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可我总有办法,让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去!”母亲的语气有些狠戾,不容置喙。
我拧着秀眉,反问她,“为什么?”
她为何总是这般逼我?我不懂,难道我们不是母女吗?
“为了白家!”她说的言辞凿凿,理所当然。
我心忽然痛了一下,轻轻敛眸,“这次呢?”说话的力气有些微弱,顿了顿,继续问,“这次,你又要用谁来威胁我?”
上一次是雪儿,那么这次呢?在母亲的手里,她究竟还有多少筹码可以威胁苏念情?
“葵葵,你还是这么聪明!”母亲不吝赞赏,可听在我的耳里为何那么讽刺。
我并不聪明,而是母亲对付我的惯用手段便只有威胁,她除了威胁就只剩下威胁了,有时候觉得可怜,想要去拉她一把。
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无法做那个伟大的圣母,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威胁着。
“如果你嫁给列御寇,我就让慕斯进白家大门!”母亲一副胸有成竹的说着她的条件,似乎这是一个对她来说的必赢之赌。
让慕斯进白家大门,这个的确是个很吸引人的条件,我也很心动。
毕竟,白挚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我,他如今早就成了白氏集团的当家人,根本不用被母亲压一筹。
可母亲为何将这些狠戾的手段逼向我呢,她难道除了逼迫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我心痛的问她,“你就非要把别人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
她为何一次一次的推我下地狱,就算她不会心痛,难道她就不会累吗?
“葵葵,我说过,计不在新,好用就行!”母亲冷冰冰的告诫我。
她一声又一声的冰冷语言,依旧在我耳边环绕。
挂掉电话之后,我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还带着一点点颤抖。
电话铃再度响起时候,我猛地一惊,那颗尚未平复的心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当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之时,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有一刻被一只柔软的手抚摸。
“喂。”
“在哪里?”他问,声音低沉,如古老的大提琴。
我瞟了一眼窗外,漫不经心答道,“去孤儿院路上。”
“嗯,我过去找你。”
“好!”
……
也许是许久不见小牧,他看见我来,激动的抱住我一直喊,“念情姐姐,念情姐姐……”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上次小牧哭着喊着要找你。”院长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
我抬了一眼,扫过那群小屁孩,没看见雪儿,便问院长,“雪儿呢?”
“房间里待着,大冬天的,医生不让吹风。”
“哦。”我点点头,接过院长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那待会我去看看她。”
提起雪儿,院长的表情骤然凝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问院长,“雪儿她……还好吗?”
自从雪儿手术之后,我一直没怎么关心雪儿,真的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有些忙不过来。
院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那孩子,沉闷了许多,而且也不爱与人玩了,整个人看上去少掉了几分生气,看着都让人心疼。”
“是因为病吗?”
“也许吧,自从她病了,我也只听雪儿说过三句话。”
话落,我微微一怔,似乎我一句话也没有听雪儿说过,这样的情形,好熟悉……
像是四年前的那个我!
我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安慰着,“院长,慢慢来!”
院长看着我点点头,接着视线微微眺望开来,我没有多注意,因为小牧一直闹着我玩,忽然一件黑色的西服披到我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清香闯入鼻翼,我先是一愣,他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大冬天的,你也不能吹风。”
我微愣片刻,抬眸看去,眼瞳立刻倒影出列御寇逆着光的俊脸,刚毅的线条完美,鼻梁高而挺。
我不是没有认真看过他,只是,小雪轻轻飘下,他似那绝色尤物一般惊艳,瞬间抓住我的眼球,欲罢不能。
只是,他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傻了?”他见我呆愣,没好气说,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揉着额头吐槽,“祸害成灾!”
“小列来了,要不中午在院里用餐吧。”院长似乎很喜欢列御寇来。
“不用了,院长,怪麻烦的!”我婉转拒绝。
虽然经常来孤儿院,可极少在这边用餐,每次在这边吃饭,院长就是忙里忙外的,整个院都不得安宁,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这大过年的,除非你嫌弃!”院长这次的态度十分强硬。
我拧了拧眉,打算再次婉拒,可列御寇先我一步应了下来,“那就是麻烦院长了,不过就不要铺张浪费了,过年大鱼大肉的,来这里就想寻点粗茶淡饭!”
“行行行!我这就去张罗!”院长欣喜的应下,接着喊了几个能干活的小朋友去帮忙。
我埋怨看了列御寇一眼,“你好意思留这里吃饭,看院长忙里忙外的!”
列御寇视线飘忽到院长离去的那条小路上,上面还残留着院长欣喜的背影,他问我,“不觉得院长很开心?”
“那又怎样?”院长留我吃饭难不成还要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吗?
“她不怕忙碌,她把你当做一家人,想留你吃个团圆饭!”列御寇清淡的语气配上这下着小雪花的天气,居然散发出无以抵抗的穿透力。
我抱着小牧的手忽然一怔,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每次不留下来吃饭,就怕院长忙碌,要么就是小朋友们都吃的不安宁,因为院长每次都把好吃的推给我。
“其实你很聪明,你应该可以想到,只是你不愿意往深处想,是因为你怕受伤。”列御寇继续说着,“葵葵,我们都明白,渴望一种东西的时候,最坏的打算不是失望,是绝望!”
是的,绝望!
对于亲情,我还能抱有希望吗?
我还能再次被击的体无完肤吗?
“尝试去接受这一切,别逃避自己的内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如同你母亲一般,逼迫你的!”
那天的列御寇,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明明我没有跟他说过母亲的事情,他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好像感受到我的心在动摇,他在替我坚定内心的抉择,只是我会辜负他的信任。
我不能放任白挚,他跟慕斯之间我想我很清楚,他当初因为慕斯险些丧命,他可以为了慕斯公然跟母亲作对。
如果非要用一个人的幸福去换另一个人的,我宁愿牺牲的人是我。
而且……我还能嫁给列御寇,难道这不算不幸中的大幸吗?
后来,列御寇拉着我进屋,孩子们都在屋里看电视,见我跟列御寇进来,连忙让了点位置,我们瞬间占据了一大块空间,列御寇从西装口袋掏出红包,我也不清楚他何时准备的。
“红包!!!”
孩子们看见红包,个个乐不开支的往列御寇身上凑,亲昵的喊着,“御哥哥!”
孩子都是纯真的,他们喜欢红包,并不是因为里面是钱,而只是那是红包,过年的一个吉利,犹如一场游戏。
列御寇咧着嘴巴笑了笑,将一沓红包递给我,对孩子们说,“让念情姐姐给你们发!”
孩子们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停留在红包上,随着列御寇手的移动,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到我身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忙着接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这样好不好,大家都准备一个表演,如果表演的好,就把红包给他!”我扬声说着。
孩子们见红包不是那么容易拿,自然有些丧气,不过听说要表演,个个又来了兴致,似乎他们最在行的,便是表演了。
在孤儿院一整天,比我在a市二十多年听到的欢笑声都要多,每一个孩子的笑容都极为灿烂,有时候我真的不忍打扰这美丽的脸庞。
雪儿在屋里,不能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医生说雪儿在生活上必须注意,不能大起大落。
我把最后一个红包递给雪儿,她眼睛对其他孩子都充满着羡慕,因为她不能同正常孩子一般玩耍了。
雪儿接过红包,勉强的笑了笑。
我知道强颜欢笑的痛苦,摸着雪儿的头,不由自主说起,“雪儿,你知道念情姐姐为什么会来孤儿院吗?”
雪儿摇了摇头,苍白的脸看向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
“雪儿应该知道,念情姐姐是挚哥哥带来的。”
雪儿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还记得当初念情姐姐第一次来孤儿院的时候吗?姐姐不爱跟别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有时候会疯狂的大叫,那个时候的念情姐姐,很吓人吧?”
我语气轻柔,说起四年前的事情,仿若初梦,没有半丝涟漪。
雪儿怔怔抬眸看我,是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似乎那是对我的悲悯。
我淡笑,往事如风,接着又说,“院长总说姐姐有一种气质,其实沉默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气质,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