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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踏进院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二儿子骂个狗血淋头。
马成子被骂,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垂着头,模样十分窝囊。
马芝莲心疼自个爹,咬了咬牙,对老太太道:“奶奶,我爹,我娘没有欺负大伯娘,你咋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爹呢。”
吴氏被孙女指责,心里可不舒服了,她本来就不喜欢马芝莲这个孙女,此刻看这个孙女就更不舒服了。
“小贱蹄子,你咋跟长辈说话的,果然和你娘一样下贱,没规矩。”吴氏横眉怒目,劈头盖脸乱骂马芝莲。
老太太向着自己,周香菊心里十分得意,“可不是嘛,小小年纪敢顶撞长辈,没规没距。”她冲马芝莲吐了一口唾沫,继续唾弃,“娘啊,照我说啊,抱养的就是抱养的,怎么比得上亲生的贴心。”
“大伯娘,你咋能这样说。”马芝莲委屈得眼眶发红,就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无论她怎样孝敬吴氏,吴氏都没拿她当孙女。
桂氏见自个闺女红着眼眶,心疼不已,“娘,大嫂,你们不喜欢芝莲,我没意见,但是你们身为芝莲的长辈,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吗?”
马芝莲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别人不心疼,她心疼。
“反了,反了。”吴氏气得身子哆嗦,桂氏嫁进马家这么些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顶撞她,这二儿媳突然硬气了,她有些接受不了,“杀千刀的老二,你媳妇骂你娘啊。”
她一边骂,一边嚎哭给马成子看,这是她拿捏马成子惯用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香菊见老太太使出了杀手锏,赶紧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娘啊,今晚,我就请老二媳妇帮忙卖树苗,这么点小事,她不答应也就算了,还骂我做亏心事,我啥时候做亏心事了,真是冤死了。”
“老二唷,你咋连婆娘都管不住。”吴氏嚎了几嗓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马成子盯着,“你这样没出息,老娘到了地下,咋有脸见你爹唷。”
“娘……”马成子觉得眉心很痛,拿自个老娘实在没办法。
“大嫂,你别添油加醋在娘面前告我的状,这次,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再帮你。”桂氏铁了心坚持自己的原则。
“娘,你知道大嫂干了啥亏心事吗?她竟然往香椿树苗里夹红漆树苗,还找我帮忙将那些树苗卖给云沫丫头,好在云沫丫头碰了那些红漆树苗,没长漆疹,否则,我罪过就大了。”
“老大家的,你啥时候卖树苗了?”老太太直接忽略了周香菊滥竽充数的事情,紧揪着她卖树苗不放。
这老大媳妇,卖树苗赚了钱,也不告诉她。
吴氏冷脸盯着周香菊,桂氏当即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娘啊,大嫂卖树苗可赚了五百文呢,那树苗是我帮她代卖的,钱也是我亲手交给她的,足足的五百文。”
桂氏学聪明了,周香菊能往她脸上摸黑,她也能给周香菊使绊子。
“桂香,你这个贱人……”周香菊气得直呼桂氏名字。
“娘啊,你别听桂氏这个贱人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赚到五百文。”
上次那捆树苗,总共是卖了五百文,可是那些树苗是她与大姐,珠儿,采莲一起挖的,瓜分后,她拿到手的只有一百多文。
“哼。”吴氏冷哼,瞪眼盯着周香菊,“老大家的,亏我平日这么向着你,你赚了银钱,居然瞒着我这个老太太。”
“娘啊,你要相信我,我真没赚到五百文。”见老太太生自己气,周香菊觉得冤死了,她冷瞪了桂氏一眼,气得脸色发青。
都是桂氏这臭婆娘害她的。
桂氏站在一旁,瞧着吴氏跟周香菊狗咬狗,心里舒服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周香菊这婆娘再泼辣,也不敢跟老太太对着干。
“老大家的,你少骗我老婆子,老婆子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瞎眼。”不管周香菊如何叫冤,吴氏都不相信,还啐了她一鼻子,“今儿这事,老婆子我不管了。”
反正老大家的卖树苗赚了钱,也没分她一个子,她操啥心,疯了。
吴氏撂了一句,瞪了周香菊一眼,就气汹汹杵着拐棍离开,天黑,路不好走,马成子怕她摔了,赶紧跟了上去。
“娘,你别走啊……”周香菊见老太太撂下话离开,急着想挽留,可是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头都没回一下。
老太太走了,桂氏没啥好顾及了,目光疏淡的将周香菊盯着,“大嫂,天色已晚,你还是赶紧回去歇息,我和芝莲也要歇了,没空陪你。”
她直接对周香菊下逐客令,从今天起,以后,她再不会让着周香菊这婆娘了。
“走就走。”周香菊咬牙切齿,“桂香,你跟我等着,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大嫂,天黑路滑,你慢走,不送。”面对周香菊的威胁,桂氏依旧面容淡淡。
“哼,一家子下贱货。”周香菊冷哼一声,甩袖子走出破旧的小院。
“啊。”
她刚走出院子,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了马老二家门前的青苔上,脚底一滑,翻身跌倒,屁股重重的跌在地上,摔得惨叫。
笠日下午,村民们将挖到的腐婢树苗扛到云家大宅卖。
有了上次卖树的经历,村民们知道云沫不会赖账,就自主的排起了队。
云沫瞧着院子里排起的长龙,赶紧拉了云夜一数,吩咐无忌,无念给钱。
“嘿嘿,云沫丫头,这是我们挖的,一共一百五十株。”
桂氏拒绝帮忙,周氏姐妹又不甘心放过这次赚钱的机会,于是便厚着脸皮,扛了树苗亲自上云宅来卖。
云沫正蹲在地上点数,听到嘿嘿的笑声,抬头一看,见是周香菊。
周香玉担心云沫记仇,不收她们的树苗,赶紧赔笑,“云沫丫头,以往,都是我们鬼迷心窍,才处处找你麻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
云沫看出周氏姐妹并非真心讲和,轻睨了二人一眼,懒得跟她们浪费唇舌。
“一共一百五十株,去那边领钱。”
“无念,数一千五百文钱给她们。”
有关生意上的事,她向来对事不对人,只要周氏姐妹老老实实来卖树,她自然不会计较过往。
云沫话落,周香菊,周香玉心里欢喜,赶紧跑无念那边去领钱。
两人领到一千五百文,欢天喜地的走出宅子。
“娘,小姨,咋样,云沫那贱人收咱们的树苗了吗?”云珍珠跟苏采莲在宅子外等着,见周香菊,周香玉走出来,她迫不及待的问,苏采莲也瞪大着双眼,定睛将周香菊,周香玉望着。
“收了,这次,卖了一千五百文呢。”周香玉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在云珍珠,苏采莲眼前晃了晃。
“大姐,咱们赶紧分钱吧。”周香菊盯着钱袋,催促周香玉。
今儿,她上山挖树苗,是瞒着老太婆的,上次卖树苗赚的钱,她一个子都没分给老太婆,老太婆本来就不满意她,这次,要是让老太婆发现,她赚了钱又瞒着,肯定得大闹。
周香玉明白周香菊的心思,听她的话,赶紧将钱分好,递给了她。
“好啊,老大家的,你又瞒着我老太婆存私房钱。”周香菊从周香玉手中接过钱,正想揣进兜里,不料,她动作慢了一拍,正好被赶来的吴氏瞧了正着。
吴氏杵着拐棍,怒气冲冲走过来,一双发黄的老眼狠狠的瞪着周香菊,直接伸手到她面前,“将银子给我。”
“娘,这钱是我挖树苗赚的。”周香菊将钱死拽在手心里,不想交给吴氏。
这死老虔婆,管着家里的财米油盐就算了,还想缴她的私房钱,没门。
吴氏被拒绝,心里火烧火燎,“老大家的,你想飞天吗?”
“哎哟,我老婆子老了唷,连自家儿媳都管不了了,我老婆子咋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不孝的儿媳。”
吴氏扯着嗓门大嚎,立马吸引了不少村民。
“娘,有啥事,咱们回去说。”这么多人瞧着不好,周香菊想拽着吴氏离开。
“我老婆子不回去。”吴氏用力甩开周香菊的手,“老大家的,我这个做婆婆的管你要点钱,你都不肯给,你如此不孝,我跟你回去还有啥意思,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说话,就对着一旁的桂花树上扑,好在,有村民将她拦了下来。
周香菊见吴氏装模作样寻死,气得一股火气从心里升起来,直蹿入脑门。
这死老虔婆要真想寻死,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寻根麻绳上吊,在这里装模作样,就是想逼她交出卖树的钱。
“死老太婆,你要死就使劲撞,撞死了,我好给你买棺材。”周香菊气得心里发慌,直接对着吴氏开口大骂。
她忍这个死老虔婆很久了,这老不死的,咋还不死。
吴氏被骂懵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她知道,周香菊对她管家很不满意,但是有马溜子压着,这些年,周香菊纵使有意见,也没敢发火,今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她老虔婆。
“哎呀,老大,你咋娶了这么个歹毒的婆娘,竟然敢骂我老婆子,我老婆子不活了。”
“死老虔婆,你要寻死就赶早,那桂花树撞不死人,你真想死,就往那边的石头上使劲撞,保准你能死透彻。”周香菊彻底被惹火,一边骂,一边伸手指着桂花树旁边的大石头。
吴氏见周香菊指着桂花树旁边的石头,让她去撞,直接傻眼了,再哭不出来。
儿媳让婆母寻死,本来是天理难容的事情,但是,围观的村民都知道周香菊是阳雀村出了名的搅屎棍,就算她做得不对,也没人敢做声,只当马家老太吴氏犯傻,竟然想拿捏周香菊,她还以为周香菊跟桂氏一样好欺负。
门外的吵嚷声,惊动了云沫。
云沫收完树苗,皱着眉头走出来,“周香菊,吴老太,你们要吵架,回家吵去。”她站在门口,转动眸子,视线从吴氏,周香菊身上扫过。
这两个婆娘,将她云宅当菜场了吗,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云沫,你这小贱人说啥呢。”吴氏整天待在家里,没领教过云沫的厉害,见云沫撵她们走,开口就乱骂,“荡妇,还好意思出门,真不要脸。”
她骂声刚落,周围的空气突然冷得冻人。
“无忌,封了这老女人的臭嘴。”云夜眸子泛着冷光,熊骨面具似罩上了一层冰雪,冷冷的将吴氏盯着。
“嗯。”无忌点头,活动着手腕上前。
他打吴氏面前一站,高出吴氏大半截,居高临下的将吴氏盯着。
吴氏仰着头,才勉强及到无忌的肩膀,“你……你想干嘛?”
无忌冷着脸,一身凌厉之气泄放出来,吴氏吓得咽了口唾沫,说话吞吞吐吐,“小……伙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休要……对我这个老婆子动手。”
“哈哈哈哈……”
吴氏话落,引得围观村民哄堂大笑。
这马家老太是失心疯了吗,竟然对一个年轻小伙子说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一把年纪了,对一个年轻小伙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
就连云沫嘴角都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看不出,这马家老太还是个逗比。
无忌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盯着吴氏皱纹横生,色斑遍布的脸,恶心得差点想吐。
“死老太婆,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词,不太适合你。”无忌压下胃里的恶心,黑着一张俊脸,表情很勉强的往吴氏身上点了点。
若不是王下了命令,连点穴碰这两下,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啊……啊。”
吴氏被封了哑穴,当即哑声,想张口骂人,努力了半天,只发出一点点声音。
苏采莲瞧吴氏憋红了一张老脸,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一阵后怕,这种说不出话的滋味,她尝过。
“你……你将我娘咋了?”
周香菊见吴氏哑巴了,瞪眼将无忌盯着,方才还恨不得吴氏去死,此刻瞧她哑声,却做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当然,她并非真的紧张吴氏。
“娘,你咋样了,咋哑声了,你别吓我啊。”她瞪了无忌一眼,赶忙走过去将吴氏的胳膊扶住。
“啊啊,唔唔。”吴氏憋得老脸通红,用手使劲抠了抠嗓子,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好啊,云沫,你家的下人将我娘弄哑了。”周香菊确定吴氏真的哑声了,咋呼一声,丢开吴氏的胳膊,走上前两步,瞪眼将云沫瞧着,“下人犯错,东家负责,云沫,你得陪我家医药费。”
云沫见她管自己要医药费,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笑。
“周香菊,我原就知道你心肠歹毒,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歹毒到了这种地步,方才,你还恨不得吴老太去死,此刻,却又如此紧张她,呵呵,你这个做儿媳的,是真紧张婆母呢,还是假惺惺做样子,想利用婆母从我这里讹诈银子。”
“你……你胡说什么。”云沫几句话戳中周香菊的心思,周香菊吞吞吐吐,有些羞恼。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云沫冷冷道。
周香菊感到心虚,被云沫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云沫盯了周香菊几眼,随即冷挑向吴氏,道:“吴氏,是你嘴贱,我家下人看不过去了,才出手教训你,你怨不得别人。”
虽然云沫从未将无忌,无念当下人,但是,在村民们眼里,无忌,无念就是她花钱买的奴仆,她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得顺着周香菊的话回答。
“周香菊,你想要我陪医药费,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无忌只点了吴氏的哑穴,就算真伤了吴氏,那也是吴氏嘴贱惹的祸,活该。
“你若再继续吵吵个没完,小心我让人也封了你的嘴。”
周香玉知道周香菊是想讹诈云沫的钱,但是,云沫的钱哪有这么容易讹诈的。
“二妹,你快别说了。”周香玉怕周香菊惹急了云沫,赶紧将她拽到身边,不断冲她使眼色,“树苗咱也卖了,赶紧离开。”
“二妹,你看见没,那个叫云夜的家丁要发怒了。”周香玉将周香菊拉到身边,轻轻在她耳边提醒,“昌平候府的人,咱们可惹不起。”
周香菊听了她的话,本能的抬头朝云夜看去。
这一抬头,她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憋住尿了出来。
哎呦,她的娘呢,那家丁的眼神咋这样冷,像要吃人一样。
“大姐,多亏有你提醒。”周香菊从云夜身上收回视线,拍了拍胸口,心里一阵后怕。
“叫上珠儿跟彩云,咱们赶紧离开,不管那死老虔婆了。”
那死老虔婆活着惹人烦,最好能死在外面。
四人丢下吴氏,脚底板抹油,火速离开,走得比跑还快,好像被鬼追一样。
“啊啊……”吴氏见周香菊丢下自己,又怒又说不出话,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盯着周氏姐妹离开后,云沫这才回到院子继续忙事情。
将村民上山挖的腐婢树苗全数收购了,云沫让无忌,无念统计了一下,一共是三千一百株,秋家五亩地,马成子家三亩地,八亩地足够将这三千一百株腐婢树种下。
当天晚上,趁云夜,无忌,无念睡熟之后,云沫如同上次一样,将三千多株腐婢树搬进了仙源福境吸收灵气,好在她突破了仙源天诀第一重,否则,将三千多株树苗搬进仙源福境有得她消受。
笠日清晨,她又趁云夜,无忌,无念三人还没起床,就进了仙源福境,将所有树苗都搬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原处。
“都起床了,赶紧洗脸吃早饭,吃完早饭,无忌送童童去县学,云夜,无念都给我下地种树。”云沫做好早饭,端着从灶房里走出来,正见无忌打着哈欠站在院子里,无念则在井边帮小豆丁打洗脸水。
无忌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烙饼香味,扭头一看,瞧见云沫端着一大盘葱油烙饼从灶房里走出来,“东家,你做的饼真是人间美味。”
他走过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盘里金黄的烙饼,馋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云沫听到他肚子叫,白了他一眼,“赶紧去洗脸,别将眼屎掉在盘里。”
“得令。”无忌痞痞的笑了笑,大步朝井边走去。
他与云沫相处了这些时间,了解了云沫的为人,说话做事比刚来阳雀村那会儿放松了许多,因为云沫的关系,他们高大威武的摄政王也变得比以前爱笑了,所以,他更没什么好紧张的。
云沫盯着无忌离开,心里有些小郁闷。
小豆丁哪里是买了两个奴仆回来,分明是给她请了两个主子回来,记得前几日,她让无念烧火,这妞差点点燃了整个灶房,昨日,她让无忌刷碗,这厮差点摔烂了所有的碗,好在她发现及时,挽回了一些损失,现在,最苦逼的是,明明雇佣了帮手,却还得她每天烧饭,真是劳碌命啊。
吃过早饭,云沫找了四把锄头,丢了两把跟云夜,剩下两把,自己和无念一人扛一把。
“东家,为什么是四把锄头?”无忌将枣红马牵到院子里,正准备送云晓童去县学。
云沫听他问了这么个白痴的问题,淡淡瞥他一眼,道:“其中一把锄头是给你预备的,将童童送去县学,你就快些回来种树。”
“种树,你们二人总会吧。”云沫扛着锄头,挑眼将无忌,无念盯着。
无忌盯着云沫手中的锄头,看了又看,觉得锄头这个神奇的东西,看着好生变扭,他的手可是握剑的,握锄头,大材小用嘛。
“这个……”听云沫问,他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兴许会吧。”
“东家,种树比做饭洗碗简单,我们学学,应该能行。”无念倒是实诚。
听两人说完,云沫抬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觉得好生头疼,估计,她是天底下最苦逼的东家,雇了帮手,什么事情都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云夜瞧云沫拧着眉心,模样有些难受,淡淡道:“他们不会种树,我可以教,直到教会他们。”说话,他清冷的视线在无忌,无念二人身上划过。
无忌,无念吓得心一颤,互看一眼,隐隐预测到,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的生活将会很艰辛。
王亲自教他们种树,他们敢说学不会吗?又不是找死。
“哈哈……”迫于某王的威慑,无忌很勉强的大笑了两声,“东家,不就是种树吗,这活儿简单,我们一定能行。”
“东家,我会尽力。”无念挑眉将云沫盯着,心里有些愧疚。
来阳雀村的这些日子,她跟无忌基本没做什么,甚至,还让王亲自做饭,做下属做成他们这样儿的,也真是罪过。
云沫瞧两人此刻的表现,心里还算满意。
“那你赶紧将童童送去县学,早去早回,我们在地里等着你。”她对无忌道。
云晓童收拾好书包从屋里走出来,正好听见云沫对无忌说的话,等云沫说完,他走到无忌的身边,扬头将他望着。
“啊,无忌叔叔,原来你是大忙人呀,那咱们得快些走,我不能耽误你太多时间,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噗!过意不去。
无忌见他小嘴一张一合,尽说些天真又气死人的话,差点在心里喷了一口老血。
云晓童说完,云沫嘴角也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
她发现,这小子跟着云夜混,变得越来越腹黑不说,如今还邪恶了。
无忌将云晓童抱上枣红马,两人骑着马,飞奔出院子,朝秭归县而去。
两人离开后,云沫这才与云夜,无念扛着腐婢树苗跟锄头,朝秋家的田地走去。
之前,云沫与贺九娘,桂氏商量好了,先种秋家的五亩地,余下的树苗,再种到马老二家的三亩地里。
“云沫丫头,你来得正好,这地,我都给犁出来了,只管将苗子种下就成。”
三人扛着树苗走到秋家地里,恰赶上马成子将地犁了出来。
“马二叔,辛苦你了。”云沫见他撑着犁耙,累得满头大汗,客气的笑了笑。
“辛苦啥,这树种了,我家也跟着赚钱,又不白累。”马成子一边说话,一边扯袖子擦脸上的汗水,“云沫丫头,你们先种着,我先将犁耙放好,牵牛去那边吃会儿草,就来帮你们。”
这牛跟犁耙是马成子在村长田双喜家借的,借人家牛犁田,可得将牛给喂饱,否则,下次再借,就困难了。
云沫明白这个理儿,没多说什么,冲着马成子点了点头,让他只管将牛牵去吃草。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要忙着种树,云沫就趁赵小福上豆腐坊拿观音豆腐时,顺带着将木槿花,香椿芽也捎带了去,省得再专程让无忌跑一趟闻香楼。
贺九娘,秋月,桂氏,马芝莲上午忙完豆腐坊的事,下午空了,也帮着一起种树,人手多,种三千多株腐婢树,只用了五天时间。
云沫种树这几天,闻香楼的生意好爆了。
尽管加了木槿花,香椿芽的菜式,每一道都价格不菲,但是,每天依旧有人抢着点这些菜,云沫规划每天五十桌席,很多客人根本吃不到,为了尝到闻香楼新推出的美味,甚至,有些客人提前几天就订了餐,纵使这样,等着上闻香楼品尝美味的客人,也排成了长龙,还有从其他县慕名而来的。
县衙府。
“小姐,您多多少少吃一点吧,您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绣楼上,慧珍端了吃食到袁金铃的面前。
打荀府回来后,袁金铃就一直郁郁寡欢,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面容消瘦了许多,慧珍看着焦急不已,她倒不是真担心袁金铃,而是怕卫氏责怪。
“小姐,这木槿珍珠糕,是奴婢排了好几天队,才买到手的。”慧珍见袁金铃无动于衷,又道,“您不知道,闻香楼现在的生意可好了,买份糕点都得等好几天……”
“端出去,倒了喂狗。”袁金铃听到闻香楼三个字,就怒火中烧。
听到闻香楼这三个字,她就想起荀澈,想起荀澈,她心里就堵得慌。
她笑容满面去荀府看他,他竟然叫她以后不要再上荀府了,她袁金铃是秭归县第一美女,有容貌,有才华,有身份,哪里比不上云沫一个卑贱的村姑。
“是,小姐。”袁金铃阴冷的视线扫来,慧珍吓得抖了一下,不敢再做声。
“等一下。”她正想将糕点撤掉,袁金铃突然将她叫住。
“你是说,这木槿珍珠膏是在闻香楼买的?”
慧珍以为袁金铃是想吃东西了,赶忙将碟子端到她面前。
“小姐,这木槿珍珠糕是闻香楼才推出的糕点,买的人可多了,听说,还有临县的人慕名而来,就这小小一碟,奴婢排了几天队,才买到的。”
袁金铃听慧珍吹得神乎其神,伸出玉手,从碟里拿了一块起来,放进口中品尝。
“味道确实不错。”
慧珍见袁金铃拿着糕点吃,心里高兴,“小姐,你若觉得好吃,明日,我再去排队买。”
“不必了。”袁金铃尝了一口,将手里的半块糕点放回碟中。
她叫慧珍留下糕点,并非想吃东西,而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木槿珍珠糕……她记得,云沫好像种了一大片野木槿花,难道这木槿珍珠糕是用那些木槿花做的。
“慧珍,闻香楼做木槿珍珠糕所用的木槿花,是不是云沫送去的?”
“小姐,奴婢知错了。”慧珍以为袁金铃是想责怪她,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奴婢再也不去闻香楼买东西了。”
袁金铃见慧珍如此紧张,心里了然,她猜对了,闻香楼所用的木槿花,确实是云沫那贱人送去的。
“慧珍,起来说话。”
慧珍吓得脸色煞白,袁金铃却突然勾起唇角,笑得芙蓉花色。
“你刚才说,闻香楼最近生意很好,可是真的?”
“是……的,小姐。”慧珍盯着袁金铃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后背发寒,紧张得说话都哆嗦了,“奴婢听人说,最近闻香楼推出许多新菜试,像椿芽香拌豆腐,木槿千层酥,椒盐香椿鱼,木槿乌鸡丸,都是前几日才推出的,还有好些新菜式,奴婢都记不得名字了。”
慧珍说完,袁金铃眯着一双美瞳,方才的笑容沉淀在嘴角。
哼,闻香楼新出的每一道菜,不是加了香椿芽,就是加了木槿花,正好,云沫也种了大片的香椿树,野木槿,不用慧珍告诉她,她已经猜到了,闻香楼所用的香椿芽,木槿花就是云沫送去的。
“慧珍,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袁金铃阴冷的笑了笑,叫慧珍俯身上前。
慧珍赶紧递上自己的耳朵。
袁金铃见她递耳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好久。
“放聪明点,别再将事情弄砸了。”
慧珍听明白,赶紧道:“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好。”
“去吧,办好此事,定少不了你的赏赐。”袁金铃轻轻挥了挥手,勾着唇角,花容月貌像淬了毒的玫瑰。
“奴婢告退。”慧珍看了袁金铃一眼,轻步退下。
笠日,响午刚过,就见两名衙役急冲冲进了阳雀村。
“喂喂,那个小兄弟,云沫家咋走?”其中一名衙役拉抓着村民问路。
“两位衙役大哥,你们找云沫做啥,是不是她犯事了?”苏采莲在村口纳凉,见两名衙役在打听云沫的消息,赶紧走了上去。
见苏采莲走过来,那衙役盯了她一眼,冷声道:“那恶毒的妇人卖有毒的食材给闻香楼,吃死人了。”
“啥,衙役大哥,你是说云沫害死人了?”苏采莲又惊又喜,失声咋呼。
“人命关天的事,还能有假。”听到苏采莲咋呼,那衙役有些不奈烦,“大妹子,你知道云沫家住何处,就赶紧带我们去。”
“我知道,我知道,请两位衙役大哥跟我来。”苏采莲赶紧走前面带路。
她巴不得云沫吃官司,被关进大牢。
到了云宅外,苏采莲伸手指了指大门,对两名衙役道:“两位衙役大哥,这就是云沫家,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好进去了。”
她还有些忌惮闹鬼的事情,盯着眼前两扇大木门,心里有些发颤。
两名衙役没功夫理她,走上台阶,拉响了门环。
无忌听到扣门声,前去开门,“你们找谁?”
见是两名衙役,无忌皱眉,立即警惕万分,担心两人是袁无庸派出来找云夜的。
“赶紧让开,我们是来找云沫的。”无忌穿了一身灰色短褂,两名衙役只当他是小厮,顺手将他推到了一边,直接闯进了宅子。
无忌没用内力,一个不防,真被那衙役推得后退了两步。
见两名衙役闯进宅子,无忌眉宇间褶痕深深,追上去,加快步子,超过两名衙役,伸手将他们拦住,目光凌厉将他们盯着,一股强大的内力泄发出来,凌厉的罡风径直扑到两名衙役的脸上。
“站住。”
两名衙役被强大的罡风镇住,吓得本能停下脚步。
“你们找我家东家做什么?就算你们是官差,也不能随意乱闯私人宅院。”
无忌皱着眉头,冷冷的话音夹带着重重的怒火,刚才被推了一下,心里很是不悦,若不是怕暴露了王的行踪,就凭这衙役刚才推他的那一下,就是找死。
两名衙役先被无忌发出的罡风镇住,呆了几秒,醒过神来,见去路被挡,立即竖着眉毛,怒瞪着无忌。
“大胆刁民,竟敢妨碍官差办事,不要命了。”其中一名衙役怒呵,拔刀相向。
无忌没鸟他,根本没将两名衙役放在眼里,冷声回答:“哼,想要我的命,想要进去,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这两个衙役不是赵程跟袁无庸派来的探子,但是,他此刻心情很不爽,不想放这两个瞎眼的狗东西进去。
无忌的声音比方才还冷,话音传入耳,两名衙役打了个哆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无忌好像是他们惹不起的。
“我们……找云沫,你……你去叫云沫……出来。”
“你们让我去叫人,我就得去吗?我去了,且不是很没面子。”笑话,他堂堂六煞之一的无忌公子,且是两个小小的衙役就能指使得动的。
外面的动静传到了内院,云沫听到动静,赶紧走了出来,云夜,无念也跟了出来。
“发生何事了?”她没问衙役,挑眼,视线直接落到无忌的身上。
无忌见云沫朝自己走来,收敛了部分怒气,“东家,这两个狗东西闯进来,说是要找你。”
“你就是……云沫,云姑娘?”听无忌称呼东家,两名衙役当即认出了云沫,碍于无忌的威慑,两人不敢再造次,对云沫说话的态度,客客气气的。
“没错。”云沫盯着两名衙役点头,见两人的态度还算客气,也客气的应答。
“两位衙役大哥,你们找我有何事?”
“云姑娘,你卖给闻香楼的食材吃死人了,我们是奉了袁大人的命令,前来请你去县衙府问话。”其中一名衙役讲明来意。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可能吃死人。”衙役话落,无念第一个质疑,“你们有没有搞错,那香椿芽跟木槿花,我们也吃过,不可能吃死人。”
两名衙役也觉得此事蹊跷,闻香楼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客人,都没事,就单单那人中毒死了,不过,他们心里怀疑,却不敢说出来,反正他们只管将人带到县衙问话,查案,断案自有县太爷和仵作,不关他们的事。
“云姑娘,那人的尸首现在就停在县衙里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配合一下。”
“配合个屁。”无忌气得直接爆粗口,“那香椿芽跟野木槿若真能吃死人,闻香楼每日进进出出这么多客人,怕早就毒死一大片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家县太爷不会不明白吧。”
“回去告诉你家县太爷,早上起床时,将眼睛擦亮一点,别瞎了眼,乱办案。”
两名衙役被无忌吼得一愣一愣的。
云夜一直没作声,等无忌吼完了衙役,他才将视线移到云沫的身上。
“云儿,你若是不想上公堂,没人可以勉强你,你若想揪出害你的人,我陪着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温暖了云沫的心。
“云夜,逃避不是办法,你了解我的。”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倘若放任不管,木槿花跟香椿芽的名声必臭,等到秭归县的人都视这两样东西为害人毒药之时,她想再挽救,恐怕就迟了,还有,此事处理不好,她不仅砸了生意,还会连累闻香楼名声受损。
“两位衙役大哥,你们不必为难,我随你们去就是。”云沫勾唇一笑,表情轻松,转眸将两名衙役看着。
她送去闻香楼的木槿花跟香椿芽百分之百吃不死人,想害她,毁她生意,没那么容易,她倒想看看,是谁在背后使用幺蛾子。
------题外话------
纳兰语语《纯禽王爷的金牌宠妃》
她是有史以来最嚣张、胆大的女人,居然把威武无双的战王给强了,还死不承认,拒绝负责。
战王表示非常生气,发誓要将这个女人捉住,将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十倍百倍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