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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泪寺偏殿之中很是寂静,萧云那独自挺立的小小身形,与众多倒在地上的身影衬托在一起,显得一片诡异。
偏殿之外的大笑之声逐渐临近,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来临。而萧云面对着这即将来到的危险,却既不惊、也不怒,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大门之外,镇定得完全不象一个孩子。
此刻萧云体内的血煞妖气,似乎感应到某种极具诱惑的气息,正如同泛滥的洪流一般在他体内躁动、席卷。由于这段时间以来、萧云那一连串的冷酷杀戮,导致妖煞本能的吸收了太多血魄精华,越发的壮大。
而在守护萧云识海的过程中,承受了太多愈加势盛的妖煞冲击后,消散的雷电印记完全与萧云的微弱灵识融合于一体。如此一来,身兼嗜血与狂暴这两种极端特性的萧云,越发反常的冷酷、邪异。
萧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偏殿的大门,他那在父母坟前血祭七日后,莫名其妙获得的练气期一层灵压完全绽放了出来。不过萧云此时的状态显然不是在戒备,似乎和他胸中越加汹涌的嗜血渴望一样,反而很是期待那诱惑的来临。
随着笑声的临近,在萧云专注的视野里就见门口红影一闪,去而复还的信洪和尚出现了。不过在其身边,此时又多了另一个更为高大的红衣老僧。
不断大笑的两个和尚自进了偏殿起,就完全把喜悦的目光投到了萧云的身上。至于地上瘫倒的李、杜众人却是完全不屑一顾,看都没看上一眼。两名老僧随即来到萧云的身前。
“小擅越,不要害怕!我就是本寺方丈信德,欢迎小同道的到来!”高大的红衣老僧看到镇定的萧云,显得很是高兴。当即就握住了萧云的手腕,温和的说道。
沉默的萧云注视着眼前的信德,那邪异的目光就象看着的是食物。因为这个满面笑容的方丈,带给萧云的嗜血诱惑比信洪和尚大了近倍,他几乎都能感应到此时正在老僧身体中那奔流不息的甘美。
见到呆滞的萧云瞪着那摄人的紫红血眸、只是死死的盯住方丈师兄不言不语。站在一旁的信洪和尚当即轻喝道:“小擅越,见到方丈师兄还不行礼?!”
“无妨,师弟且不要焦躁。我想这位小同道是在当心他的同伴吧,其实这些江湖匪类只是中了血菩提晕厥了而已,并无性命之忧,小擅越无须着急。”
信德方丈对萧云显得很是和蔼,但通过暗中查探萧云体内的状况后,眼中流露出的却是贪婪的光芒。
只是任两个老僧怎么表现出亲近,小小的萧云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劲的盯着方丈、且一言不发。仿佛除了眼前的老和尚,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萧云那形同痴呆的神态、与邪异的目光,让这两个穿着佛门的外衣、其实嗜血的妖僧很是惊异,这个毛孩子怎么就这么的邪性?
两名妖僧与萧云试图交流无果后,也不得不就此作罢。随即唤来几名年轻的红衣和尚,先将这送上门来的血道大补人药,送去方丈的精舍之中。
待几名年轻僧人簇拥着萧云走远之后,信洪才疑惑的向方丈问道:“师兄,既然这小子身具顶级血煞,且师兄又处在突破到血丹的紧要阶段。那为什么不直接吞了他的精血收为己用,还费如此多周折作甚?”
“师弟,为兄也想啊,但你没看出这小子身具的血煞并不单纯吗?如果我刚才冒然直接吞噬的话,只怕反而不妙,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可能身死道消啊!”
“哦?难道这小子身上的血煞还有什么蹊跷不成?”信洪和尚顿时大惊。
“师弟,你太急噪了!这个小子肉身之中似还有雷电灵力存在,这可是我们血道之修的大克星!也不知这小子有什么样的际遇,竟然让这两种完全相克的灵力融为了一体。如果要吞噬其精血,只怕还要废很多的功夫啊!”
“师兄,如此可怎生是好,这岂不是要耽误师兄突破到血丹的时间?”
闻听到信洪焦急的话语,老方丈笑了:“无妨,为兄自有妙法将这顶级血煞收为己用,不过是耗些时间罢了,但却很是值得。这小子身具的血煞只怕来自于化形大妖,若是为兄能成功剥夺归己,那血丹丹成之日,品级还要大大的提升!”
信洪闻言不禁大喜,兴奋的追问了好久才和自己的师兄开怀大笑起来。随即两个妖僧便命人将昏迷的李、杜众人,全数送去了淬血的所在,就此投入到血鼎之中炼成血魄精华,以为自己修炼之用。
而此时被关在方丈精舍之中的萧云,却茫然不知一路同行的众人早已魂飞魄散。历经人生惨剧的孩子,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木衲。离开了信德老妖僧这个诱惑之源后,胸中嗜血的渴望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发的汹涌。
此时身处红泪寺后院方丈精舍中的萧云,隐隐的感应到来自于后方山谷中那源于嗜血的召唤,仿佛有着什么远比信德老妖僧更大的诱惑,在无时不刻的吸引着他前去投身其中。
萧云被胸中那无比渴望的嗜血欲念刺激得浑身发抖,一张小脸更是鲜红如血的不断抽搐。可当他屡次试图走出精舍之时,却被门外几个时刻监视着他的年轻僧人阻止,完全失去了自由。
无法满足胸中欲望、越发狂躁的孩子随即开始了尖利的嘶吼。就在萧云即将完全失去理智、再度疯狂之时,信德老妖僧来到了精舍之中。
“吼......!”萧云神色狰狞无比的径直朝信德扑了过去,就如同一只饿极了的野兽一般。
陡然遭袭的信德顿时一惊,当即随手制住了这明显状态不对的人药。
看着疯狂的萧云,老妖僧不但没有任何疑虑,反而开怀的大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小子也感应到了后山的禁地,不愧是身具化形妖煞的极品啊!
为萧云而极度兴奋的信德,目光炯炯的看着这道梦寐难求的美味,当即开始了忙碌。老妖僧先是布下几道安神的阵法,将被制服的萧云置与其中,随即又连番施法为萧云定神。一番忙碌之后,更是取出一个红色的玉瓶,将其中的血魄精华尽数喂萧云服下。这才使即将疯狂的孩子安静了下来。
信德见人药恢复了神智,连忙堆起满脸虚伪的笑容说道:“孩子,你这癔症可非同小可啊,若非是老衲还有些佛法,只怕你真会变成个疯子!”
感觉自己胸中的疯狂不再那么强烈的萧云,此时却依然的沉默,不过想起这老和尚似乎刚才救了自己,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以示答复。
见到萧云终于不再木衲,信德呵呵一笑,随即言道:“孩子,你这病老衲也没办法根治,不过你若是随我修行佛法,应该可以由内而生,将你这癔症完全痊愈。若成,也算是老衲的一番功德,就不知你可愿意否?”
萧云问听到信德的话语,心中也有了些触动,片刻之后终于说出了入寺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有师尊,不能再拜师了。”
“哦?敢问是那位高人有如此的福气?”
萧云闻言犹豫了好一会,或许是觉得这个刚救了自己的老和尚不象是什么坏人,便再次开口说道:“我师尊神霄道宗、雷元子老祖。”
信德闻听到萧云报出师门,顿时惊得亡魂直冒,幸亏自己已将除萧云之外的所有人都灭了口,要不消息一旦走露,红泪寺只怕满门难保。
后怕不已的老妖僧欺世盗名已久,虽是心中惊恐,一张宝像庄严的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动。信德暗自思量了片刻后,再次开始了对孩子的欺哄。
“原来小擅越是雷元子的老祖的高足,真是失敬!不过小擅越还是误会了老衲的意思,其实并不需要拜师,更用不着出家。老衲传给小擅越佛法只是为了救你一命,权当是一桩功德,并无收徒的意思。如此小擅越可愿修行佛法,自救己身?”
其实信德这老妖僧如此的欺骗萧云,只是为了让萧云修习消磨身体中雷电灵力的法门,以便他日后吞噬无碍,无疑包藏着巨大的祸心。
但萧云对这一切却是茫然无知,沉默的孩子思量片刻后,似乎还觉得这老和尚虽有着类似血猪的气息,但对自己好象还不错。这妖煞发作的时候,自己也确实是难受无比,当下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信德见此,心中不禁暗喜,这毛孩子还真是好骗,也合该是自己要拥有这番机缘。当即很是虚情假意的和萧云以示亲近一番,便将血道中的淬血大法玉简传给萧云,又很是交代要勤奋修炼,才能早日痊愈等一番话语,才兴奋的离去。
于是萧云这个临时的红泪寺一员就此滞留了下来,开始了所谓佛法的修炼自医。对此信德等人却是心中无比的暗喜,就只等着萧云自毁体内雷电灵力之日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云也逐渐从悲伤中走出,虽无人之时仍是难免的回忆起亲人的离逝、伤心不已。但也不再完全失去神智、暴发疯狂。
不过近十天来萧云也发现了许多蹊跷的地方,那几个时刻监视着自己的年轻僧人不说,和自己同来的李、杜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每次与信德提起这些人,老和尚总是把话题岔开,从不实言相告。
而萧云自修习信德提供的淬血大法后,师尊雷元子所传授的血灵圣体法门虽是大有长进,但雷云诀这个师门必修的顶级功诀却受到了极大的抑制,反而逐渐的把自己已有的雷电灵力在持续消磨、削弱。若是如此修炼下去,只怕不需三月,自己师门的必修法诀将完全成为泡影。
这些明显不正常的情况,无疑让萧云心中也生出了小心。此时已经从悲伤中走出的他,也只是性情大变,却并不是个傻子。
且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遭遇,让平复下来的孩子越发的早熟,越发的难以对人产生信任,萧云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困境。而这一切的猜测,终于在一个凌晨的意外偶遇中得到了印证。
七月的中元之节是佛家每年盂兰盆法.会的举行之日,一大早红泪寺便迎来了无数专程前来的居士、信士。整个寺院整整的热闹了一天,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回复了安静。而操持了一天法.会的僧众们更是一个个累得够呛,纷纷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刚过了四更的凌晨之时,萧云感到一阵内急,从雷云诀的修炼中醒转过来,随即移步前去小解。可刚刚出门就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早已疑心重重的萧云当即放轻了步伐,用师门法诀中的敛息术收敛气息,开始查探。
或许是昨日法.会红泪寺中来了太多的人,如此多的血食让一直监视着萧云的几个年轻僧人,也不得不趁夜忙碌。此时萧云循声就见这几个最熟悉的和尚,居然都扛着一个仍在微弱挣扎的活人,向着平日里严禁自己涉足的药师堂而去。
见到此番诡异行动的萧云,不禁心中很是疑惑,当即偷偷的跟了上去。不久后便尾随着几个和尚,来到了平时他从未迈进过一步的药师堂,但当即就被出现在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得忘了屏息敛形。
此时药师堂中火焰缭绕,几口巨大的黑色大鼎正在冒着一股股充满恶臭的浓烟。而那些被扛来的活人,被萧云亲眼看着投入到一口口大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