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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路上忙于行军的连泽虞似乎是已经忘记商雪袖的模样,也顾不上去体味这种思念的滋味——不过是几面,不过是几天而已,他以为是早已消退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被他这段时日的饥饿、困苦、窝囊、气愤、孤独……种种给掩盖了,如同沙尘覆盖在宝藏之上。
可思念一旦被触动,仿佛起了一阵风,越刮越大,能将这沙尘扫除,露出如同珍宝的容颜来,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平定了这一切,然后去见她,虽然知道了她做这些事的唯一答案,可他想要她亲口说出来。
他看着前方戒备森的城墙,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李玉见连泽虞心情极好,道:“殿下,若想快些攻城,倒不一定要打。”
连泽虞也知道硬攻实是下策,便点点头道:“你说。”
“柳传谋父子在外带的兵,想必是他手下九成的精锐,之前恐怕也没料到西都有险,留在这里的亲信精锐,必定极少。那么守城的将领、军士,大多还是朝廷的兵!既然是朝廷所派,与殿下交战,岂非同室操戈?若要攻城,臣以为还当攻心为上。”
连泽虞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李大人可有攻心良策?”
李玉清咳一声,道:“臣知道新音社是个懂的国之大义的戏班子,在石城关便以戏激励军情、民情,听闻已经到了西都……”
连泽虞笑道:“李大人在西塞时,没少得柳传谋的照顾,最后你二人相交莫逆,若不是你匆匆回京,恐怕已经和他八拜结义了——后来你调至霍都,联系也一直未断,无论从航运还是税赋上都给了柳传谋极大的方便。所以李大人的一封信才能让柳平波放心的离开松阳江,此事平定后,你当为首功。”
李玉正想继续出谋划策,却冷不丁听连泽虞说起此事,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从马上滚了下来,伏地而跪,战战兢兢道:“微臣有罪。”
连泽虞斜着嘴角,冷冷的看着李玉,并不下马搀扶,也不出声。
李玉接着道:“是微臣念在往日之交,给柳逆免了三分来自蜀地的税赋……”
他仰起了头,看连泽虞仍然不说话,又慌忙的低下头道:“若没有银子,柳逆拿什么养兵?柳逆在霍都开了数家商号,微臣……微臣也给了方便,以致……以致柳逆养兵自重,终于酿此大祸。”
连泽虞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道:“李大人请起。所谓祸福相依,若非李大人一直以来与柳逆交好,岂能轻易就得了他的信任?孤说你是首功,你就是首功,过往之事不要再提,你自己处理好便是。”
水至清则无鱼,还有些事情,连泽虞心知,却不能说破。
李玉这才磕头谢恩,再起来的时候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定。
商号什么的要尽早处理,他以前还曾与柳传谋合伙运货物来往于东、西郡之间,本不打紧,但现在局势不同了,若被人捅出来他是派了霍都的兵护送船只,那就是丢官弃职的大罪!
他正猜测太子突然问责的原因,连泽虞就已经开口了:“打仗之事,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依赖升斗小民?你也是一方大吏,开口想出来的法子就是要借助戏班子之力,成何体统?”
李玉被这话说的有些发懵。
但他应变极快,想不出原因就不要再想了,殿下不喜欢这个主意,那换个就是,便道:“既然如此,臣建议前几日只围不攻,不但要派人喊话,还要向城里射带了公告的箭。只说殿下宽厚,不忍同根相煎,只要开城,一切过往之事都不计较。”
连泽虞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布置吧。”
李玉正待要回军营,连泽虞又道:“慢着。李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混几个人进城吗?”
李玉急忙面露惊喜道:“是臣考虑不周,殿下这办法好,若能混了人进去散播消息,更当事半功倍,臣想想法子。”
连泽虞道:“若有了法子,派人进去前带来给孤看看。”
他只自私的希望,那个有点儿傻的商班主,不要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在破城之前,不要唱了。
商雪袖原本的确没有想好要不要挂牌唱戏。
岳麒和岳麟以为她是在想着萧迁交给她的任务,便和商雪袖说道:“即使要唱,也不要选《生死恨》,柳家人又不是傻瓜,犯不着往人家刀尖儿上面撞。”
他们没说出口的是,眼看柳传谋的大事难成,保不住要气急败坏的搞个鱼死网破,新音社断不能做这个当口的冤死鬼。
商雪袖听话了没两天,西都被围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他们自然不能登到城墙上去观望,但是城内明显比刚入城时还恐慌绝望,换岗下来的军士早已透露了消息——外面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城内此时起了谣言,都说太子如果率军破了西都,会以西都全城人为质震慑带兵在外的柳家父子,若柳家父子不降,西都就要灭城了!
商雪袖听了这样的谣言,急急忙忙的辩解道:“这怎么可能呢!太子爱民如子,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动手?否则也不会孤身进入西郡怀柔……”
邬奇弦笑道:“你还知道‘怀柔’,可这个词却不是这么用的。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太子殿下可不是孤身进西郡的,他带着兵呢,而且谁会料到李玉这步好棋?”
商雪袖转着眼珠子道:“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攻下西都么?如果谣言传成这样,西都的百姓都信了的话,更会拼死抵抗了吧?那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相信太子不是这样的暴虐之人啊?”
邬奇弦道:“这件事你不要着急,也许是太子的计策也说不定。即使不是太子的谋略,是柳家散播出来的,那也可能正中太子殿下下怀,你再等两天。”
商雪袖心急如焚的等了几天,别说她在这几天中度日如年,就算是西都的守军也如同头悬利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