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则说,他是按照老爸生前的交待,特意来等我的。
等我心说,我可是回到自己家里等了好几天,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到家里找我,偏生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来个半路截停
牛牛的回答很干脆:因为老爸已经辞世,家里不方便说事。
好吧,那我洗耳恭听。
牛牛说,请我一定要相信,老爸这次是真的永远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我听了就勃然大怒,这真是屁话谁吃饱了撑的会拿自己家人的生死来开玩笑这样一再强调老爸死了的事实,这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
“你爸临走之前有些话留给你。”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说”
然而牛牛却告诉我,他没法说,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到墓园一趟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钻圈套”
牛牛则问:“难道你不想去老爸墓前拜祭一下”
当然想,但我不会自己去吗
然而牛牛却告诉我,公墓c区是一个特殊的范围,如果没有他们的陪同,我是进不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老爸在死后肉身都仍然不得安宁,被监视居住、仍然像个囚徒一样
牛牛同情地说:“说实话,的确是这样的。”
这话让我听了特别愤怒。
哦,对了,刚才牛牛说,非得要他们的陪同我才能拜祭老爸。牛牛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他说的,“他们”,这是指的他和谁
牛牛指了指戴眼镜的老奶奶:“是王奶奶和我啊,我们现在是公墓管理员,也就是守墓人。”
我这才知道老奶奶姓王。
接着他又叫我不要误会,听他把话说完。
他说,老爸在去世前和那些人达成了协议,他自愿将自己和老妈的骨灰合葬在公墓c区,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儿子江恒作为守墓人参与公墓管理。
“所以我就和王奶奶搭伴,成了守墓人喽。”
呃、好吧:“可我老爸不是说,让我作守墓人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牛牛说:“你傻呀当时你不是失踪了吗所以他就让我顶缸作你的替身嘛再说,他当时就说,你肯定不乐意做守墓人,还是我比较合适。其实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替身啦,这在一定范围内是公开的秘密。”
呵呵
简直把我气笑了。
合着老爸这么撒手一走,连我做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么有牛牛来当替身,我算什么
结果牛牛说,上面的人说了,江恒已经有了,该尽到的义务和责任都能落实到位。至于我,彻底自由了,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都行。
当前,前提就是不要违反老爸和他们达成的协议内容就行。
我有点明白了:老爸又一次忍辱负重,牺牲自己,才换得我的自由。但我现在的自由度也太大了,已经变成了天不收地不管、谁都不带你玩的程度,这和一只孤魂野鬼有什么差别
老爸啊老爸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处,才要这样委屈求全
我不相信。
 
;但牛牛还是那句话:亲自走一趟就知道了
公墓位于沙柳外的白土岗,坐北朝南,背靠青山,面临过境公路,交通方便、环境幽静。
墓区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几十亩地,沿着公路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到了墓园门口,里面寂寥无声。
牛牛便指着不远处一座亮灯的房子说:“看见了吗那就是保安室,明的是奶奶的房间,暗的那间是我住。”
我闷闷不乐地告诉他,自己不关心这个,还是带我到北c区去吧。
这时候天已经就要亮了,牛牛竟然和我告个别,进了他自己的屋。
咳王奶奶这么大年纪却要来为我当向导,这是为什么
不过我马上想明白了:牛牛可是魂体,大概受不了白天的阳气,只能负责晚上的事务。
再说那个“北c区”什么的,只怕需要王奶奶亲自出马才能搞定。
墓区里仍然一片静寂,王奶奶走在前头,我跟在他的身后。
老人家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一路噜里噜嗦地介绍说:墓地总共设置了十一个巡更点,分布在各个角落,而且都安装有感应器。每走到一个点,只要用手中的巡更棒轻轻触碰感应器,就证明巡更到已经过达这里了。
另外按照墓地规定,无论寒暑,夜巡从每天晚上子夜前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每隔两小时巡一次夜,每晚总共有4次。
我却不断地摇头冷笑,因为对于通晓术法的人来说,让某些高科技手段失灵并不是一件难事。
突然,草丛里“嗖”的一声响动,我心里一惊。
王奶奶缓缓地边走边和说:“不要怕,那是只猫儿,小东西又来偷食供品了。”
更好玩的是,每走过一片区域,王奶奶就向我介绍这些墓的价格,根据面积和石材、做工,从1万多元到2万多元不等。
我冷冷地说:“那北c区呢我好像还需要支付老爸老妈的墓地费用”
王奶奶却只是笑笑,对于我的不友好态度一点也不在意。
路过一片壁葬区,他说:“这里节省空间,价格实惠,其实,人死后啥都不知道了,葬哪不是一样”
墓地里,偶尔还会看见有几处未燃尽的烛火,这应该是昨天来祭拜的家属留下的。
王奶奶却并不上前把它熄灭,她静立一会,查看一下四周,然后接着往前走。
她说,白天扫墓的人要多些,晚上这里都会是星星点点的一片。
“守墓可是个行善积德的活儿,多做一天,就是多积一天的功德。”
听来听去,我对她的话语和用心十分不解:王奶奶不会是真的想要我来做守墓人吧
在尾随王奶奶前行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关注着北边区域,知道终于就快要见到老爸老妈了,然而现在和他们却是阴阳相隔,心里的那种难受滋味就不用说了。
王奶奶站住,转身指向前面说:“到了,你自己过去吧,我在这边为你看着,不会有人干扰到的。”
她特意把“干
扰”两个字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
我就向她表示感谢,然后就朝前走。
只不过才走出两三步,一种酸楚和郁结的感觉就从心底往上冲,几乎要把自己呛到、哽到,眼泪也开始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