喷张。
公仪音乍一见,脑子嗡的一声,腹部似有一股热流喷涌而上,气血直冲天灵盖,顿时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她艰难地撇开眼,脸都要快烧起来了。
不想这么一动,圆润的香肩又露了出来,红梅点点,柔和晨光中美得惊人。
“阿音害羞什么,昨夜……你不是都已经看光了么?”秦默淡淡启唇,声音竟又沙哑了起来。
公仪音敏感地听出了一丝异样,忙清了清嗓子,“那个……该起来了,我们还要进宫见父皇呢。”说着,抓住被角,一脸警惕地盯着秦默,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来。
秦默挑了挑眉,笑得愈发戏谑起来,“好啊。”
说罢,也不扭捏,竟当真掀被作势就要坐起来。他的动作太快,公仪音来不及反应,便瞧见秦默身下某处在她面前一晃。
“呀!”公仪音尖叫一声,飞快捂上双眼,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虽然经过了昨夜那一遭,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这么清晰地瞅见,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她的呼吸紊乱得很,半天也不曾平复下来。可不知为何,一开始的慌乱过后,脑中竟升腾起一丝叫嚣的渴望。
她竖了竖耳朵,没有听到秦默的动静,不由有些纳闷。
秦默在做什么?
这么一想,胆子顿时大了起来。自己就看一眼,就一眼。她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手指挪出了一条缝。
微微的光亮通过指缝间照来,她眨了眨眼,刚要看个究竟,忽然觉得自己猝不及防跌入一汪深深的湖水之中,仿佛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她怔怔地挪开手掌,发现秦默已经穿上了里衣,正兴味盎然地低头看着她。她方才看见的,就是秦默的眼眸。
而此时,门外响起了犹疑的敲门声,紧接着,阿素怯怯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您起了吗?”
公仪音一愣,忽然想到怕是自己方才那声尖叫让阿素听了去,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臊,气鼓鼓地瞪秦默一眼。
阿素见里头没有动静,犹疑地同阿灵对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句,里头终于传来了公仪音的声音,似强忍着什么,低低应了一声,“起来了,你们进来吧。”
阿素应一声,和阿灵一道低头进了房间。
房间弥漫着一股旖旎的香甜之气,阿素和阿灵虽未经人事,但早已得宫中教养嬷嬷提点,脸红了红,但脚步未停,一人走到窗前微微开了窗,另一人则端着洗漱的用具放在了高几之上。
公仪音的寝殿分内外两间,里间是就寝的地方,秦默此时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自行走到盛满水的铜盆前梳洗起来。
阿灵和阿素不敢看他,匆匆朝秦默行了个礼。阿灵留在外间伺候公仪音洗漱穿衣,阿素则垂首进了里间。
公仪音知道她是去收元帕去了,脸微微红了红。不过好在阿灵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阿灵很快给公仪音挽好了发髻,秦默也梳洗完毕。
此时阿素从房中出来了,面色微有酡红。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公仪音道,“殿下,可要现在传早膳?”
“好。”公仪音应了。
阿灵和阿素行了个礼,退出房外。
公仪音看了看梳妆妥当一派温润的秦默,眉眼弯了弯,“你不用女婢伺候的?”
“我院中没有女婢。”秦默淡笑。
“那平日里谁来服侍你?”公仪音诧异道,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喜悦。
“有两个贴身小厮,不过这会还在秦府呢。”
“哦,对了,你秦府的东西什么时候运过来?还有你身边得用的仆从之类的?”公仪音问道。
“我已经让子笙在准备了,应该这两日就可以全部运来了。”
公仪音脸上绽放出一丝灿然的笑意。
也就是说,她和秦默日后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二人世界了!
秦默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眉眼也不禁染上几丝悦色,然而忽然想起昨晚之色,神情一收,看着公仪音正色道,“阿音,你昨日手上可带了什么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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