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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目不斜视,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他早就习惯无视她们的存在。
云夕扬了扬眉,玩味一笑。居然是任紫晴……这位不就是私下曾说过她肯定中毒不不育的那个吗?除此之外,她戏份还特别多,竭力打造自己大楚第一孝女的名头。
不过云深都当做没听到了,她当然也要夫唱妇随一把。
她随着云深,正要走进郡主府。
任紫晴却不甘寂寞,出声喊住了他们,“明郡主。”或许是看出喊云深,云深不会搭理她,任紫晴选择捏软柿子云夕。
云夕顿了顿脚步,实在好奇这位大庭广众之下喊住他们,到底所为何事。
她拉了拉云深的袖子,“听听她想说什么。”
云深扫了任紫晴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的厌恶。
任紫晴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云深对她的反感,只是她心中依旧对自己充满信心。云深只是不了解她,所以才会对她有所误解。等知道她的美好善良孝顺后,一定能够发现她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并不奢求能够嫁给他为妻,能够当贵妾她就满足了。杜云夕再怎么不好,也是皇帝赐婚,轻易休不得。等她生下孩子后,杜云夕也就空有一个正室的位置。
虽然这杜云夕对外只说她没有中那无子散,可是若真的没有中招,哪里会发现那云曹氏等人的阴谋。不过是担心自己地位不稳,这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想到这点,任紫晴对杜云夕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一个不能下单的母鸡,哪里配得上丰神俊朗的云世子。
她垂下头,姿态温婉美好,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纤柔白皙的脖子,“臣女听闻云世子和明郡主从国公府搬出一事,虽然知晓自己冒昧,可是还是不忍云世子犯下这样的过错。”
“即使云世子您同云国公有所误会,也不该直接搬出来,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国公府中。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云世子应该好好同自己的父亲沟通才是。”她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云夕差点以为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闪瞎人的圣光。
“我相信云世子一定不是那等不孝之人,您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同云国公沟通。我不忍见你们父子继续误会下去,这才冒昧登门。”她一双盈盈眉目满是关切,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
旋即她转头看向云夕,“明郡主行事也有不妥之处,他们父子两人吵架,您作为妻子,应该竭力让他们和好才是,怎么能够怂恿自己的丈夫搬离家里,让他做出这等不孝行为,陷他于不义之中!”
云夕直接打断她的话,“请问任小姐,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在这边大放厥词,真是可笑。”
任紫晴皱眉道:“我只是一片好意……我知道忠言逆耳,你听了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任紫晴一副“我能够理解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姑娘。
云夕不怒反笑,“京城中没和父母住一起的人那么多,任姑娘也是这样一家家说过来的吗?任姑娘的高情操,真真让我感动。”
任紫晴张了张嘴,正待说什么。
云夕继续道:“还是说你只有对我们府才会这样?你这么关心我公公,难不成是想给他当填房不成?”
任紫晴气得手发抖——杜云夕居然将她和云穆牵扯在一起。她怎么可能看上云穆那个老男人!
“明郡主,姑娘的名节事关重大,还请明郡主别胡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云深补刀道:“她不行,身份太低,话又太多。”
任紫晴眼眶盈满了眼泪,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我不过是一片好心,你们何必如此侮辱我!”
云夕道:“我们可不需要你所谓的好心。我们的家务事自己会处理,任姑娘的手深得太长了。”
云深补刀:“想来任姑娘的生肖应该是狗。”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无论是云夕还是任紫晴,都能轻而易举听出言外之意。
云夕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是对狗的歧视,你小心我家战神咬你。”
云深道:“我说的可不包括战神,战神可不会多管闲事到去抓别人家的耗子。”
云夕点头,“是啊,他连自己家的都不抓,抓小偷倒是挺厉害的。”
两人不再看任紫晴,直接进郡主府,徒留任紫晴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变幻连连。
她的手紧紧攥着一方的手绢,将手绢给搅成了一团。
杜!云!夕!
她一个不孝又不能生育的人,居然敢这样讽刺她。
明明云深损得更厉害,偏偏任紫晴只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云夕一个人身上。
……
回去之后愤恨不已的任紫晴很快将这郡主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重点描述了任紫晴她自己的正义感,又讽刺了一把云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面孔。
只可惜云夕在京城的名声太好,没法完美达成一面倒的舆论趋势。
虽然有一些人站在任紫晴这边,觉得她只是一片好心。但是更多的人却站在云夕这里,觉得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任紫晴一个外人在那边指点江山,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一些先前被任紫晴给衬托成不孝女的人,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将任紫晴给讽刺了一顿。
说她还没嫁进去呢,就已经开始摆出长辈的派头了。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任紫晴其实是冲着云深过去的,他们偏偏顺着云夕先前的话头,扯到了云穆身上。
把任紫晴给恶心坏了。
只能说任紫晴她错误高估了自己在京城人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云夕打下的群众基础。云夕的好名声,那可是一件件善事积累起来的。为读书人开图书馆,贡献锻铁法子,教导老百姓做毛衣羊毛衫,时不时将几道菜肴免费送给老百姓……
这些事情积累起来的名声十分稳固,可不是任紫晴随意当一下孝女就能比的。
就算是她所谓的孝女名声,云夕也有反击的法子。
她直接让京城一些读书人说了一些关于孝顺的故事,基本都是收集过去的一些奇人异事,这些故事的共同特点就是充满了神话色彩。
比如有个书生的母亲病了,突然想吃鱼。书生在大冬天,为了给母亲弄鱼吃,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冰块。他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等他将用这种法子捕来的鱼煮给母亲吃后,他母亲的病立刻就好了。
说完这些故事后,说书人还不忘说道:“只听说那任家姑娘任何孝顺,可是若是真那么孝顺的话,不是应该早就感动了佛祖吗?怎么她爹的病到现在都没好,可见她的心不诚。”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若真是菩萨显灵的话,不是早该好了吗?菩萨一向是最为灵验的。
可见任紫晴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一时之间,任紫晴的名声差了起来。谁让她之前刷名声刷的太过,结果便反噬了回来。倘若任紫晴有本事弄个祥瑞什么的,那么还能有点说服力。
任紫晴的大伯任从光出门在外,更是被直接询问他怎么不给自己的弟弟请太医,好让他病早点好起来。
任从光难得丢了这样的脸皮,气得将任紫晴给叫过来,训斥了她一顿。任紫晴好几天都不出门,只是躲在家中避风头。
云夕可没那么简单放过她,恶心过她的人,基本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她直接让立秋和万事屋的人,收集了一堆京城里家里出现矛盾的人家。比如这家的婆婆偏疼小儿子,那家的父亲整日剥削女婿家来贴补儿子家。
收集这种消息对万事屋来说,完全是大材小用,不用半天,就直接给了云夕整整两页。
云夕看了这些,直接交给银丹,让她给送去任家。
那任紫晴不是喜欢多管闲事来凸显她的善良纯孝吗?她就让她一次做个够!她最适合的职业便是居委会大妈。
银丹忍笑接过这纸,然后大张旗鼓地去了任家。云夕为了配合行动,还准备了些礼物。不过她准备的礼物,都是她不喜欢的一些花色布料。
先前云夕同任紫晴的“恩怨”京城里的人多少都知道。银丹作为云夕时常带出的大丫鬟,也被世人所熟识。她去任家,毫无疑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银丹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有心将事情弄大,很快的,不少人都知道银丹代表云夕,带着礼物去任家拜访任紫晴。
大家心中十分好奇,她这是过去踢馆还是怎样?
等到了任家门口,银丹对门房道:“还请通传一声任三小姐。”
任紫晴很快就出来了。
银丹行了一礼后,指着身手的东西,说道:“这是我家小姐送来的赔礼,她觉得自己先前对任三小姐有所误解,任三小姐肯定不是她先前所误解的那样,是沽名钓誉之人。所以她特地吩咐我送来这些东西赔罪。”
银丹这一出,让围观群众们都吓了一跳,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明郡主要主动同任紫晴握手言和了吗?
原本对于银丹的到来十分警惕的任紫晴听了这话,更是觉得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她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只是小小的误解而已,解释清楚就没事。明郡主真是太多礼了。”
她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了起来:先前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杜云夕,怎么突然就给她服软了?难不成是因为云深的缘故?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脸颊忍不住飞起了一抹的红晕,看上去尤其动人。
银丹抿唇一笑,拿出了那张名单手册,“还有这个,也是我家小姐让我交给您的。”
“这上面所记载的人家,基本都有些家庭纷争和矛盾。任小姐是如此心地善良之人,心中又充满了正义感,肯定不忍看着这些人同自己的亲戚产生争执误解,亲人之间相互算计,离心离德。”
“任小姐一定好好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这样方能不愧任小姐一片纯孝之心。毕竟您是最见不得这种亲人之间相互憎恨的人间惨剧。”
任紫晴脸上完美无缺的表情直接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银丹却将那纸塞在她手中,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任小姐一定会做到的吧?”
任紫晴看着白纸上黑压压的名单,顿时感觉一阵的天昏地暗。
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我只怕心有余力不足。”
银丹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看任小姐明明时间很多,难不成你插手云府有时间,遇到别人家的就没时间了?还是说,任小姐您看不起上面这些人的身份,这才不愿帮了他们?”
“我家姑娘真是错看您了!她原本以为您是那种心地善良意志坚定,按照自己本心做好事的女子,还为误解您而心怀愧疚。”
“想不到您所谓的善良只是针对云府这些权贵家族。”
银丹一顶顶的大帽子往任紫晴身上丢,噎得任紫晴半点拒绝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她若是拒绝了,便是真的落实了杜云夕那些指责。
任紫晴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彻底掉入杜云夕的陷阱之中,偏偏一时之间,她却又找不到破解的法子。
她只能忍着对杜云夕的恨意,咬牙接了下来,
银丹看见她那憋屈的模样,心中别提有多解气了,她不要钱的好话不断往外冒,说的仿佛任紫晴一天之内就可以将这些事情全部搞定。
任紫晴被说得恨不得不顾所谓的仪态,直接挠死这可恨之极的贱婢。
欣赏完任紫晴的表情后,银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同云夕复述了一番任紫晴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与此同时,云夕也让万事屋的人将这消息传递出去。不过半天时间,任紫晴这件事便传的大街小巷都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云夕这是报复,报复任紫晴闲着没事伸手到别人家。
她既然爱伸手,就让她一次伸个够。
先前那些自家女儿被任紫晴给踩了的人,更是不放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不落人后。一个个将任紫晴吹捧得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这边是所谓的捧杀。
任紫晴若是真的做得好的话也就算了,若是稍有不足,便会被人拉下云端,狠狠地踩上计较。
云夕也不过是先前引导一下舆论罢了,后面基本都是其他人自发的举动。可见任紫晴前段时间是多么的招人恨。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任紫晴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云夕挑选出来的,都是特别难调解的那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各执一词,任紫晴无论站在哪边,都有不满足的地方。
她若是中立和稀泥,两边都不买账。
最后还招来了人家的怨恨,说她空有名声,一无是处,可见之前都只是在沽名钓誉罢了。
将任紫晴给气了个倒仰,名单上几十户人家,任紫晴花了三天三夜,走动了一圈,都不曾解决半件,还招惹来这些人家的不满。
直接对外说道:“就这点水平,还学人家调解,只会说大话而已,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整日只会说孝道,却不知道还有所谓的愚孝。亏得听说还是读过书的,还没我家十岁的孙女懂事。”
“喜欢指手画脚,却又拿不出具有可行的解决法子。这种只会说大话还爱乱指挥的姑娘,谁家娶了,谁就家宅不宁。”
云夕特地让人将这些人家的抱怨给传出去,于是任紫晴前段时间积攒的名声毁得差不多了。
任紫晴听着外面的流言,气得伏在被子上哭了一场。
之后就直接病了,闭门不出。
云夕可没那么简单放过她,继续放出流言,表示任紫晴先前每日风吹日晒,三步一拜,九步一叩,持续了好几天,都依旧身体健康。现在才三天,动动口而已,却直接病倒了。
要么她是装病,要么就是先前她根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有花费太多的体力。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被人们唾弃不已。
短短几日时间,任紫晴的名声便一落千丈,现在再没有人提起她先前孝顺的事情,反而觉得她爱作秀。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和自己的大堂姐任雪衣合作的花满楼也被诸多人围攻。
大家都说,花满楼吃个饭,还得请人来弹琵琶,倘若弹得好的话,大家也就不说什么。偏偏弹琴的,一个个年轻貌美,技艺寻常,这分明就是青楼的做派。
青楼最喜欢吃饭的时候,让楼里的姑娘弹个琴,跳个舞什么的。
特别是大家知道这法子还是任家两个姑娘想出来的,忍不住怀疑起了人家的家教,甚至觉得她们行事太过轻佻,有不安于室的嫌疑。
任从光最重视的便是自己国色天香的嫡女,对她寄以厚望,哪里能忍受女儿的名声受损。
他很快就放出话,表示这法子是任紫晴一个人想出来的,同任雪衣无关。
任雪衣也不再同任紫晴姐妹情深了,连忙取消了吃饭弹琴这项服务,另一边,她直接给了任紫晴五千两银子,算是买断了任紫晴的股份。收下这笔银子后,任紫晴日后就没法再从花满楼中拿到半点的分成。
这五千两银子看似不少,可是百花楼一个月的收益就不止五千两,任紫晴一个月能拿到的分成都有一千两银子。五千两……连一年分成都不够,根本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任紫晴对薄情寡义的堂姐恨得牙痒痒的——在任紫晴眼中,花满楼这种鲜花的主意一开始就是她想出来的,极其风雅新奇,这才让花满楼在京城中打出了名气。
酒楼生意能这样好,最大的功臣是她,偏偏任雪衣却过河拆桥。
尽管心中将堂姐和伯父翻来覆去骂了好久,可是在明面上,任紫晴还真不敢得罪他们两人。他们八房在人家势微,她爹若是要候补到好的差使,还得仰望伯父的关照。她若是想要嫁给云深,任家的势力也得借用。
出于这诸多的考虑,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收下这笔银子,并且默认大房将所有的过错推在她身上。
任紫晴有些茫然。明明她在并州的时候,依靠这些手段,在并州混得风生水起,无人能掠其锋芒,可是为什么到了京城中,这一套就不管用了呢?
除了一开始的顺利,到后面,她可谓是处处碰壁,如今的名声甚至还比不过刚进京的时候。
她却不曾想过,她在并州能如此行事,那是因为她爹作为知州,在并州也只比知府低一等。看在她家世上,别的姑娘哪里敢同她别苗头。可是京城就不一样了,随手就是郡主公主侯门之女,她一个五品官员之女……放在其中,却偏偏非要去抢世家贵族女子的风头,本身她也没有足够的压倒性实力,也就造成了如今的下场。
……
云夕只是稍使手段,就让任紫晴名声扫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且她所使用的还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使被人看出她手段,也说不出她半点的不是,反而得称赞她。
比起以往的反击,现在的她出手可谓轻描淡写,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任紫晴的根基,不带半点的烟火气。
京城其他人看在眼中,越发警醒:惹谁都要,就是别惹这杜云夕。这七窍玲珑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再看看自家傻白甜的闺女,这些人家就忍不住想叹息。
他们却没想到,云夕会有这些手段,本身的智慧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她作为杜家身份最高的人,为了帮杜家挡住不少明枪暗箭,自然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人都是历练出来的,也幸好杜家其他人成长得很快,分担了云夕的压力,让她不至于心力交瘁。
在清明后,楚息元也不曾忘记自己在除夕宴上许下的承诺,大张旗鼓地给云夕送了龙井虾仁,和龙井虾仁一起送来,还有今年刚上供没多久的龙井。
云夕一个人把这龙井虾仁吃光光,她不得不承认,这道菜做得实在美味,比起除夕那道,更胜一筹,毕竟茶叶上就胜过了不少。
说起来底下人送上来的最好龙井也二十罐,其中有五罐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宫里——太后娘娘同样喜好龙井。
就算是宫里的妃位上的嫔妃,也只分到了一罐,偏偏云夕就分了两罐。除了龙井,她另外还有两罐的毛尖。再加上云深拿到的其他好茶,只怕整个京城,包括皇宫在内,他们两人所拿到的好茶,只比皇帝和太后娘娘少一些。
这毫无疑问让大家看到了她所受到的圣宠,一个个纷纷嫉妒不已。
原先一个云深就已经够惹惹眼了,结果没想到他的妻子杜云夕也不妨多让,这还让其他人怎么玩耍!
云夕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酸死他们最好!
她想起杜周氏和云瑶都爱喝银针,便让人将其中一罐银针包了起来,顺便再添加几色绸缎和糕点,让人给杜家送去。
不过厚此薄彼的话也不太好,云夕询问云深,“咱们把陛下赏赐的两罐云雾茶都给爹包去吧,反正咱们家也没人爱喝这个。”
嗯,这才是重点,若是爱喝的话,云夕肯定自己留下来。既然她和云深都不喜欢,那干脆拿出来废物利用,明面上好歹也得做出孝顺的样子不是吗?
倘若其他人知晓云夕将好好的贡茶说成废物利用,绝对会气得喷血。
云深在这种事上向来是由着云夕做主,“你决定就好。”
云夕除了将云雾茶给云穆,顺便还包了一罐杨氏喜欢的香片茶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云深的舅舅孟良。孟良在茶上没有特别的喜好,云夕干脆将铁观音都给了他,又另外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孟良喜欢吃的菜。
云夕觉得,比起这茶叶,孟良应该对吃食更感兴趣。
她和云深两人住在她的郡主府,顶上没有人管他们,平日所使唤的人,都是足够信任的,也不用担心哪个人是别有用心的势力混进来的,云夕感觉自己吃饭都香甜了起来。
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而且住在郡主府,她平日闲了,去杜家同杜周氏和云瑶磕叨,都没人会说三道四。
将茶叶都分配好以后,霜降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凤姑娘求见。”
“凤倾城?”云夕怔了怔。
霜降点点头,“是她没错。”
云夕现在已经知道,凤倾城勉强算得上是云深的表妹,因此相貌上才会同云深有几分的相似。不过就算凤倾城领着那些人投靠了过来,云深也没有因为那层稀薄的血缘关系,而对她另眼相待。
倒是凤倾城成为了工作狂一样的任务,憋着气工作,仿佛想让他们刮目相看一般。
云夕道:“让她进来吧,她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一会儿,凤倾城便进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从北魏追随她到大楚的手下。这两名手下的功夫都只稍逊云夕,若是他们联手的话,云夕还真打不过。
看他们对凤倾城忠心耿耿的样子,云夕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在收拢人心上,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本事的。
凤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云夕……比起几个月前,云夕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独属于女人的淡淡风情,明显就是被好好滋润过的。
她心中一片苦涩,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同她见面——杜云夕轻而易举拥有她向往的一切,好运到让人嫉妒。偏偏云深却让她成为了杜云夕的下属,一概的情报,都直接同杜云夕通报。
在她面前,她更是不愿示弱,竭力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让声音显得平静,“南陵的那位公主元灵犀怀孕了。”
凤倾城不仅接了北魏的情报工作,甚至派遣了好些人在南陵收集情报。
云夕震惊了,说道:“是元灵御的?”
凤倾城颔首道:“她对元灵御下了药,这才有了这孩子。她似乎觉得,等孩子生下来后,元灵御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够光明正大将她娶回去。”
云夕嘴角抽了抽,这元灵犀是脑残吧?元灵御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受到人威胁的性子。只怕是元灵御,先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对她的宠爱,自然迷惑了元灵犀对自家哥哥的判断。
“帮元灵犀保住这一胎!”她斩钉截铁道,“最好在元灵犀生下孩子之前,别让元灵御知道这件事。”
不然孩子肯定保不住的。
云夕还指望用这个孩子让元灵御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呢。她可没忘记,元灵御在离开之前,将她当做了所谓的同类,对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若不是临走前闹了元灵犀这一出戏,弄得他刚回国时不得不收拾好烂摊子,稳定国内政事,只怕她和云深的大婚,这人都会忍不住出手捣乱。
能给他找点事,云夕乐意的很。而且若是两人的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对于南陵来说,也是一大丑闻。
凤倾城似乎惊讶于她做决定的迅速,但还是点点头,走之前,她不忘补充了一句,“只是这事终究要门主知道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单单云夕一个人做主是不够的。
云夕挑了挑眉,“我自然会的。”凤倾城的这些小心机,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
等到云深回来后,云夕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云深也赞同云夕的想法,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护住元灵犀和她的孩子,好给元灵御添堵。对于元灵御这个觊觎他妻子的人,云深半点好感都没有。若不是南陵是元灵御的地盘,他身边的暗卫无数,云深早就直接制造一起所谓的刺杀了。
……
在四月八号的时候,监视云曹氏的人过来汇报了一个消息。
云舒趁着夜色天黑的时候,偷偷去看了一回云曹氏。
云夕疑惑道:“难不成她是想看云曹氏恢复的情况如何,能否清醒过来,给她做主不成?”毕竟若是云曹氏这个母亲反对这门亲事,曹家也不能硬逼着云舒嫁给曹成荫。
云六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的人为了防止被观音寺的人发现,也不敢太接近。”
别看观音寺都是一些尼姑,里面有几个师太武功可不低。正因为有这些师太的震慑,所以观音寺不至于像一些尼姑庵一样,沦为一些纨绔子弟寻乐的地方。
说起来,在那太医的诊治之下,云曹氏的病情还真有些好转,偶尔也会清醒过来。不过对于云曹氏而言,她大概宁可一直混混沌沌的,也不愿活着清醒面对现实。
外人不知晓云穆的目的,反而感慨他对云曹氏仁至义尽,虽然云曹氏被贬为通房,可还是冒着触怒天子的危险找来太医为她医治。
云夕道:“那就继续盯着吧。”
事实证明,她将云舒想的太过善良了点。
在第二天,云曹氏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内。只是她身上却找不到任何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仿佛只是在睡梦中离开一般,脸色甚至十分安详。
不用猜,云夕也知道这事同云舒有关。云舒偷偷看过云曹氏一回,第二天她就发现死在床上。
更别提,云曹氏死亡的时间,正好同云舒离开观音寺的时间相吻合。只是就算她知道凶手是云舒,可是其他人终究不知云舒偷偷去找云曹氏的事情,她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的人一直盯着云曹氏不放。
她原本以为那姐弟两中,云舒比起云翼,好歹多了份良心,却没想到她会真的狠心送自己的母亲上路。
云夕还真不愿让云舒就这样逍遥法外,决定去现场寻找一下相关的证据。
当她抵达观音寺的时候,云穆早就已经到了现场。
云穆见到她,呆了一下,“你也过来了。”
云夕低眉顺眼道:“我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过来看看。”
云穆神色复杂,说道:“她看上去走得倒是十分安详。”
他的语气中有着对云曹氏的痛恨和憎恶,可是也有淡淡的惆怅。毕竟他们两个曾经青梅竹马,成亲后也有过新婚燕尔的甜蜜时光。一开始是他对不起云曹氏,负心在先,后来是云曹氏红杏出墙在后。
如今她突然的死亡,似乎带走了那些强烈的爱憎。虽然他依旧恨着她,却不像是过去那般。
云夕道:“她死的太过突然。”
云穆道:“前几日太医过来的时候,只说她的身体在好转。我已经请了仵作过来。”
验尸这种工作,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云夕退到一边,静静地等着。
至于云穆,则是问起了观音寺的师太关于云曹氏的事情。
观音寺的师太眉头紧紧皱起,在她们的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无疑会大大损害她们寺庙的名声。
“昨晚睡前,我曾看过她,她的情况倒是还好,昨晚还吃了两碗的粥。今天早上,她房间一直没动静,我们以为她睡过头,便让人去喊她起来,谁知道她已经断气至少两个时辰了。”
发现云曹氏死了的小尼姑也结结巴巴地说着早上见到的场景,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云夕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道云舒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害死自己的母亲的,一时之间,居然没发现谋杀的证据。
只是衙门的仵作还没到来,收到消息的曹家等人却来了。
同曹家一起来的还有云舒和云翼两人,两人皆哭得两眼红肿,一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样子。
曹家的人,一看到云曹氏,就立刻哭天喊地,曹老夫人更是儿啊肉啊喊了起来。
“想容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你怎么能够这样不孝,让娘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倘若知道你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娘当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该阻止你嫁过去的!”
“你就算不想着我这个娘,也该想想云舒和云翼啊!你就这样丢下他们两个孩子,他们日后可怎么办?”
云夕讽刺地看着曹老夫人演戏。她可不认为曹老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有多少的母爱。倘若她真心疼爱云想容的话,哪里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外孙女。
甚至还让外孙女成为儿子和孙子的禁脔。曹老夫人现在哭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外孙女因为云曹氏的死,没法在一个月内嫁给孙子吧,毕竟她得守孝。
守孝这个字眼突然跳了出来,云夕心中一颤,忽的有种醐醍灌顶的感觉。
这云舒不会真的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杀了自己的母亲吧?这简直是……
云舒在那边哭得差点晕了过去,泪眼朦胧地看着云穆,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可怜,“爹,娘怎么就这样抛下了我和弟弟?我们两个该怎么办?”
她要努力抓住这个机会,勾起她爹心中的怜惜,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逃脱曹家那个地狱。
云穆一听到她喊爹,顿时想起了在贺山房间中找到的那些东西。
云舒和云翼便是他们两人明晃晃出轨的证据,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偏偏云舒还毫无自觉地喊他爹,这称呼听在云穆耳中,分外讽刺,让他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像是冰块一样,“我可不是你们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