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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是两张单人床,床头靠墙的暖气片没有一丝热度,刘卫平开始为斯捷潘担心起来,不知道他能否熬过寒夜。
刘卫平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能算上电气时代的设备只有日光灯和一台液晶电视机,房间里连个电话机也没有,他趴在了地上到处查看,在墙上居然看到了RJ45的网线插头,总算有一点数字时代的特征了。
刘卫平摇了摇头,他自己只有无线接口,根本无法接入有线网络,而且他敢肯定,即使接入也没有什么用处,从这种网线插头看一定是IPV4时代产物,和地下城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智人来说,离开了网络的支持,和处死没有什么区别。刘卫平百无聊赖,习惯性的朝电视机一挥,电视机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又喊了声开机,电视机还是没有反应。刘卫平突然看到了床头的遥控器,这才想起应该是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开了,里面没有节目,全都是共青城内部闭路电视,唯一有的频道是可以看到招待所前台的监控,外面连个路灯也没有,只有刚才斯捷潘打开的电灯照亮的大堂。
刘卫平开始有些后悔到这么个信息荒原来了,想想也许能够从斯捷潘说的实验室找到破解人类脑电波的办法,刘卫平决定还是忍一忍呆下去。
刘卫平靠着枕头躺了下来,尽量将功耗降到最低,他的主机里面就是反反复复一句话,“为了女儿,赫鲁晓夫时代干不成的事情,我一定要干成!”
刘卫平闭上了双眼,他打算进入节电模式了,突然他感觉到眼皮前白光一闪,刘卫平连忙睁开了双眼。是闭路电视,刚刚大堂的静止画面消失了,突然播放起记录片一样的视频。
“真是见鬼了!”刘卫平拿起遥控器不停的切换频道,别的频道都是一片雪花,只有刚才的频道有正常信号,刘卫平只好翻回去看了起来。
字幕上显示的是2035年的夏天,刘卫平想起来了,那段时间自己正和国际联盟的坎贝尔大法官斗智斗勇。
电视里面,一列宽轨火车载着上百名士兵拖着浓烟驶出了共青城车站,一路向西南急驰而去,经过广袤无垠的荒原,在哈巴罗夫斯克车站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上来了几个高级军阶的长官,他们一声不发又向西进发了。
火车两边是宽阔的白桦林,车上的军人无心欣赏外面的景色,火车一路经过滕达、恰拉这些大站都不停靠,经过二十个小时紧张行军终于停在了贝加尔湖北端的下安加尔斯克车站。
士兵们列队下了车,车站外面十几辆重型卡车早已在站台外,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一个个跳上了卡车向北开去。
最前面的驾驶室内,一名士兵手持格洛纳斯导航系统,他一边盯着导航界面,一边指挥驾驶员调整方向,又是十个多小时的行军,车厢里的士兵都纷纷睡着了。
“报告长官,我们已抵达北纬60.55度,东经101.57度,前方就是通古斯河!”负责导航的士兵拿起步话机喊了起来。
“停车,通知就地扎营!”步话机里传来了军官的命令。
士兵们个个跳下了车,将卡车车厢里的帐篷搬了下来,很快搭起了几十座帐篷,一夜无事,只有指挥官的帐篷里的野营灯开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士兵吃完野战快餐后,军官将他们集合在一起训话了,“士兵们,我现在宣布本次行动的任务,那就是,最快的速度找到通古斯大爆炸的陨石!”
旁边的军官哗的拉开了一副巨大的行军地图,地图外面覆盖着一层塑料薄膜,因为阳光的照射,摄像机拍上去有反光,刘卫平在电视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训话的军官拿着指挥棒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大家看好,这是1908年6月30日上午通古斯大爆炸留下的陨石坑,但是后来考察的人都没有发现陨石。”
下面有士兵小声议论起来,“没有发现陨石还让我们来找干什么?”
军官在陨石坑的位置划了圈,“接下来的一周,以这个最大的陨石坑为圆心,在半径两百公里内展开搜索,务必找到和这个样本相似的岩石!”
军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大家都一一传下去,仔细看清楚了,要找的岩石上面必须粘有这种玻璃珠越多越好!注意,玻璃珠里面必须含有黑色的磁石,你们肉眼就可以分辩!”
刘卫平突然来了兴趣,这不是2035年撞击太空电站的陨石成分吗?这帮东俄人要搞什么鬼?
电视里面有个士兵举手问道,“长官,找到多少算完成任务?”
“多多益善,你们只要标记地点报告就行,我们会派卡车来运!”军官说完就解散了,不到两分钟,穿着军装的小伙子们就消失在白桦林中去寻找传说中的陨石了。
过了几天,真的有士兵找到了带有玻璃珠的岩石,卡车拉回来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块,有个军官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面搬出质谱仪,对着岩石上的采样一块块检测起来,经过一个星期的折腾,总算有几块合格的岩石被带上了卡车,卡车又回到了下安加尔斯克车站。
岩石被装进了木头箱子,另外一拨士兵接管了岩石,前期寻找岩石的士兵上了另外一列火车朝西开去,押运岩石的专列则朝东返回了共青城。
共青城内的加加林飞机制造厂一条小轨道西伸到了郊外,郊外是一个新修建的临时火箭发射场,从阿穆尔州斯沃博得内市废弃的远东火箭发射场拆来的发射塔正在紧张的安装。
刘卫平一看位置,正是自己早上从阿穆尔河上岸看到的发射塔。字幕进到了2035年9月9日,刘卫平又想起了那段时间,还有一天卡尔总理就要和自己摊牌,要将自己运到海南文昌发射中心流放太空了。
接下来的画面是发射场的,简易反射塔已经完工了,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一次性的工程,低下的引流槽都没有开挖。就看见一枚火箭从加加林飞机制造厂的库房里沿着小轨道慢慢的运到了发射塔,火箭刚刚竖在发射塔上,就有人将拆箱的岩石送到了塔顶装在了火箭整流罩下面。
到了上午十点钟,火箭点火了,将通古斯采集来的岩石发射到了太空。
刘卫平还是看不明白东俄人准备干什么,也搞不懂招待所里的闭路电视为什么回播放这些内容,不过接下来的片段马上就让他震惊了。
闭路电视的画面看上去是从太空拍摄的,刘卫平对太空景象再熟悉不过了,摄像机视野近处像是一颗卫星的零件,下面的天线清晰可见,在两翼还能看到太阳能电池板。
刘卫平一下子就推测出了这颗卫星是在极地轨道的高度上,他在这个高度呆过了上百个日日夜夜,每天能做的就是盯着地球看,画面最下方地球一出现,刘卫平就根据记忆中的地球视直径计算出了摄像头高度。
卫星似乎在改变位置,因为远处出现了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渐渐的清晰起来,正是极地轨道上的实验太空电站。
没多久,摄像头视野里面又出现一个反光点,反光点慢慢的靠近过来,从形状上看,似乎就是共青城简易火箭发射场发射上来的那块岩石,刘卫平已经隐隐猜到东俄人可怕的计划了。
果然,在摄像头下放从卫星射出了一束强力激光,照在了岩石上面,岩石在激光的照射下开始缓慢的加速,离实验太空电站越来越近,快接近太空电站上的光伏有机薄膜时候,岩石被强烈的激光气化,激射出无数的碎片穿透了光伏有机薄膜。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太空陨石,自己被发射到太空修复的洞是人类在地球上搞的破坏!东俄人为什么这么干?刘卫平想不明白。这时候闭路电视里信号消失了,又变成了一片雪花。
东俄人为什么破坏太空电站?东俄人为什么破坏太空电站?刘卫平不停的分析计算推理,折腾了整整一夜,补充了两次伏特加也没有结果。
天亮了,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缝照到室内,让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温暖。斯捷潘过来敲门了,“大卫,今天我得出去办点事情,你还是在这儿养精蓄锐吧,只是苦了你了,网络也接不上,电视也没信号。”
刘卫平刚想说电视里有节目,但想到这诡异的共青城,刘卫平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来,“行,没问题,这次让你麻烦了,我在这儿等你。”
斯捷潘将帽子朝脑袋上一拉出门了,刘卫平呆在房间越发觉得奇怪,在这个鬼影子也没一个的共青城,斯捷潘能干什么事情呢?
刘卫平想到昨天的闭路电视里的记录片,便又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昨天频道没有换,这次更见鬼了,里面的画面是外面的实况,画面像是街头上若干个摄像头拼接而成的。
电视里面,斯捷潘走出了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发动了冰撬沿着街道低速朝前开,可没一会儿画面就中断了,刘卫平急的连换频道,都是一片雪花,等到他再次换回前面的频道时,斯捷潘又出现了,像是到了另外一个街区。
斯捷潘靠着一座小桥停下了冰撬,他走过小桥,来到一座没有标志的两层小楼门口。刘卫平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电视画面跟着斯捷潘在移动,斯捷潘那高大的身形稳稳的定格在画面中间,也就是说他被摄像头锁定了。
斯捷潘他四处看了看,突然趴了下来。刘卫平盯着电视机生怕放过一帧画面,斯捷潘的行为举止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电视机能追踪斯捷潘的一举一动!
就见斯捷潘将身体伸到岸边,那手扫去了一跟管道上的浮雪,对着管道有节奏的敲击起来。过了一会儿,二层小楼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人探出身子,他的脑袋上面戴着一顶瓦片帽,黑色的护目镜遮住了脸。
瓦片帽见到斯捷潘上来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完了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讲起话来,刘卫平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内容,三星眼镜离开了无线能源信息网络的支持也无法读出电视机里面两个人的口型。
刘卫平甚至向到大街上寻找斯捷潘一探究竟,可他没有共青城的地图,实际上就是瞎子一个。电视里面,斯捷潘突然掏出一张照片来给瓦片帽看,就在照片递给瓦片帽的一刹那,刘卫平辨认出了那张照片就是他自己。
刘卫平害怕起来,这个斯捷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绝对不是带自己来参观什么赫鲁晓夫脑电波实验室!
瓦片帽见到刘卫平的照片,立即将斯捷潘让进了大门,两个人进了反身将大门关上了。电视画面变得一动不动了。
刘卫平受不了了,他咕嘟一声灌了半瓶伏特加走出了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准备寻找斯捷潘。刘卫平记得斯捷潘出了招待所大门是右拐了,他也出门右拐,地面上果然是冰撬两条清晰的划痕,刘卫平心中一喜,跟着划痕跑了下去。
他刚刚跑了几步,双眼摄像头的白平衡开始重新调节,原来耀眼的阳光消失了,天空变的阴沉沉的。刘卫平跟着地上冰撬划痕刚转过几个街区,天空就下起了大雪,没几分钟,大雪盖住了划痕,刘卫平伸脚想拨开薄薄的积雪,发现划痕早已和落下的雪冻在一起。
刘卫平呆住了,他不知道朝什么方向找斯捷潘才好。前面正好就是共青城的电视发射塔,刘卫平连忙跑了过去,两手一伸攀住铁塔朝上爬,等到他爬到塔顶,整个共青城就在他的眼皮低下。
刘卫平调整双眼焦距开始搜寻起斯捷潘的冰撬,他的运气还不错,在一片白花花的积雪中,他看到了铁塔西面一条冻住的小河旁露出的三叶巨大的风扇,黑色的螺旋线风扇刚刚被雪盖住浆叶一侧,刘卫平从露出的三条螺旋轮廓线中一眼就辨认出了冰撬。
刘卫平迅速的滑下了铁塔开始朝西面的冰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