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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这个姓氏并不少见,但是说起云夫人的话,京城中第一反应便是云夕了。谁让这位云夫人声名贯耳,甚至盖过了她那个大楚第一美男云深。
说起来,比起云夕,云深的确要低调许多。只是他脸摆在那边,长相好的人速来要吃香,因此倒也没有人说他不如云夕。最多只是几人在背后酸溜溜地表示他运气好,娶到一个会来事会赚钱的妻子。
只是真让他们娶到这样的老婆,他们又恨不得老婆把自己的才学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以免盖过了自己。
那曲虹顾不上其他,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些,“是那位明公主吗?”
她对杜云夕那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她那嫡母早早便去世了,父爱甚宠爱她生母,甚至没有续娶。她那姨娘等于是掌管中馈,只是这云府却不曾给她姨娘送过帖子,摆明是瞧不上姨娘的身份,因此听闻这事,曲虹不免要幸灾乐祸了一把。
青衣丫鬟眼神闪了闪,“我,我只是看见一个打扮的模样像她的人进去那屋子了,我,我也不知道呢……”
云夕嘴角翘了翘,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她就说嘛,以林妙琴对她的恨意,怎么可能不算计她呢?
舒尔雅也是同云夕打过交道的,对云夕的印象很是不错,她忍不住说道:“我看其中有什么误会吧?那云夫人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的。”
曲桑道:“人言可畏,还是眼见为实,别胡乱往人家身上喷脏水才是。”
那丫鬟言之凿凿,“我是亲眼见到她在里面的,里头还有别的男子呢。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们进去看看。”
她那叫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完成自家主人给她交代的事情。
曲虹脸上笑容灿烂,“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也没想到云夫人竟是这种不知廉耻的人。云世子不在,便闹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云世子。”
她话还没说完,云夕已经一个巴掌打过去。
她半点力气都没留,一个巴掌下去,曲虹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大家没料到这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竟敢当众殴打平城候最宠爱的女儿,不觉都呆了。
曲虹脸上感觉火辣辣的疼痛,声音尖锐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云夕将帷帽摘了下来,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刚刚打人的手,像是在嫌弃上面沾染上脏东西一样。几个认出她的姑娘不自觉发出了轻呼声,“云夫人。”
云夕冰冷的目光落在曲虹身上,“就凭我叫杜云夕。恣意污蔑公主,打你一个巴掌都算轻了。果真是小妾养的,真真上不了台面。”
这曲虹说话难听,那就别怪她将她脸面都给剥落下来了。
“曲侯爷也真是的,我看曲家其他的姑娘就挺好的,偏偏他就宠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哦,不对,应该说你不是东西才是。”
曲虹没想到她说人坏话,却被当中抓了个正着。按照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别说云夕打她一巴掌,就算打她十巴掌,她也得生生受着。他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愤怒,愤怒云夕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也后悔自己说话太过造次,早知道应该在背后说才是。更多的是恼怒云夕好好的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
曲虹能在家里受宠,自然也是有其几分本事的,至少能屈能伸,她右手还摸着自己的脸,垂下头,“对不起,是我太过心直口快了。”
云夕冷笑一声,“还是别了。我这小家小户的,可当不起平城候爱女的道歉。泼脏水都能说成是心直口快,这是心直口快这个词被污蔑的最惨的时候。”
有些笑点是不分年代的。
她这话说的新鲜又俏皮,舒尔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哎哟,云夫人还是这般有趣呢。”
舒尔雅刚刚为她说话,云夕对她印象不错,冲她点了下头,“我倒没想到你也来了。”
舒尔雅撇了撇嘴,说道:“过来看看荷花,不过觉得这荷花还没我们草原的好看呢。”作为草原儿女,她始终欣赏不起这种太过婉约的美。
云夕的目光落在那两丫鬟身上,两个丫鬟在见到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吓得身子摊在了地上。
云夕转头吩咐,“将这两人压下去,蓄意败坏我名声,真是好大的胆子。”
舒尔雅好奇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她虽然不算多么聪明的人,从这事情的发展也能看出有人想要算计杜云夕。
杜云夕平静道:“我收到有人写信说有云深的消息,所以便想过来瞧瞧。”
她眼波流转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为了保险起见,让人代替我去赴约,却不曾想有人特地要挖坑让我跳呢。”
几个世家贵女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方的心思不可谓不毒辣,若不是这云夫人谨慎细心,还真会招惹算计,名声尽毁。
云夕环视周围一圈,轻轻笑了笑,“走吧,我们也该看看那里面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有这么多人给她当人证,她不亏啊,不将林家扯下一层皮,她就不姓杜。
至于那另两个丫鬟,已经被立秋让人给捆绑了起来。
云夕领着一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到那厢房门口,云夕还没推开门呢,舒尔雅已经用力一脚踹开门了。
门一开,不少小姑娘直接哇的一声,然后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
云夕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赵六已经将原本的衣服给换了下来,换了一套男衫,手中正端着一杯的茶水在那边喝茶。另一个形容萎缩的男子正对着床上的枕头奋战着。
云夕也忍不住侧过身子:这简直就是太污染眼睛了。若是美男子也就算了,偏偏长得还那么丑!丑不是他的错,但是跑出来吓人就是他的错了。
林妙琴也真是费尽心思啊,找了这么一个人来。
云夕淡淡喊了句,“赵六。”
赵六麻溜地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夫人。”
然后开始告状了起来,“夫人,这可不是我弄的,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云夕哪里不知道这其中有赵六的手笔,赵六出门之前可是去拜访了一趟云七。估计是云七给她塞的好东西。
云夕手一抬,说道:“将那人也该一起送到衙门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先让他穿好衣服。”
……
云夕并没有亲自去衙门,而是让立秋代替她过去。再怎么招供,左右也不过就是招供出南越王府。
倒是好几个亲眼目睹又好热闹的姑娘跑去看了一下热闹,比如那舒尔雅。舒尔雅兴致勃勃跟过去之前,还对云夕表示有空会去找她玩耍。
云夕则是回到府里,等待着后续的发展。她没忘记询问赵六,“那账本呢?”
赵六道:“我一进去,那账本就被拿走了,那人直接先从窗户离开了。”赵六冷笑一声,“房里另一个人则是直接冲我扑过来,房间中还有点燃那种让人身子酥软的熏香,不过我佩戴着姑娘给的这玉佩,倒是无事。”
他说完,便将玉佩给交了出来。赵六心中也是明白的,这玉佩能够让他百毒不侵,可见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等云夕收回玉佩以后,他舔着脸道:“夫人能再多给我奖励吗?都怪那贼人,害我现在脑子中都是那画面,到现在还在反胃呢。”
云夕嘴角抽了抽,一想到那场景,也有些想吐了,她摆摆手让赵六下去,“等下你就去账房支取二十两好了。”
赵六喜滋滋地谢恩,然后就离开了。
都怪他提起这事,弄得云夕忍不住一直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然后胃里便是一阵翻天覆地的不爽快,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银丹看她这样子,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的茶水。
云夕喝过茶后,却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银丹只好让云七过来给云夕看看情况,云七把过脉以后,脸上闪过惊喜,“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怀孕了。只是脉象还浅,大概只有一个半月,加上最近有些累着了,需要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这代表着云府再过八个月又要有一个小主子出生了。
云夕的手不自觉放在肚子上,她这是怀孕了?算算时间的话,大概是在途中……
云夕抿了抿下唇,她的月事迟来几天是正常事,所以她先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曾想到肚子中居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一想到途中也有过几次的险象,她不觉有些后怕。若不是她身体素质够好,本身习武出身,只怕这一胎都未必能够护住呢。
银丹连忙让坐在榻上,正色道:“姑娘,你最近可不能劳累到了。最少也得等胎相稳固了以后再说。”
云夕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还想等珠珠再大上两岁再怀的,谁知道来的这么早。”
银丹侧了侧头,说道:“姑娘早点怀也好,生得外头总有一些人想要痴心妄想。”做着一些攀龙附凤的白日梦。她只希望她家姑娘这一胎能诞下男孩。
云夕点点头,手下意识地放在肚子上,说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宝贝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事先暂且瞒着,到时候就说我被气得卧病在床好了。”
然后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好了。她估计她怀孕这事让云深知道的话,对方肯定会早日结束手中的事情,好回到她身边陪伴她。云夕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很了解的。
银丹想想也好,现在京城之中龙蛇混杂,不少人对他们心怀歹意,若是被知道姑娘怀孕了,那林妙琴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呢。
她眼中闪过厉色,压低声音问道:“姑娘,是否要将林侧妃回大楚一事传出去?”
云夕点点头,“将这事传出去吧。”
云夕怀孕的事情也就是几个心腹知道而已。立秋从衙门回来后,也同云夕说了一下进展。
那两个丫鬟本身就是南越王府的人,她们当日便是跟着南越王的小女儿一起去观音寺的。尽管那两个丫鬟一口咬定她们没有陷害云夕的念头,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同南越王府脱离不了干系。
南越王在人家丈夫不在的情况下,使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自然是声名扫地。只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也不能对他做出什么惩戒。
立秋气鼓鼓道:“只可惜那两个丫鬟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眼花,其他的都不肯认了。”
云夕轻轻一笑,说道:“认不认,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她脸上虽然笑着,笑意却不曾抵达到眼底。
再怎么样也该让南越王府付出点代价。再加上南越王府同北魏勾结在一起,楚息元肯定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们的。
……
正如同云夕所料到的那般,第二天楚息元便在朝廷上训斥南越王教女不严,之后还寻了个过错撸了南越王世子的职位。
大家看在眼中,都只觉得云夕果真是深受皇宠,刚才受了委屈,楚息元便迫不及待给她出头了。
云夕心中却十分明白,这只不过是楚息元发难的借口罢了。
在她的运作之下,林妙琴外出的时候,脸上的帷帽不小心掉落了下来,并且被大庭广众撞了个正着。她偷偷回京城的十七号也闹的沸沸扬扬的,云夕更是不遗余力地引导舆论。
很快的,所有人都知道观音寺一事是林妙琴在背后刻意谋划的。
南越王府虽然努力对外解释,但是他们却无法解释林妙琴为何偷偷回京的缘由——总不能将他们和北魏的勾结摆在明面上。在权衡过后,南越王反而顺水推舟地推广了这一波的舆论。
云夕知道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妙琴这是被她的父亲给作为牺牲的棋子了吗?”
立秋道:“因为那两个丫鬟的事情,南越王的小郡主林妙笙名声也差了不少,在京城中也寻不到太好的对象。林妙琴在二皇子府中并不算得宠,若不是她是南越王的女儿,早被宇文旭给冷落了。因为她迟迟没诞下儿子的缘故,南越王便打算将林妙笙送到宇文旭那边。”
林妙笙比其姐林妙琴生得更为娇媚一些,加上年轻,若是入了宇文旭府中,不怕不得宠。
云夕只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林妙琴努力给丈夫和娘家牵线,如今牵线成功以后,她反而被过河拆桥了。
这几日南越王府和平城候府都用送礼物过来赔罪,只是云夕都让人直接送回去,摆明了是不会轻易原谅的,也算得上是撕破脸。
听闻曲虹在回家后,也因为这事被平城候训斥了一顿。若不是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南越王府身上,就曲虹之前对云夕的大放厥词,也够她吃一壶的。
云夕摩挲了茶杯。
接下来的几天,南越王府顿时让京城人都看了好一番的热闹。南越王亲自上了大理室,大义灭亲了一把,交出了林妙琴,表示观音寺发生的那事都是林妙琴因为嫉妒的缘故,故意设计的。他作为父亲,知道女儿的做法后也十分的痛心。
林妙琴虽然设计了云夕,可是因为没有成功的缘故,罪名也没有那么大,最后被剥夺了郡主的爵位,侧妃的位份也被撸了个干净。然后她的庶妹林妙笙则因为先前受到了牵连,所以被南越王请旨封郡主的位份。
楚息元却册封她为郡主,只是不痛不痒地封了个县主,再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宇文旭,算是继续缔结两国之友好。
至于林妙琴,她便真的成为了所谓的弃子。
南越王府似乎觉得自己做到这一地步,已经算是给云夕一个交代了,之后也不再继续上门吃闭门羹。
云夕也不急着继续落井下石,反正南越王都已经上了楚息元的黑名单,她只需要静静看他作死就可以。
在六月二十的时候,云深、赵文书和李司终于出现在人前。
三人进宫面见天子以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府中。关于三人所有的猜测在他们平安无事出现后终于偃旗息鼓,尘埃落定了下来。
云深一回到府里,目光便直接盯着云夕的肚子。
云夕嘴角抽了抽,说道:“可算是回来了。”
云深将妻子搂进怀里,说道:“原本还想再多隐一段时间,看看谁跳在台面上,只是……”在知道妻子怀孕后,他便坐不住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哪里能忍受让怀孕的妻子一个人去承担那一切。
想到林妙琴的险恶用心,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了一股的杀气。
云夕忍不住笑了,说道:“我真的没事。对了,华嬷嬷前段时间来京城了,你要去见一见她吗?”
华嬷嬷似乎在云深小时候照顾过他几年,云深也该去见上一见的。
云深点点头,说道:“我等下便过去。”他附在云夕耳中,说道:“只怕不用一年,北魏和大楚便会有战事掀起。”
云夕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颤。她实在不乐意见到战争,可是对方都已经欺上门来的话,隐忍只会换来对方的肆无忌惮。
“北魏为何如此之急?”
云深道:“他们的那枪火武器似乎有了大进展,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立威一把。”
云夕看了看丈夫的脸,觉得他最近也的确消瘦了一些,看来得好好给他补一补身子了。
云夕在那边琢磨着接下来几天云深的菜色。云深则是换了一套衣服去宅子中见了一次华嬷嬷。
华嬷嬷见到云深后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说道:“世子爷同小姐他生得真像。”
云深早就听惯了这样的话语,只是唇角勾了勾,“珠珠据说更像母亲一些。”
他笑起来,如同清风朗月,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站在华嬷嬷身边的管秋不自觉红了脸颊——她原本以为云府中的下人说话太过夸张,等真的见到了云深本人后,才知道传言不虚。这个人比想象中更加俊美出尘。
因此她越发为云深不值——明明有这样好的丈夫,那云夫人怎么能够红杏出墙呢。
华嬷嬷见到云深,在哭过一场后便擦了擦眼睛,说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回去后代我同夫人道谢。我在这边承蒙她不少的关照。”
云深听她说起妻子,唇角的笑意真诚了几分,“云夕的确很好。”
华嬷嬷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十分相得,一时有些唏嘘。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将那件事脱口而出,只是看着小少爷眼角眉梢的幸福,却还是忍了下来。
小少爷自小命运多舛,她又何必说出那事让他平静的生活平添波折呢?
云深自然将华嬷嬷的欲言又止看在眼中,只是她不说的话,他却也不会去问。
他见过华嬷嬷,又留下了几样礼物下来,便要回府。
管秋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身影,没忍住,直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