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吴老大的中年男子缩回手,含笑抚摸自己花费不少功夫特意蓄出来的小胡子,然后眸中蕴含着淡淡嘲讽之色,转身离开。
这个过程中他用的这只手一定是左手,因为朱砂帮弟子修炼朱砂掌一般都是右手,朱砂掌未大成之前右手寻常情况下一般都是藏在衣袖里。
这位吴老大便是豪赌坊的主管,也正是朱砂帮掌门七大弟子之一————玉面掌吴中天。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但却生得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躲躲闪闪的走了进来,远远便打躬谄笑道:“吴老大好。”
吴中天却是脸色一沉,负手走了了过来,皱眉叱道:“杜四,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那被称为杜四的男子弯下腰去,说道:“小人怎敢随意进来,只是……”他眯着眼睛一笑,悄声道:“昨天晚上有位豪客,一晚上就在小桃红那里花了五千两银子,小人一打听他的手也在发痒,所以就替吴老大带来了。”
吴中天眼睛一亮,说道:“哦!是什麽人?”
杜四说道:“姓周,叫周宝光。”
吴中天沉吟道:“周宝光,什么来路。在这地方赌钱的都是什麽人,你总该知道,没有来历的人就算想来输钱,别人也是不答应的。”
杜四连忙陪笑道:“吴老大放心,没有来历的,小人怎敢随意带来,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此人是从西北京兆府来的大药材商。这次到中原一带,就是为了花钱寻药来的。”
吴中天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做药材生意的,我先去瞧瞧……”
说着话,吴中天将门掀起了门帘一角,探头瞧去。
只见一个面色微黑,相貌堂堂,三十多岁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外,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但看气派果然是一副豪商的样子,一看是个有钱的主。外面一屋子人和他比起来,在是否有钱方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变成仙鹤旁的母鸡。
吴中天霍然掀开门面,大步迎了出去,抱拳笑道:“周兄远来,小弟待客不周,恕罪恕罪啊。”
说着话,他拉起这周宝光的手,像是一见如故。
这周宝光果然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豪客,桌上正赌牌九,他押了几把就输了上万两。
少女们都围了过来,争着要替他倒酒,争要为他看牌,周宝光哈哈大笑,左拥右抱,突然自怀中摸出叠吴越钱庄的银票,说道:“等我来推几庄如何?”
吴中天斜着眼角瞧,只见那厚厚桑银票最上面的一张,已是纹银一万两。立刻笑道:“张兄若推庄,小弟等等也来奉陪。”
此刻推庄的乃是应天府十来家联号米庄的东主,他已捞了三四万,正想收手,立刻笑将牌一推,说道:“周兄请小弟押天门。”
周宝光大笑道:“看我怎么将你们银子全部赢过来。”
说着话,他将两只袖子往上一卷,露出了雪白的纺绸褂子。
这一庄果然推得生龙活虎,只杀得人人汗流浃背,那米庄的老板刚赢来的钱吐出去一大半,就拉着一名十四五岁的美少女去睡了。另两人听说是有名的怕老婆虽然还想翻本,但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子夜,屋子里赌客已只剩下四、五个,周宝光喝了一口他身旁少女递过来的美酒,手里洗着木牌,看了一眼吴中天,大笑道:“吴老大怎么不来陪在下玩两把。”
吴中天微微一笑,说道:“小弟正已想给周兄送些钱。”
话音未落,吴中天手里也摸出叠银票,一双眼睛,猎犬般四下转动,突然将银票全都押在天门,微笑道:“五万两,孤注,无论输赢,只此一注。他一注竟下了五万,剩下的这四五个人虽都是豪客,也不禁俱都为之失色,竟没有一个再敢下注的。”
周宝光大笑道:“好,待我来和你对赌。”
他骰子掷出,是七点,吴中天拿了第一副牌,周宝光拿的第三副,吴中天瞧也不瞧,轻轻将木牌一翻————一张天,一张人,竟是天杠。
大家都不禁发出了羡慕的吁声,少女们更娇笑拍起手来。
只见周宝光抱拳,将两张牌拢在手里,一拍一推,瞧了一眼,吧的一声,将木牌叩在桌上。
大家瞧得紧张,都忍不住问道:“什么牌?”
周宝光面不改色,数出五万两银票,送到吴中天面前笑道:“我输了。”
吴中天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宝光,笑道:“今天各位想必都已过足瘾了,他日再来如何?”
大家一听,便唏吁议论着刚才的牌局,嘴里安慰着周宝光,肚子里却都在幸灾乐祸:“我比他输得要少。”于是大家都很开心,拥着娇美的少女去各自快活寻好梦去了。
周宝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道:“吴老大果然厉害,不愧为赌中高手。”
吴中天淡淡一笑,说道:“是吗?”
话音未落,吴中天突然闪电般伸出右手,抽出了周宝光的腰刀,冰凉的刀锋,抵住了他的脖子,冷冷的说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我豪赌坊有何居心?”
周宝光神色不动,冷哼一声,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吴中天冷笑道:“你真的不懂?”
话语间,他左手在桌上一拍,方才被周宝光扣在桌上的两张木牌,便突然跳了起来,翻了个身,落在桌上。
只见这两张木牌竟然一模一样,竟是副长三对子。
吴中天目光比刀锋更锐利,厉声道:“说吧!阁下明明是赢的,为何要装作输了?”
周宝光笑道:“在下眼睛不好,刚才瞧错了。”
吴中天喝道:“在下眼里揉不了沙子,阁下来此居心何在,还是老实交待……否则不要怪我手中刀子不长眼。”
周宝光脸上笑容突然荡然无存,沉声道:“吴老大果然目光如炬。不错,在下的确是有求而来,但这件事与贵帮也是………”说到这里,周宝光神秘地一笑,巧妙地顿住了语声。
吴中天眼睛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目光渐渐和缓,随手舞了个刀花,呛的一声,将刀又插回鞘里,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前来求见?”
周宝光微笑道:“要做不寻常的事,就得走不寻常的路,在下若不能令吴老大多少对在下有个印象,在下说的话,吴老大又怎么会相信?”
吴中天淡淡笑道:“以五万两银子来买个印像,你不嫌太贵了?”
周宝光淡淡的说道:“此事若是成功,五万两只不过是百分之一。”
吴中天闻言,眼睛顿时亮如灿星,但口中还是冷淡地说道:“违法之事,本帮是从来不做的。”
周宝光笑道:“在下虽穷,但总算也有上千万的身家,违法冒险的事,在下也是万万不肯做的。”
吴中天突又一拍桌子,厉声道:“此事既不违法,也不冒险,得利又是如此之厚,你为何不去寻别人,却来寻本帮?”
周宝光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吴老大何不找个隐蔽之处,由在下详细说给吴老大听。”
吴中天略一思索,便说道:“阁下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不要怪在下砍了你的脑袋。”
言毕,他便向赌坊后院走去,周宝光眸中突然有迷人的流光闪动,跟了上去。
赌坊后院有一间密室,吴中天交待属下不要打扰之后,便带着周宝光进了密室。密室自然隔音极好,里面两个人说话,甚至杀人打斗,外面都是听不见的。
半个时辰之后,吴中天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对门口一名属下说道:“去叫林师妹过来。”
那属下愣了一下,躬身称是,快速离去,只是他隐隐感觉吴老大和以往有些不同,但有什么地方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密室中吴中天恭敬的站在周宝光面前,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你师叔郑永春是什么时候死的?”周宝光问道。
吴中天立刻回答道:“我师叔在半个月前和另外三位武林前辈约好去泰山之巅煮酒论武,回来之后第三天便死在家中。”
“他是怎么死的?”
“郑师叔被人一击致命,掏心而死。”
“他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常?”
“郑师叔回来之后是带着一幅画回来的,而回来这三天中每天都足不出户,让人将饭菜送到屋子里面,听送饭的师弟说他每天盯着那幅画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吴师兄!”
吴中天看了一眼周宝光,后者说道:“让她进来。”
这位林师妹名叫林若曦,双十年华,但却一直未婚,是朱砂帮第一美人,她听到吴中天叫她进去之后,白皙的脸蛋上出现一片娇羞绯红之色,一双美目之中水水的,有了一丝媚意。
她刚一推开门,双手在背后随手将门关上,轻轻咬着嘴唇,一脸春意,撒娇道:“吴师兄!你就不能等到晚上嘛!非要这大白天的你便派人将人家叫过来,这若是被外人知道我们俩的好事,你还叫人家怎么活。”
抱歉!今晚上单位加班,实在是太困太晚了,只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