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被认出身份,张溪云索性也不再隐瞒,轻喝一声,施展天琼法门,四道剑影悬在身旁。
老仆眯眼朝他望去,朝他轻声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没死,你是如何躲过诅咒,今夜诅咒才刚刚结束,你竟就出现在了此处,实在令人生疑。”
张溪云呸了一声,道:“你全家死了我都不会死,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夜前来杀我的,必也有城主府的人罢?”
老仆轻笑,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不过除了我,我全家早都死了,所以今夜你也要死。”
“这不是你还没死吗?等你死了再想我死吧!”张溪云手中长剑一挥,四道剑影旋即飞掠而上,勾勒出一道太极,在那名老仆头ding处高悬。
老仆抬头望去,见那道太极,面色有几分玩味,道:“本以为你会趁机逃走,没想到你竟真妄想杀我“
他再度望向张溪云,面无表情。
“即便你一世天骄,如今想逆行伐仙,可办得到?”
张溪云手中长剑一隐,化作雷霆缭绕,身子一跃而起。
“斗胆一试!”
话语刚落,太极之中万千剑起隐现,自天垂落。
老仆持墨剑而立,轻揽剑身,一抹墨色在二人之间划过,朝头ding而去,席卷剑气,而后仙气弥漫,垂落剑气被仙气侵袭,还未落下,皆被碾碎。
而张溪云也未慌乱,指间雷霆窜出,化作雷霆血剑,横斩而去。
老仆眼见剑至,撤身一闪,双手再划墨色,轻道:“浊雨落。”
墨色如同雨落,洒至袭来剑身之上,竟将雷霆浇灭。
张溪云不由惊呼一声,逆转身法,及时收剑而回。
“不俗,怪不得敢同我动手,但你终究太过年轻了。”老仆负手,轻描淡写道。
张溪云暗自心惊,这城主府的老仆人竟如此不凡,恐怕真正动手,连一般的仙路三花修士都不是其对手。
“臣子安奉高祖之命,为镇哀将军,镇守烽火不燃,如今他的后人,却与丹成天怒为一丘之貉,究竟想做什么!”张溪云开口道,将自己知晓烽火之事直接道出,另有深意。
果然,那名老仆瞳孔骤缩,望着他沉声道:“烽火之事,你如何知晓!”
“冬官正可是死在城主府手中?”他反问道。
老仆紧盯着眼前之人,半晌后才松口道:“城主不过要请他做客罢了,至于秦以衫之死,与城主府无关。”
“高祖刻意葬去那段史,故而世间知晓烽火之事者,已然极少,除却三宗四门外,唯有龙庭几名重臣”
张溪云diǎn头,答道:“不错,我先前亦不知晓,但钦天监查禁丹案,只要涉及丹成天怒,皆可知晓。”
“冬官正无故失踪,我尚不知生死,但方才出口试探你,已知他遭遇了不测,那么我得到的,便是他死前留下的线索,池山城世家与丹成天怒联手,妄图夺取不祥的烽火,更妄想借烽火炼禁丹!”
城主府的老仆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既然你都知晓了,那便绝不能让你离开池山城了”
张溪云闻言而笑,指向池山城四周的幽炎,淡淡开口道:“我便是想离开,也走不了“
“恐怕你还未知晓罢,烽火虽归于地脉,但残留的幽炎却封闭了整座池山城,换而言之,如今池山城是真正封城了,否则我又怎会来此自投罗网。”
老仆随他而指的望去,先前他也察觉了幽炎,但却不知其缘由,如今听闻张溪云说起,方是脸色一变,指间窜起一抹墨色,朝城墙外的幽炎而去。
那抹墨色刚接近幽炎,竟也被幽炎焚烧,顷刻间消失无踪。
“竟然!”那名老仆大惊失色,这幽炎竟如此恐怖,恐怕即便是城主想闯,也会被烧成灰烬。
张溪云冷笑,这幽炎乃是因神境大修士而起,而那名神境大修士更可能是传闻中的周幽王姬宫湦!
那名老仆面色难看,眼神闪烁,似在思考,最终叹道:“池山城将大乱了”
他又望着张溪云,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丹成天怒那群疯子,听闻了烽火有使人长生之效,妄图以烽火炼丹,得到真正的天地不容丹,所以两年前,他们来到了池山城”
“你可知晓,自奉了高祖之命,池山城世家时代镇守烽火,每及百年,便注定要死一人,为大阵阵眼,其中有多少如你一般的天骄?”
“千百年过去,世家又岂会甘心,因烽火而困守一城,永无出头之日,即便要镇守烽火,也该换换人了罢”老仆缓缓道来,“可龙庭又岂会同意,烽火之事,有七大世家知晓,便已够了,怎还能让更多人知晓?”
“所以当丹成天怒寻来之时,有人心动了,若是丹成天怒真将烽火取走,反而是打碎了绑缚他们的枷锁”
张溪云眸中闪过寒光,道:“所以你们选择了与丹成天怒合作,即便这世家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
老仆听罢大笑,望着他道:“你错了。”
“城主岂会与丹成天怒合作,我臣家自古以来,与其说是镇守烽火,不如说是守护烽火,即便其余六大世家,亦非尽数选择了与丹成天怒联手。”
张溪云心中一凛,这名老仆似是话中有话,镇守与守护,显然不可同语。
他微眯双眼,朝老仆问道:“何意?”
“你先前可是进过这间屋子?“那名老仆却是答非所问。
“是。”
“屋内可是什么也没有?”
“是”
老仆朝前走了一步,与他对视道:“可你想知道的,便在这间屋子里。”
“你若是能杀得了我,如今府内无人,或许你可以再探这间屋子。”老仆道,“可若是你杀不了我,恐怕你今日便得留在府中做客了。”
“看来即便你所言为真,城主府未与丹成天怒同流合污,但终究也不是与龙庭一路之人,终究还是要打过再说。”张溪云手中长剑再现,“那便再请赐教。”
老仆踏步向前,转守为攻,墨色长剑悬立,仙气流转,朝他逼身而去。
“便让老朽见识,今朝状元威名。”
墨色长剑化作十道剑影,有龙吟咆哮声起。
“十煌龙影。”
墨色成龙,甩尾荡起四方
方尘土,龙吟震耳,仙气垂落。
张溪云抬手,身前九道剑影悬守,血色弥漫开来,将身前隔断。
“羲血九觅。”
那名老仆大笑,道:“天琼七决,千御万守,终归见识到了。”
“可惜你如今修为不足,终究无法与老朽相比,着实可惜了”
十道墨龙冲出,如同吞天噬地的巨兽,要将张溪云吞入腹中。
羲血九剑震颤,自横剑而对,剑锋指龙身。
张溪云提指,九剑再无隐忍之意,滔天血色卷起。
幽炎天幕之下,此地只有墨与血二色,相互纠缠。
池山城,周家禁地。
“如何了?”一名中年男子朝走来的数人问道。
那些人皆是面色难看,朝中年男子道:”家主,禁地整片地脉都开始枯竭,千年来汲取的烽火火源正逐渐回归烽火本源,只怕至多三日,整座池山城的地脉都会化作废土。“
“不仅如此,高祖修设的大阵,如今却在反哺烽火本源,先前的火,正是大阵内汲取的火源重归烽火,导致阵源起火,如今虽已熄灭,但大阵逐渐破损,再过些时辰,连禁地内都不会安全了,家主还是先行撤出禁地罢。”
周家家主听罢,身心俱疲,半晌无话。
此时,禁地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进禁地之中。
“谁?”周家弟子察觉,大声喝道。
只见一袭红袍衣角飘扬,来人发出一阵低沉笑意。
周家家主神色一凛,朝身旁人道:“是他,你们暂先退下。”
那些周家弟子似也猜到了来人,眸中有惧意闪过,听令退入禁地深处。
“周家主似乎心绪不安,怎么烽火出世,令周家主如此担忧?”
周家家主冷哼一声,道:“烽火莫名出世,可是你们丹成天怒搞得鬼?”
来人略作讶异道:“周家主怎会如此想,此次烽火出世,亦坏了我们计划,并非我等刻意为之。”
周家家主心中不信,只道:“曾说的四年之期,尔等不守信用!”
“看来周家主是不信我等,但此事与丹成天怒无关,甚至已惊动了丹老,恐怕不过几日,便会有丹老赶来池山城。”
周家家主大惊,道:“你们疯了!这里是中皇洲,帝师定下百年神隐,若有神境大修士前来,恐怕帝京城便会派苍羽军前来,甚至会惊动当年的三公!”
“看来先前尔等深处禁地,隔绝了气息,未察觉到外面的异相”来人缓缓开口,”方才烽火燃起时,城内有神境气息回荡一洲,如今汉帝恐怕早已派人前往池山城了。”
周家家主听罢,似失了心神一般,喃喃道:“完了完了”
“龙庭官员前来,必然会查清一切,钦天监官员死在周家手上,一切都未布置妥当,周家完了”
而来人忽然间大笑起来,朝周家家主道:“周天正,恐怕你还不知晓,烽火冲回地脉之时,残留幽炎,将整座池山城隔绝一域之内,便是神境大修士要闯,也不是那般容易,即便龙庭派了千军万马前来,如今也进不了池山城!”
“举族归顺,是周家唯一出路,如今帝师不在,待丹老前来后,周家尚有一线生机!”
周家家主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妥协道:“你们想让我周家帮你们做什么?”
那名丹王发出桀桀怪笑声,朝周家家主道:“说服其余几家,屠了臣氏一族!“
城主府中,墨色镇压血色,十道墨龙昂首,将羲血九剑吞噬。
张溪云踉跄退后,口中喷出鲜血,再捏剑指,两道太极,万千剑气,冲向墨龙。
他亦不落其后,纵身而起,手臂凝化魂兵,提拳朝墨龙轰去。
“轰——!”
一尊墨龙发出不甘咆哮,身躯散为墨迹,洒落地面。
臣家老仆踏步向前,递出手中墨剑,轻念道:”斩!“
墨剑如同山岳之重,偏又融了剑意之利,朝张溪云劈下。
张溪云反应却也不慢,双手捏拳印,劲气如风,衣角猎猎飘扬作响,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朝袭来墨色轰击而去。
“轰叱——!”
地面整片地砖都被掀起,张溪云伸手而揽,劲气将地砖挟裹,如同一尊土龙,盘旋着砸向臣家老仆。
臣家老仆本欲躲开,却不愿因这番争斗而毁了身后的那间屋子,在身前连划几笔,以墨色庇护自身,硬抗下土龙冲击之力!
张溪云眼见此幕,心中一动,闪过袭来的墨龙,手中浮现魂兵长剑,一剑朝老仆身后的那间屋子劈去!
“竖子敢尔!”老仆大怒,身形一晃,墨色如残影随行,挡在那道剑气之前,生生挨下一剑。
他衣袍被这一剑斩开,胸膛划出一道浅浅剑痕。
张溪云笑道:“这间屋子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保全!”
他话音还未落,已连斩数剑而出,剑气从四面八方劈下。
臣家老仆暴怒大喝,残影化作他的身形,飞掠至四周,挡下剑气,而他则是提剑奔袭而去,携墨龙之威,镇杀张溪云!
墨龙怒吼,缠住张溪云,老仆一剑斩下,连带墨龙都被斩成墨色消散。
而张溪云亦是身子倒飞而出,胸膛被划出一道深深血痕。
他砸在先前被劈倒的大树旁,扶着树身站了起来,抬手抹去嘴边血迹。
“这名老仆实力恐怖,逆行伐仙之举在他身上,实难做到,若我还能再破一门”
但此刻又哪有时间令他突破,那名老仆脚踩一尊墨龙,站在墨龙头颅之上,手提墨剑,面色冷漠,再朝他杀来!
“拼了!”张溪云提剑,四道剑影护持,踏空而去。
臣家老仆眼中有怜悯之色,却毫不留情,欲以一剑镇杀之!
张溪云大吼,手中之剑血色四起,劲气如风猎猎,一剑斩开墨龙,再朝老仆杀至!
老仆剑起,再抬手划动墨色,轻道:“镇!”
半空中,墨迹化大山!
如同天幕压下,山岳之重加身,张溪云青筋暴起,将出的一剑被山岳压垮。
而老仆的一剑,却已斩来,离他不过数尺!
一道清脆啼鸣忽地响起,
如同婴儿啼哭,在此时显得无比突兀。
张溪云却是一愣,旋即露出喜色。
乾坤袋内,阿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