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难山下。
张溪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妖茧,瞥眼看身旁的周玄在。
“前辈,我们何时上山?”
周玄在从他手中接过妖茧,轻轻敲了两下,“我何时说过要上山?”
张溪云一愣,从他手中抢过妖茧,“不上山?那你带我来这干嘛!”
“我早说过,我的目的是锁元大阵,至于这论修会我又没有兴趣,一群小辈比试,看着都烦闷”
张溪云脸露失望之色,这和说好的剧情不符啊!本还以为能去寻天琼师长,岂料这老头子就压根没打算上山去。
“那前辈你还来这干嘛,直接去寻那锁元大阵不就好了。”
周玄在又喝了口茶,缓缓道:“我要去的地方在锁元大阵里面,阵法不开,便是我也无法进去,只有等三宗四门前去修补大阵之时,会有片刻间隙,阵法停止运转,我方能潜入”
张溪云闻言暗自思索,莫非他的目的是大师兄所说的那个洞窟?
他眼珠子一转,扮作不解地问道:“这锁元大阵之中,究竟锁的什么?”
周玄在眼中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我也不甚知晓”他话音一顿,“但我怀疑那是一座大墓”
张溪云心头一颤,墓?他如今一听到这个字眼,便会不自觉回想到秦皇墓!
他僵硬着脸,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前辈,你怎么会认为那是座墓?”
周玄在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微微摇头,道:“此事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当年”
他突然话音一停,转头望向张溪云,“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臭小子,没到那个境界,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总而言之,这迦难山我是不会上去。”
张溪云难掩失望之色,话也不说完,山也不让上,这个死老头
周玄在看见他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咳了两声,话锋一转道:“我是不上山,但又没说不让你上山”
张溪云心头一喜,道:“前辈!你要放我走了?”
周玄在一副别有意味的笑容,“臭小子,这么想跑啊”
张溪云一脸尴尬,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都怪身体反应太诚实
他连忙堆起笑容,“何来此事!能和前辈同行,是我此生荣幸!”说着又往前一靠,满脸真诚道:“不过晚辈是在考虑,前辈要潜入锁元大阵之内,带着晚辈岂不是累赘,晚辈可听说了!那地方死过不少修为高深之人,连大妖都死过一尊”
周玄在看着他这一副马屁精的样子,笑骂一声,道:“我没想着带你去!这也是我让你上山的缘故,你修为实在不堪,随我去了只是送死”
“当初不想泄露行踪,后来出了关城那档子事,现在天琼诸人应已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如今山上诸人未必知道我已来了,不过即使你上山说了此事,也于我无妨,知道我来了,却不知道我有了帮手,他们防不住我进锁元大阵”
张溪云一愣,帮手?这一路上哪有见到这老头子找了帮手?
周玄在一笑,又道:“臭小子,我看你这么仰慕我,放心吧,你那些师长同门,脚程太慢,等我将此事一了,保准在你回东连洲前再来找你,到时我们二人再同行,说好的我会带你回天琼峰!”
张溪云脸一垮,你大爷的,怎么还要找我!天琼所来之人并没有神境大修士,到时候还真没人能拦住他再来强掳自己
心中哭喊着自己怎么如此命苦,不过脸上却不敢再表现出来,又堆起笑脸,道:“那再好不过!既不耽误前辈的事,又能让我再多追随前辈修行数日”
周玄在满意一笑,正想再调侃他两句,却忽然看见远处来了不少和尚。
还在朝着迦难山跪拜的百姓看见远方而来的僧人,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激动,不少人议论纷纷。
“这是前几日曾下山讲经的大师们!”
“听说是古浮寺来的大师!古浮寺知道吗?三大正宗之一!与迦难山同为两大佛门圣地!”
待诸多僧人行至迦难山脚,山下百姓纷纷双手合实,朝着僧人们虔诚行礼。
古浮寺诸僧向着山下百姓还礼,又随着领头僧人往迦难山而去。
一旁看见此幕的周玄在眼珠子一转,朝张溪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就随这群和尚一同上山去吧”
张溪云转回头来,疑惑道:“我又不曾识得这古浮寺诸僧,自己上去不就行了,何必同他们一起?”
“迦难山有护山大阵,不随他们一起,你独自一人是上不去的,护山大阵可不认得你”周玄在解释道。
原来还有此事,那看来只能随古浮寺众僧一同上去了。
张溪云略微有些迟疑道:“可是我该如何开口请求他们带我上去?我并不在参与此次论修会的行走辈弟子之列,才入门两年有余,也难以证明我的身份。”
周玄在弯下腰来,朝着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溪云抬头纳闷道:“前辈,这样能成吗?”
“肯定没问题!”周玄在捋了捋胡子,老气横秋地朝他道:“这些和尚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张溪云低声嘟囔道:“当初在关城,你还说景白父亲不会为难我”
周玄在一瞪眼,大声道:“你还想不想上山了!看你磨磨蹭蹭的,连前辈的话都不信?不想上山便随我去!”
“别!我怎么会不信前辈所言,我这就随他们上山!”说罢便要朝山脚下跑去。
周玄在突然又喊住他,“等会!”,张溪云转过身来,周玄在抬手便朝他脑袋招呼一下,笑道:“手感不错,可惜这几天没得打了,去吧!”
张溪云一阵莫名其妙,这老头子临走居然还要回味一下敲打自己脑袋的滋味!
他撇撇嘴,朝山脚下跑去,在众人目光注视中硬着头皮跑到行至最后的僧人身后,跟着慢慢朝前走去。
周玄在看见此幕,强忍笑意,一直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方才大笑不止。
“这傻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佩戴的玉佩便是天琼弟子象征?”紧接着他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众僧行至山脚处,眼前所见便是山壁,无路可走。
领头僧人朝迦难山合掌行礼,四周百姓只觉一个恍惚,山壁上竟开
出一条小径,看不见尽头,朝山上而去。
领头僧人微微一笑,又行了一礼,才领着众僧朝迦难山上而去。
百姓看见这般景象皆是啧啧称奇,纷纷低语,却也无一人敢随之上山去。
不,有人敢!
只见方才那名跑来后便一直低着头跟随在众僧身后的少年,竟然还想跟着上山去!
百姓眼中惊讶,私语声不自觉便大了起来。
那走在最后的僧人像是听见了什么,转过身来,就见到张溪云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他眼中泛起一丝讶异,停下身来,朝张溪云合掌行礼。
“这位施主,可是有事?”
张溪云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一声,“我就是想随着诸位大师上山礼佛”
前面诸僧听见身后声音,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施主,若是礼佛,在山下即可,佛在心中,不拘泥于山下山上。”
听见此话,张溪云苦着脸,按周玄在告诉他的说辞,朝诸僧说道:“我我上山添点香油钱”
眼前僧人一愣,便是前面诸僧脸上也浮现笑意,去给迦难山添香油钱?
最前方领着众僧的那名僧人听见后面动静,也转回身望来,见身后跟了个少年,便朝后走至张溪云身前。
“慧觉,这位施主是?”
“这位施主说是要随我等上山礼佛,给山上添些香油钱”
那领头僧人听闻这番说辞也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张溪云现在可谓是尴尬地无地自容,心中将周玄在痛骂了千百遍。
领头僧人笑完,稍稍打量了张溪云一番,忽然看见他腰间玉佩,略一迟疑,转头朝慧觉僧人笑道:“那便让这位施主随我们上山罢。”
慧觉有些犹豫道:“这”
“无妨,皆是宗门子弟。”说罢,领头僧人便又往前走去,众僧回过头去,继续徒步上山。
张溪云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奇怪惊讶,那位大师认出了自己宗门弟子的身份?复又想道先上山再说,便随着众人往山上走去,走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却已不见周玄在的身影。
山下的百姓看见方才那少年和诸位高僧说了几句话,便可随着他们上这佛山去,更是议论纷纷。
几名胆子大些的汉子犹豫片刻,也想跟上山去,才刚走到那小径前面,却看见那条小径便消失不见,又变回山壁,方才上山众僧也随之不见。
“神仙手段真是神仙手段!”几名汉子暗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走回人群中。
张溪云走在上山的小径之上,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他还看得见山下的人群,只是在山下众人来看,却还是那座无路的迦难山。
他随众僧上山,众僧每走几步便要行佛礼,他虽无奈却也只得跟着合掌行礼,慢慢上山,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到了山门之前。
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山门前那“屠刀”石碑。
不知为何,一众僧人皆会有意无意地看向那座“屠刀”石碑,他更敏锐地发现众人眼中神色复杂,甚至还夹杂一丝敬畏
佛堂门开,从中走出几人,朝着一众僧人走来,而这边领头的几位僧人也朝佛堂走去,剩下的人依然停留在山门之前。
张溪云百无聊赖,走上前去,拍了拍慧觉的肩膀,然后朝石碑看去,问道:“慧觉师傅,你可知那座是什么碑?佛家山门之前,石碑上怎么刻着‘屠刀’二字?”
慧觉礼貌一笑,却不回答。
张溪云也不在意,又再笑道:“我便是求知欲太重,有颗好奇之心,方想知晓这石碑来历而已。”
慧觉抬眼望向石碑,似有无奈般叹气一声,道:“据说这石碑本不如此,其上所刻乃是‘放下屠刀’的四字禅言。”
“那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张溪云疑惑问道。
“传说此碑是被佛祖释迦牟尼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