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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曳瑶见摆脱那些侍卫应该轻而易举,”秋山雪心想,“现在摆脱这些人倒也不难,但若是逃了,凝霜宫空手而归,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恼羞成怒,很快会再派出人手,那样的话,夫人和少主就免不了一辈子逃亡的命运了,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回去也是累赘,假如他们能带些什么回去交差,凝霜宫也能多消停一会儿吧,少主长大一岁,帝家就多了一分希望。”
秋山雪绛蓝色的眼瞳微微闪烁,“用我自己换帝家的未来,真是骄傲呢,只可惜我这对蜻蜓,少主长大了,可一定替雪儿夺回来呀。”
在秋山雪沉吟的一刻,沧溪避开蜻蜓的剑刃,月刃一晃,秋山雪的胸前便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血痕,血液渐渐流逝,秋山雪仅存的气血也消耗殆尽,单手撑着身体,指尖的最后一滴血中执着地飞射出去,打在沧溪的月刃上,溅出一朵血花,强弩之末的血珠仍然让沧溪被震得后退几步。
秋山雪倒在了地上,沧溪伸手试了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一切又都像措手不及。
沧炎喘息着,脸上却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欣喜:“大哥,有了她,我们也能向宫主交代了,虽然丢了两件锦囊,但有了这蜻蜓双剑,想必宫主也不会过多责罚咱们。”
沧炎手扶着肋骨,此时才真是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炎儿,你伤得重吗?”沧溪把手放在沧炎肋骨处检查伤势,沧溪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真是断了几根,把我的炎儿伤成这样。”
沧溪将沧炎轻轻的抱起来,回头向幸存的几个侍卫命令道:“把那女人带回去。”说完便带着沧炎走了。
“是,”侍卫齐声应道,七手八脚把秋山雪扔上了马背,带了回去。
凝霜宫里。
沧溪沧炎跪在殿前,岳凝霜一身白衣,怀中抱了一只白狐,在二人面前踱着步。
“两件锦囊都看不好,沧炎,本座要你何用?”
“宫主恕罪...您看在我们收回蜻蜓双剑的份上,放过属下吧…”沧炎恳求道。
“废物!”
岳凝霜把沧炎不耐烦地踢开,“你可知那葬花囊是帝家的异花库,那墨玉囊是藏书阁?区区蜻蜓双剑,怎能与那两件宝物相提并论!够了,来人,带下去!”
“等等宫主!”沧溪连忙将沧炎护在身后,“我们可以为您造出一个能使用蜻蜓双剑的高手,可否将功折罪!”
“哦?”岳凝霜瞥了一眼沧溪,冷笑道,“如若不成,你就陪你妹妹一起上路。”
“是…是…”沧溪伏在地上。
岳凝霜抱着白狐走出了宫殿。
“哥哥要怎么做,我们哪有这个本事!”沧炎绝望地跪在地上。
“我尽力一试,刚刚我听说雁家遣人来凝霜宫造访,雁家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法,我去求求看。”沧溪把沧炎扶了起来,踉跄地走了出去,“炎儿,我会救你的。”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女人身上了。”沧溪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秋山雪。
江南,飞瀑岩。
飞瀑岩上,数具死尸横七竖八的堆着,腰间皆挂一红木腰牌,上刻一“锦”字。
飞瀑岩下,山涧水声十分清脆,山谷之中,时有几瓣曼珠沙华的猩红花瓣掠过,幽静的山谷中多了一丝邪态。
“午时了,雪儿还没有回来。”身披黑袍的妇人脱下斗篷,露出一张憔悴但绝美的容颜,紫萤石一般的眼瞳溢满了泪,妇人手拈起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野花迅速化成一朵蓝色的蔷薇。
旋即花瓣纷飞,蔷薇枯萎,只留一枝干枯的花梗。
山谷中回荡起空灵的歌声,一种用奇异的语言写成的词,山谷中的百花似乎都发出了呜呜的哭声,那是妇人唱的,悼念秋山雪亡灵的哀歌。
“嘤嘤”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幽怨的歌声。
“夫人,少主哭个不停啊!”瑶见抱着紫金色的锦缎,里面的婴儿哭个不停,一玄一白两个锦囊稳稳的放在紫金锦缎的内衬中。
妇人抱过孩子,教训道:“哪里还有男子汉的样子,这样怎么能担大事?”
瑶见觉得夫人有些痴了,不禁劝道:“夫人,大少主才出生三天而已…”
妇人泪眼婆娑,哽咽道,“可我的千泽还生死不明,不知太阴鳍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夫人,小少主会没事的。”瑶见安慰道。
远处传来脚步声。
瑶曳带了一白衣男子来,白衣男子面容清秀,手持一把折扇,颇有君子之态。
白衣男子走近,向夫人作揖,“玄镜堂长老萧水寒见过帝夫人。”
妇人起身回礼,“竟劳烦长老前来,妾身感激不尽。”
萧水寒从衣袖中取出一些伤药,递给瑶见,又说:“夫人身体虚弱,不远处就是雾竹林,玄镜堂青鸾剑派就在此地,可留夫人暂居,前方已备好马车,夫人可方便启程?”
一路上微微有些颠簸,大约半个时辰,马车行至一处碧绿的竹林,竹林广阔非常,无法望见边际,竹林深处雾气弥漫。
这里是江南三界,雾竹林。
坐落于江南的玄镜堂分三门,雾竹林的青鸾剑派,叠云山的缥缈居和逍遥山麓的逍遥阁。
玄镜堂本家掌门萧似水与帝家家主帝麟为至交,萧似水得到消息后,立即派人来接应帝家夫人和少主,并将其安排在竹林仙境,一来可避凝霜宫耳目,二来环境清幽,利于夫人调养身体。
妇人在瑶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转身欲谢萧水寒护送之恩,萧水寒却只笑着说:“奉命行事,不足挂齿,青鸾剑派门主就在竹林中。”
说罢,白衣清影便带着一身雾气隐没在竹林中。
沿着圆石铺成的小径,走进了竹林深处,有古琴的弦音回荡,雾气消散,只见一身着青袍的老妪,背靠水潭抚琴。
“《山居吟》空灵妙音,多年不见,门主还是宛如竹林仙者,气定神闲。”妇人道出老妪所奏琴曲,屈身欲拜:“妾身孤烟锦,拜见门主。”
九华方扫了下琴弦,一阵微风在孤烟锦身边打着旋儿,扶起了孤烟锦倾下的身子。老妪终于睁开了微闭的双眼,脸上微微有些笑意。
“锦儿不必拘礼,”九华方缓声道:“怀中抱的,可是帝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事发突然,孩子未取名,”帝夫人的语调无限惆怅,旋即又说,“可否请门主指一字,给孩儿作名?”
九华方静坐了一会儿。
竹林之中雾气升腾,九华方背后有一池碧清的潭水,偶尔有竹叶上攒的雾气多了,凝成水珠,滴在潭水中,微微有涟漪波动。
琴声再次响起。
“涟漪。”九华方闭目抚琴,嘴唇翕动。
漪者,静心如水,暗起波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