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地的邮局自然不敢扣压他们李家的信件,要扣,也只能是南边邮局所为。
而南边,正是容家的管辖地。
他们打的主意,恐怕就是不让宛春接到消息,赶回李家吧?
余氏越想越坐不安稳,面对着周湘,也不由露出几分着急神色。
周湘于察言观色上自来很有造诣,人又十分聪敏善断,一瞧余氏的表情,当即低声问道:“太太可是有为难处?不嫌弃的话,可以对我说一说,或者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余氏想着她如今只差一个婚礼,又素来喜欢她的大方,兼之周湘同宛春是一个学校里念过书的,总有五六年年同窗之谊,故此也不瞒她,遂将寄出去的信件都无回应的话说了。
周湘道:“要不然,我再写一封信寄去南京,或者会有宛春的回信?”
余氏摆一摆手道:“没用的,他们既是不肯将李家的信送到囡囡手里,想必早已经拆阅过信里的内容了,便是以你的名义寄送,只怕也会被扣压下来。”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周湘英眉轻蹙,想了一想,横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道,“太太,不如你把信交给我,由我亲自送往南京去。”
“这怎可使得?”余氏大大一惊,先不说周湘还不是他们李家的人,便是过了门,也没有叫她一个女孩子在乱世闯荡的道理,忙就摇着头道,“不好,不好,若你途中出了意外,叫我如何向你们周家交代,又如何向季元交代?”
周湘感于她的体贴和小心,便笑道:“无妨的,太太,我还未上大学的时候,亦曾一个人从旧京坐火车去过吉林,那时候我扮成个小子模样,旁人都没识出来呢。”
还未上大学的时候,想必也只有十五六岁。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有这种胆识,着实大大出乎余氏意料,但想着周湘的性格素来是爽朗火辣的,余氏心里并不疑有他。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扮成个小子,也许没人会看出来,可是如今周湘已经十九岁了,实打实的大姑娘一个,且还是个美貌如花的姑娘,任谁看见,都不能把她当做男孩子看待的。
这样的主意,余氏不以为然:“你若扮成个小子,只怕没有什么大事,别人也当是有什么大事了。不然,叫家里人的送到南京去?”
周湘道:“家里的信都已经很难寄到宛春手中了,何况是家里的人呢?论起来,我与宛春是同学,别人尚还不知我与季元的婚约,我去了,只当做是游学到南京,顺便会一会阁中密友,容家便是有怀疑,也怀疑不到李家头上的。”
这……这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余氏低眉思量一番,便道:“我找两个信得过人,送你到南京去。”
周湘笑道:“这样自然更好,我必不会辜负太太众望的。”
余氏含笑望着她,能得妇如此,也算是李家的福气了。
她们两个商议完毕,余氏因担心周家父母会不答应,周湘道是不必同他们说个明白,只说是外出游玩,趁着这周有假期,两三日的功夫,足够来回。
余氏深觉不妥当,但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好生嘱咐跟着她去的人,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周湘既是打着游玩的幌子,那么带着的两个人就一个充当了听差,一个充当了司机。他们一道坐火车去的南京,赶了一夜,天亮时分,三人遂在新宝泰车行里租了一辆汽车,一路问询着开往容家。
容家老宅那边见来了位阔绰的小姐要找宛春,都道她不住在老宅里,而是住在山上的玉兰山房。于是,周湘一行人又调了车头,赶往玉兰山房。
她模样俏丽,言语爽朗,兼之此番出行身负重任,穿衣打扮无一不精致得体。那守在山脚下的听差,本是要拦着车辆不许放行,一见里头出来这般漂亮的小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看其车牌号,亦是南京本地的车子,心里对周湘的戒备就放低了几分。
周湘也很懂规矩,怕他不放行,随即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个大洋来,佯装无意的塞进那听差手里,轻柔的问他:“敢问容家六少奶奶可是住在这上头的山房里?我曾是她的高中同学,后来随父母迁居至此,闻听她嫁到了南京,特来拜会,还请你行个方便,替我引见引见。”
容家的地位在南京城首屈一指,容绍唐又是明摆着要成为容家下任掌权人的,南方各地人马对于容家与容绍唐的巴结,听差们早已见怪不怪。这会子闻说是宛春的同学找来,那人目光晃动着,上下将周湘打量了几回,光看她的样子和气派,倒也是富贵人家的出身,不管是不是宛春的同学,这要攀附的心思,却是实实在在的显露出来了。
听差掂量几把手里的大洋,周湘心思灵动,忙又塞给他两个,听差这时方带着笑道:“不瞒小姐你说,这也是你来得巧,少奶奶和九小姐今日赋闲在家,没有出去。若是换做以往,只怕你再多的钱,也是见不到她的。”
“所以说,我真是要多谢你引见,若不然,六少奶奶就是在家,我也见不到她。”
周湘陪着笑奉承那听差几句,听差心里头十分受用的点几点头,亏他前几日还抱怨自己揽了一个苦差事,瞧瞧,眨眼的苦差事就变成香饽饽了。有这一回例子,下回还怕没有引见的人吗?
听差带着笑,虽不曾放行了车子,然而已经允许周湘到山房去了。他给周湘指了条路,言明一直往前走,至半山腰便可到达山房。
周湘谢过他,没能带上两个从李家跟出来的人,只得自己一个人往前行。好在是白天,山上的小路寂静是寂静了些,却不使人生怕。路两旁的玉兰花尚未落尽,顶在人头上,活像是天上的云落到了凡间来。
然后周湘却没有赏花的心情,她带走带跑的到达山腰,看见一座红顶别墅高高矗立在面前,不由得松口气,上前敲着门。
门房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是个极为陌生的年轻美丽的姑娘,登时诧异着挑高眉头问她是谁。
周湘依旧报称是宛春的同学,又道:“还请告诉贵府六少奶奶,就说我叫周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