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幽深的大山中,有数万将士驻扎于此,他们身着制式盔甲,穿梭于这座深山中。
诸多将士在往这座大山的深处送进一些庞大的石块,并砍下山中的许多苍天大树。
一块巨石下,一名年轻兵卒依石而眠,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
不远处,一名老卒正在指挥众人往大山深处搬运石块,回过头时,正巧看见这依石而眠的年轻兵卒,他轻轻皱了皱眉头。
那名老卒和身边人打了声招呼,便朝巨石下的年轻兵卒走去。
“辛伍辛伍!”
老卒喊了两声,见那年轻兵卒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无奈地摇了摇头,弯下腰摇了摇那年轻兵卒的身子。
“嗯?”
那被老卒唤作辛伍的年轻兵卒像是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辛伍!”
老卒的声音又再响起,语气中带了些严厉。
年轻兵卒睁开了眼,茫然地望向眼前的人,那名老卒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沧桑,嘴边还有一道显眼的伤疤。
“这是哪?”名唤辛伍的年轻兵卒开口,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名老卒听见此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向了辛伍的后脑勺。
“你个小兔崽子,偷懒睡觉,睡迷糊了!?”
“哎呦!”辛伍吃痛喊出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有人朝老卒二人望来,开口笑道:“老苦!又再教训自己崽了?你老是打他脑袋,小心把小伍打傻咯!”
被唤作老苦的老卒转回头去,朝众人嫌弃道:“去去去,老子教训儿子,有你们什么事?还不快搬!要是再耽搁两日,大王就该怪罪下来了!”
众人听罢,朝老苦又再调侃几句,就各自忙活去了。
老苦转回头来,看着眼前一脸迷茫的儿子,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辛伍啊辛伍,当年老子让你莫要跟来,你偏要来,让你来了罢,你每日不好好做事,就只知道偷懒!”
辛伍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卒,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的父亲。
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脑海中的记忆仿佛一片迷糊。
老苦见到他这个样子,更是生气,揪着他一顿臭骂。
就在老苦的一声声训斥中,辛伍的脑子似乎才清醒过来,将过往之事逐渐想了起来。
如今正值帝辛三十一年,此时的五洲并不安定,自汤帝建商以来,殷商龙庭雄踞五洲,力压方外宗门,开启龙庭盛世。
直至近百年间,诸多方外宗门开始频繁活动,意图推翻殷商龙庭统治,甚至不惜拥立大周姬氏一族为五洲共主。
直至纣王登基后,商周之战正式打响,到了而今,五洲局面已然成了圣人博弈,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此处名唤殷山,传闻藏有殷商龙脉,数年前,大王密令,要在此地建立一座地宫!
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父亲,名唤辛苦,如今被众人唤作老苦,其人如名,一生劳碌命,少年时便入了兵营,甚至曾与青年时期的纣王一同征战过,自此之后,这便是他吹嘘的资本,常说自己在战场上曾与纣王共饮一壶酒。
老苦在兵营待了半辈子,修为止步于五气朝元,可能是天资有限,肉身难连七星,但官位起码也做到了千夫长。
辛伍是老苦独子,天资比起老苦要好些,却是十足的纨绔子弟,从不潜心修行,修为仅至八门破七。
自纣王密令建造地宫后,老苦与其余几名千夫长便被指派到了殷山,领着上万人每日搬运建造地宫的材料。
地宫他们从未进去过,据说纣王派遣了诸多神境大修士入内,甚至有圣人同行。
老苦他们上万人在这座大山中驻扎了足足九年时间,期间从未离开过,每日除了搬运材料外,就是建造地宫外围,还有铸立一尊尊石俑!
石俑是一尊尊兵俑,有着与众人一样的盔甲,甚至是一样的面貌
换而言之,就是要所有将士们打造出与他们一模一样的石俑。
而辛伍本来是没有资格进入殷山的,老苦他们所率领的军队,清一色都是具有仙路修为的将士。
老苦收到遣令后,心系辛伍,回家知会了一声,结果辛伍知道以后,非要同老苦一起去,之后也是经历不少波折,方才能与老苦一同驻扎殷山。
九年过去了,辛伍早已厌倦了这一尘不变又苦不堪言的生活,每日里想方设法偷懒。
“你个龟儿子,是不是傻了?”老苦见辛伍心不在焉的,心头更气,开口骂道。
辛伍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父亲时方有了熟悉感。
“我是龟儿子,那你不就是王八?”辛伍不由开口回道,但这话说完,却是连他自己都愣住了,自己怎么会敢说这话?
老苦一愣,随即大怒,道:“好啊,你个兔崽子,如今敢和老子顶嘴了?”
正当老苦扬手要打辛伍时,身后传来喊声,“老苦老苦!快过来!”
老苦停住了手,转回头去,望清了喊话之人,见他一脸焦急,老苦回过头和辛伍道:“快去做事,再敢偷懒,老子要你好看!”
说罢,老苦转身便走。
留在原地的辛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莫非我真是睡糊涂了?刚刚怎么就敢和老苦顶嘴?”
“小伍,还快来搬石块,等会老苦回来见你还闲着还不得揍你!”
听见有人喊自己,辛伍笑着应了声,抬步走去。
只是刚跨出一步,他脑海忽然又感到一片恍惚,一种不适应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好像忘了些很重要的事?”
殷山深处,地宫石梯外。
“怎么了?喊得我这么急?”老苦来到此处,朝地宫外的几人道。
这几人都是此次与老苦同来殷山的千夫长,其中一人转回头来,只见他眉头紧锁,朝老苦道:“你自己听”
他说完话,便闭嘴不言,其余几人也未开口,场面安静下来,老苦走朝前去,感到奇怪,正欲开口再问时,地宫的入口,那不见底的石梯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鬼哭声。
“门”
凄厉的鬼哭声极其诡异,诉说着
模糊不清的字句,从地宫内传来,让人汗毛炸起,心惊又心慌。
老苦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望向身旁几人,皆是一脸苍白。
“这多久了?”
“从你昨日傍晚离开后没多久,便开始了。”一人答道。
昨日是每年神境大修士都会出地宫收取材料的时间,但昨日诸位千夫长在此等候,直到傍晚都无人走出地宫,老苦恐怕耽搁了第二日的搬运,便先离去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诸位神境大修士可有出过地宫?”老苦问道。
先前说话那人答道:“你走后也没有神境大修士出来过”
这话说完,众人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是谁都会想到地宫内出了问题,甚至连神境大修士都受了牵连,难以出墓。
“此事恐怕事关重大,可要立刻回禀大王?”有人迟疑道。
老苦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我等受了军令,不可出山,若是此时出去了,必定会受军法处置”
“那老苦你说怎么办?这事情诡异得很,这恐怖的鬼哭声你又不是没听见,都发生了如此大事,难道还要拖下去不成?”一名千夫长打断老苦说话,心急道。
老苦听罢一顿,接着道:“昨日我离开后,我才得知了大王遣人入山告知,再过几日,有要事会遣并肩王前来!”
诸人听而大惊道:“一字并肩王,恶来大人!?”
老苦点头,答道:“不错,我们还是耐心等上几日,届时恶来大人到了,再将此事告知。”
诸位千夫长点头,答道:“如此倒也稳妥,只是不知这地宫内”
老苦吐了口浊气,道:“诸位也不是没有听闻过流言,传闻殷山埋有我大商龙脉,而这座地宫想来更可能根本就是大王给自己建造的陵墓,里面又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不祥!?”
“诸位神境大修士没有出来,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或是上次的材料还未用完罢了”
众人听老苦这么说,显得有些忌讳,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苦,这些话也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私下说说罢了,以后你可别再乱说什么陵墓之类的话,你说得不是别人,那可是大王,小心掉脑袋!”
老苦闻言一笑,连带着嘴角边的伤疤都勾了起来,道:“没事,我可是曾和大王一同上阵杀敌的,更是同饮一壶酒,这点小事大王不会怪我的!”
几名千夫长不禁失笑,兀自摇了摇头头,这老苦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这爱吹牛的毛病!
见他们几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老苦撇了撇嘴,道:“你们爱信不信!”
众人一同离开了地宫入口,而地宫深处,那诡异凄厉的鬼哭声,依旧不绝于耳。
老苦回来时,辛伍正在干活,同众人一同搬着那些巨大无比的石块。
“大家停一停!”老苦开口喊道。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一起望向老苦。
“最近这几日,东西便不用搬到地宫入口处了,先搬到这里放着就好了,谁也不许靠近地宫入口附近,最近这几日会有位大人将会前来!”
众人听罢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问道:“老苦,这是哪位大人物将要来?”
老苦笑骂道:“你管那么多作甚?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辛伍搓了搓手,来到老苦身边,同众人一样称他“老苦”。
“老苦,这是谁要来了?”
老苦见辛伍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活不知道干,问道倒是多得很!”
辛伍脸皮厚,也被老苦骂惯了,这不轻不重的话对他就像挠痒痒,他嬉皮笑脸地再问道:“你就说嘛,跟你儿子还卖什么关子?”
老苦哼哼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种?我还以为你想给老子当爹了!”
“哎!这我可从没想过!老苦你不要污蔑我!”辛伍连忙道。
老苦又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临走时却还是满足了他,开口道:“是恶来大人将要前来。”
辛伍先是震惊,随后透露期待,最后眼神却变得迷惑。
“恶来为何我会对这名字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
恶来墓中,大墓最深处。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张庸法身与身披漆黑袈裟的怪异和尚‘一念魔’相对而立。
张庸手持天蓝流转的寒剑。
“佛祖何曾骗过阿难陀?一切皆是阿难陀自愿”
一念魔发出沙哑沧桑的笑声。
“阿难陀若是自愿,那又怎么可能会有我?”
张庸听罢叹息,这也是他在石桥上所问阿难陀的问题。
“你若执意苏醒阴兵并将其操控在自己手中,那就不要怪我。”
话完,张庸法身一步跨出,手中魂兵寒意大盛,似乎连时间都可冻住一般。
“风雪断”
杀伐大术正要祭出时,张庸与一念魔同时变了表情,眉头皱起,张庸生生自断了这道杀伐大术。
半晌后,一念魔笑了起来。
“居然有人进到那里去了?”
“有趣,实在有趣!”
张庸亦是眉头紧锁,那是一道人族气息,难道是进墓的那些少年误闯进去?
“看来他的意识,已经依附那些东西,梦回远古。”
一念魔似乎对此饶有兴趣,“只是不知道去了上古,抑或是中古?”
他望向张庸,开口道:“不如我同你来赌一把?”
张庸松开眉头,笑道:“僧人也能染赌?”
一念魔冷哼道:“阿难陀是佛僧,可我不是,就算是,我亦算魔僧。”
张庸散去手中魂兵,往前迈出一步。
一念魔同样迈出一步,开口道:“我与你赌一赌,这梦回远古之人,可还能活着回到当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