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笑意不减,牵住宋瑾瑶的手,拾级而下。
不知是谁,在此刻竟叫了声好,沉默半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二人望了望四周,最终望向对方,相视而笑。
“你方才出现时,为何要先放炮仗?”
吴妄一怔,摸了摸脑袋,道:“这是溪云教我的,说是迎亲都要热热闹闹的,没有大红花轿,总得放炮仗罢”
宋瑾瑶听罢,莞尔一笑。
其实张溪云在这方面也是个愣头青,他哪里懂这些,也就是照搬前世的言情小说罢了。
离得不远的张溪云忙喊了一声,“行了,你们也别在这你侬我侬的了,快换个地方罢,我都看不下去了!”
宋瑾瑶闻言俏脸微红,吴妄转过头来,望着张溪云沉声道:“多谢。”
“你我之间就不要再客套了,你们快离开罢,去哪里你是知道的,我马上就跟来。”张溪云摆了摆手,招呼二人离开。
吴妄点了点头,朝宋瑾瑶道:“我们走吧。”
宋瑾瑶眸中有一丝迟疑,吴妄轻声道:“不必担心,都已安排好了。”
宋瑾瑶朝他点了点头,身后几名侍女既为她感到高兴,却又不舍得很,翠儿轻声道:“大小姐”
宋瑾瑶转回身来,拉住翠儿的手,轻声道:“我要离开宋家了,今后你们照顾好自己,若是不愿待下去,你们离开就是了,从我离开宋家起,你们也便不算宋家侍女了,何时想要离开都可以”
翠儿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道:”大小姐,你照顾好自己,家主走了,你也走了,可我们会替你和家主守着宋家的“
她们是宋瑾瑶的父亲为她培养的死侍,在她们心中,宋家家主只有宋瑾瑶的父亲,可如今宋家的这两位主人都离开了宋家。
宋瑾瑶眸中同样含有不舍,更有感激,她松开了手,朝前走了两步,望着宋继生开口道:”大伯,瑾瑶离开以后,望你莫要难为翠儿她们,放她们自由罢,今日起,宋家是你的了。”
宋继生青筋尽显,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你真要为了吴妄,舍弃你父亲一生的心血,舍弃整个宋家!?“
宋瑾瑶叹了口气,望了望身后的吴妄,吴妄依旧笑望着她,她又望向远处臣家禁地的方向,喃喃道:“父亲会尊重我的选择,我知道他不会怪我这不孝女,父亲从来不曾怪过我,而我对不起父亲的,只望来生还能做父亲的女儿,不再修行,远离纷争,能尽孝一生”
宋继生怒不可遏,低吼道:“你根本就不配做宋家之人!”
“呵。”宋瑾瑶似凄凉一笑,吴妄不由替她心痛,走上前来,牵起她冰凉的手,语气温柔道:“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转头望向了宋继生,眼神冷漠至极,开口呵斥道:“瑾瑶配不配做宋家之人,还轮不到你宋继生决断!”
“我是宋家家主!”宋继生怒吼,“他不从长辈之命,不顾宋家存亡,便是宋家罪人!”
吴妄闻言怒哼一声,道:“好一个宋家家主,可你这家主的位子是如何坐上的!?“
“瑾瑶父亲困死臣家禁地,你便只顾着坐稳家主之位,口口声声说宋家是瑾瑶父亲的心血,却以此来逼迫他唯一的血脉!”
吴妄怒极,连手都不住颤抖,身上气息猛地窜起,魂棍忽隐忽现。
宋继生脸色铁青,望见此幕更是大怒,如今连一个后辈都敢当着众人斥责于他,甚至想要出手!
他深吸口气,缓缓抬手,身上仙气开始流转。
“宋继生,你是真当我不存在,还是在你眼中,周君浩死了也无妨!”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张溪云冷眼望着宋继生,将手中魂剑又再轻轻一转,周君浩脖颈之上又被割开一道血痕。
“住手!”周家老仆见状,连忙开口呵斥道,既是对张溪云说,亦是对宋继生说。
他伸手拉住了宋继生,冷然道:“放他们离开。”
宋继生脸色难看至极,却也只得收回了手,眸中怒火难熄。
吴妄冷笑一声,转过头对宋瑾瑶道:“我们走罢。”
宋瑾瑶抿起一抹笑,轻声道:“好。”
吴妄说罢,又转头朝张溪云递去一个眼神,张溪云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两袭红衣牵手而行,绝配至极,围在四周的人群不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
待二人走远之后,众人视线又集中到了张溪云身上,周家老仆冷声道:“可够了?”
张溪云笑了笑,道:”别急,我不是还没离开吗?”
“麻烦诸位也给我让出一条道来,好让我放了这周公子后能及时离开“
楚青与吴淮互望了一眼,眸中都不免有些奇怪,张溪云为何先前不一起离开,却非要同吴妄二人错开?
周家老仆沉声道:”让开,他放了少爷后若要离开,尔等不得阻拦。”
周家护卫得令避往两旁,宋继生也只得开口道:“照做。”,宋家护卫也一齐避开。
张溪云挟持着周君浩而去,周家老仆等人相隔不远,紧紧跟着,城内百姓同样让开了一条道路,待他一直走到人群外时,周家老仆又再问道:”可够了?“
“够了够了。”张溪云笑道,“不过”
宋继生忍无可忍,喝道:“你莫要得寸进尺!”
“让他说!”周家老仆阴沉着脸道。
“对嘛,这才识相不是?”张溪云笑意不减,“况且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只不过是要同大家讲个故事罢了”
他偏头望向了不明所以的池山城百姓,大声开口道:“诸位池山城百姓可听好了”
“池山城内藏有可怕烽火,燃起可夺万物神智,烽火引人觊觎,才造就了今日之事!”
他说话时运转了劲气,发出的声音不断回荡,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面带疑惑地望着他。
“诸位想必知晓,世间有禁丹一说,炼禁丹者为丹成天怒,而引起今日一切者,便是丹成天怒!”
此话传出,人群顿时哄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你!”几大世家之人同时色变,宋继生怒喝出声,周家老仆手上仙气凝化,楚青与吴淮同时皱起眉头,亦是上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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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溪云见状,松手一剑斩在周君浩背上,周君浩顿时发出一阵惨叫,又被张溪云一把拉回,将魂剑架在脖子上。
“再敢过来!我便宰了他!“张溪云狠厉开口道。
周家老仆连忙停住了动作,周君浩惨叫道:”救我!救我!”
见周、宋两家停下动作,吴淮与楚青同时出手,他们可不顾周君浩生死,但绝不能让张溪云再说下去了,否则事情便无任何回旋之地。
张溪云拉着周君浩急再撤身,周家老仆脸色一变,即刻追出。
“拦下他们,否则我真将周君浩杀了!”张溪云朝周家老仆厉声道,同时瞥向四周,心道莫非你们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周家老仆此刻心思百转千回,既不能让周君浩死在张溪云手中,又不能让张溪云将事情如数说出,该如何是好。
在他犹豫之际,吴淮与楚青已杀至张溪云身前,同时抬手要将其擒下。
幸好池山城内的百姓与修士并未让张溪云失望,先听到他未说完的话,又见到了如今这一幕,他们已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为首的数名仙路修士仅迟疑了片刻后,便同时决定出手,拦在了吴淮与楚青身前。
“两位且慢,不如让他将方才的话说完!”有人开口道。
两人见状,知晓此刻再不擒下张溪云便再无机会,故而并未回话,气势陡然再提,直朝张溪云而去。
诸人见状一惊,却更坚信张溪云一定知晓什么秘密,也狠一咬牙,不顾实力悬殊,拼尽全力要拦下二人。
吴淮魂棍在手,朝张溪云一棍砸下,带起无数残影,他甚至已不打算擒下张溪云,反而是要将他彻底诛杀!
张溪云侧身闪过,见棍影又再横打而来,干脆将周君浩一把抓到身前,替自己挡下了这一棍,周君浩被吴淮一棍砸中,大口呕血,肉身几乎裂开。
“老家伙,你再不出手,我便将你家少爷当作肉盾,即便要死,也是他先死!”张溪云高声喝道。
周家老仆眼见周君浩被一棍砸中,已心急如焚,此刻听闻这番话,更是被逼的不得不出手。
“你对付他,我来拦这些人!”楚青开口朝吴淮道。
吴淮身上仙气暴起,恐怖威压袭向张溪云,令他动作稍有迟缓,同时长棍再朝他狠狠砸去。
“羲血九觅!”张溪云怒吼,九道剑影浮现,挡住魂棍残影,拉着周君浩再退,同时一剑往前递出,数道剑影同时飞掠而出,既守且攻,欲打断吴淮出手之势。
剑气轰在吴淮肉身之上,却难以造成伤害,他乃是七星修为的试药人,实力非同一般,张溪云即便再妖孽,对上他也无一丝一毫胜算。
好在此刻,周家老仆终是突破了楚青,与另一名仙路修士同时赶来,挡住了吴淮。
“你再拦我,他便真要将一切都说出来了!”吴淮怒喝道,“到时再无回转余地,你想清楚了!”
周家老仆面色铁青,难以抉择,最终还是道:“我周家少主人,绝不能死!”
吴淮冷哼,“事情再闹下去,周家都将不复存在!”但他知晓无法令这顽固至极的周家老仆改变心意,唯有出手强闯过他的阻拦!
“我乃汉龙庭钦天监五官监侯,奉命前来池山城,彻查池山世家勾结丹成天怒一案,欲杀我者,便为谋反!”
诸世家已然知晓池山城最终将迎来何等命运,更从倒向丹成天怒起便已与龙庭对立,但对于池山城百姓来说,龙庭便为世间之巅,谋反即是灭九族之罪,即便此刻幽炎封城,朝不保夕,依旧无法抹去他们自幼的认知。
张溪云一脚将周君浩踢倒在地,一手持剑架在其脖子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正是监侯之令!
“你看,那好像真是龙庭令牌!”
“上面刻着的真是‘监侯’二字!”
“吴、楚两家想杀龙庭重臣!”有人惊呼道,“他们想谋反!”
“他真是钦天监官员,他方才说的是真的!世家世家是要谋反!”
此刻,场内诸多修士纷纷冲上前去,要拦下世家之人,救下张溪云。
吴淮等人皆是脸色难看,如今事情已控制不住,丹成天怒之事将被彻底揭开。
临近池山城之地,一阵狂风瞬间席卷而过,只在一息之间。
那是一袭红袍身影,速度已快到连残影都不存的地步,那袭红袍身影过处,草木枯死。
直至到了笼罩池山城的幽炎边境,他终于从虚空之中走出,悬空而立。
他来自丹成天怒,是为丹老!
他佝偻着身子,如同年迈老人,面庞被神元气息遮掩。
“终于到了”
他忽然发出一声冷哼,似有不满。
“宫家的两个废物,进了大墓却死在大墓,没有彼岸花,也没有无尽天水”
“如今想收取烽火,唯有靠它了”
他轻抬手,一对圆轮显化在手中,却非是其魂兵,而是神器。
约莫有一尺半长的圆轮,似乎不主攻伐,不仅毫不出奇,甚至还有些破损。
“可容烽火,飞天遁地,故称风火轮”
他轻轻摆手,一对圆轮漂浮在其身前,笼罩池山城的幽炎中似乎有无数火星被吸引而来。
要不了多久,此地幽炎便会破开一道口子,丹老将真正降临池山!
而离此地不远之处,有一袭袭黑雪盔甲,紧随其后的是一袭袭飞鱼袍服,亦在接近池山城。
池山城正门幽炎附近,颜九君神色焦急。
还有一名白衣女子与一名胖子结伴而行,已朝着池山城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