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王守仁满面焦急地率领着军士们冲向明中信所立之处之时。
死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向了明中信,当然,箭矢从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一支支射向明中信,令明中信左闪右避,根本无法分身再援助这些军士。
而明中信牙关紧咬,面色煞白,手中短铳抽躲避的空当频频射击,然而,准头却无法保证,也只能就近将靠近的死士射杀,确保自身的安全,但却也依旧无法阻止远处死士们的杀意以及冲向他的身形。
终于,死士们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之后,冲到了明中信身前,而此时的明中信却是已经身中数箭,包括腿上,根本无力再行躲闪,唯有立于当地左挡右避。
然而,这样能够长久吗?明中信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派明兴也上阵杀敌了,自己不过是一时心软明兴看向战场的那渴望的眼神,就派了他前去援助学员兄弟们,却未曾想居然在此空当之中遭遇了这一劫,还真是点背啊!
而那本来逆天的神识现在也被禁锢,根本无法运用,也无法凭借其摆脱现在的状况,这可如何是好?
现如今,唯有希望王守仁能够迅速回身带队来救援自己了!
明中信心中叫苦不迭,唯有运用自己仅有的神识尽量将自己的潜力激发,撑过这段时间,希望王守仁他们及时赶到!在那之前他唯有自己竭尽全力勉力维持吧!
然而,哪有那么简单死士们奋不顾身,不惜此身,奋勇向前,以血换命,如此凶悍,岂是他能够抵挡的!
虽然他的短铳火力凶猛,一枪一个,但毕竟他双臂已经受伤,后座力又是如此狂暴,令他射击的空档越来越大,更何况那些死士们可不怕伤亡,乘着空档,冲到了他的面前,而短铳近战的劣势却是极其明显的。
就在须臾之间,死士们的钢刀利刃就招乎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勉力抵挡,但毕竟人家人多势众,再加上他种种条件限制,令得他自顾不暇,终于,死士们的钢刀利刃终于加身,伤上加伤,令他战力更加微弱。
远处狂奔而来的王守仁自是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在他眼中,明中信周围的护卫军士早已经被尽皆杀死,而所有死士们的身影早已经将明中信那瘦小的身影包围,根本无法确定明中信的情形,但是,一道道血光飞溅,一位位死士冲杀向前,令他心下焦急无比,极其忧虑,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奋力驱动马匹冲向明中信所处之地。
当然,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是急切无比,催马想要营救明中信。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明中信能够多坚持一下,让他们及时营救,但是,面对如此凶猛,算计慎密的伏击,他们真的赶得及吗?
包围圈中,明中信摇摇欲坠,勉力坚持。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这是流血过多的缘故,毕竟,他身上的伤势在逐渐增多,但却根本没有时间敷药包扎,只能任由鲜血从身体中流出,虽然他已经在运用神识控制收缩着血管,鲜血流出的速度已经被他降低到了极点,但终究只能治标,无法治本,他毕竟不是神,鲜血也会流光,虚弱无法避免地到来了,眩晕无法阻挡地袭来。
他苦笑不迭,前世之时,单枪匹马也经历过无数比这更加凶险的境地,但那时却是有着一身的本领作为依仗,也是从尸身血海中闯过来的,当时他不仅有无可匹敌的本领、强悍的身体、完整的神识,更有着坚强的意志。一切的陷害及包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历炼的过程,最多,打不过,总跑得过吧!
本以为,今世没有那么多的强者,有的,不过是一些武力值极其低下的武功而已,自己只要小心,就绝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形,但今日却因一时疏忽,再加上机缘巧合,身边的护卫力量最薄弱之时,在自己最虚弱之时,金手指无法运用之时,死士来袭,令自己陷入这今世以来最最凶险的境地,真真是自作孽啊!
眼见他摇摇欲坠,死士们却是眼中冒光,攻击更加的凶猛,毕竟,胜利在望,任哪位死士也想加把力,完成这项任务,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了!
“啊!”明中信双臂一阵无力,迎头一刀无法避过,只能头颅微偏,但那砍来的钢刀却是避无可避,被砍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明中信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一见此情形,死士们那没有色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士气顿升,一个个如恶狼般更加起劲地扑向了站立不稳的明中信。
而此时的明中信差点栽倒,痛楚之下,一股狠劲上涌,手一松短铳掉落,一支小弩到了手中,卟一声,一支小箭射在了那死士的眼中,死士仰头栽倒。
嗖嗖嗖,一支支小箭射出,一个个近身的死士翻身栽倒,明中信的周围居然围了一个圈的死尸。
他现在单膝跪地,眼中电芒连闪,望向周围的死士。
而死士们却是士气一滞,有些瑟缩。
“杀!”一声断喝从死士之中传出。
一个身影却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明中信。
在他的鼓舞之下,死士重新振作士气,齐齐冲向了明中信。
明中信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抬手弩箭连射,然而,那身影却是手中钢刀连挥,啪啪啪,金铁连鸣,弩箭尽数被砸落,当然,他的身形也被阻于一地,无法寸进。
然而,他背后的死士却是不再迟疑,乘此时机,纷纷冲向明中信。
明中信却是再也来不及再行射击,一把把钢刀砍在了明中信身上。
明中信虽然尽力躲避,终究无法尽数避之,鲜血一股股喷涌而出,溅于长空。
明中信痛得咬牙切齿,一个驴打滚,躲过了几个必死之刃。
然而,一把把钢刀接连砍向他,无奈之下,连续驴打滚,间不毫发之间躲避着必死之刃。
如此这般,明中信毫无还手之力,接连凭借着驴打滚躲避着砍杀。
这些死士看到了希望,接连冲前砍杀。
王守仁终于快要赶到了,眼中见到明中信依然坚持抵御死士,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明中信未死!
但却在瞬间看到了明中信被死士们逼得如此狼狈的模样,一时间大惊失色,连连喝令救援。
嗖嗖嗖,几支利箭划破长空射向了那正在砍向明中信的死士。
噗噗噗,一个个死士被利箭射穿。
明中信眼中亮光一闪,躲过了一柄钢刀,嗖,还击一下。
然而,那个首领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更甚者,利刃已经斩向了自己。
明中信眼睛一缩,就待翻身躲避,然而,之前失血过多,再加上肩膀上的刀伤,腿脚一时无力,居然未曾躲过,眼见着钢刀就要砍在了他的头上,无力地双眼紧紧盯着那柄钢刀,在眼中越来越大,寒光已经近在咫尺。
一瞬间,明中信眼前闪过了几个身影,明老夫人、兰馨儿、赵明兴、明中远、吴掌柜等这一世的亲人,更甚者,居然出现了前一世几位兄弟,以及那位红颜知已的身影。
难道,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明中信居然诡异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眼中平静异常。
那个首领身影看到他的这个笑容,心下为之一动,手中钢刀居然停顿一下,然而,终究份属敌对,岂能容情!
瞬间,钢刀劈下!
噗,死士首领为之一怔,缓缓低头看向胸前,却见一支利箭箭尖穿胸而出,丝丝鲜血滴落于地。
明中信眼中寒芒电闪,一个驴打滚,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钢刀加身,坐于地上,轻出一口气。
远处的王守仁松了口气,随即面色大变,惊骇欲绝。
只因为,就在此时,噗一声,明中信身形一僵,反手一箭,然而,此箭射出,他瞬间一口鲜血喷出,面色瞬间煞白,一头栽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王守仁在马上摇摇晃晃,面色变得煞白,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流下。
就在此时,平乱军也冲进了死士当中,一阵砍杀之后,战场变得寂静异常,军士们围在明中信遇袭之处,默然无语。
明中信老老实实躲倒在地,面色煞白,浑身是血,肩膀之上留着一柄钢刀,而身上却是依旧顺着箭竿流着鲜血,甚是吓人!
旁边没有军士敢于动他,只敢围于周围,警戒着,等候钦差大人的到来。
“叫吴御医!”一个声音划破长空。
正是王守仁赶到,翻身下马,立刻下令。
自有军士翻身上马,前去接吴御医。
“警戒!”一个声音响起。
军士们瞬间将王守仁围在当中,背对着他,兵刃向外,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发令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邵绩,现在他担负着护卫王守仁的职责,之前只因为想要尽快将这座城池拿下,被王守仁派去督战,但却在王守仁遇袭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回身护卫于他,此时跟了过来。
之前,救护明中信的那几箭正是他所发!此时,他绝不能再让钦差大人遇险了,想想刚才就是一阵后怕,如果王守仁被袭击身亡,那他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望着那一地的鲜血,王守仁全身发抖,强自抑制着自己的恐惧,缓缓上前,眼睛中闪现着泪芒,仔细观察着明中信。
每看一下明中信,他就浑身颤抖一下,那份惨况,真心令他不敢想像,刚才明中信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攻击。
肩膀之上一柄钢刀镶嵌着,左右双臂之上裹着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染,右腿之上插着几支利箭依旧在滴着鲜血。
最可怕的是,一柄钢刀居然穿胸而过,刀尖现于身前,那血依旧沿着刀尖滴下,甚是渗人!
如果不是他的胸脯隔段时间还有起伏,只怕无论是谁都当这是一具死尸了!
“怎么?吴御医怎么还不到?”王守仁望着凄惨无比的明中信,也是不敢让人妄动,须臾之后,怒喝一声。
“大人,还请稍安勿躁!”旁边的邵绩低声相劝道。
王守仁转头恶狠狠望向他。
“你,叫我,怎么,能够,稍安勿躁?”
呀,邵绩满脸惊骇地望着王守仁,此时的王守仁满眼的血红之色,眼角之中渗出滴滴鲜血,其中蕴藏着惊天的悲痛,令他心惊不已。
钦差大人对这明中信居然有如此情谊?
“你说!”王守仁明显有些歇斯底里。
邵绩连忙躬身,“末将错了!”
王守仁眼睛一缩,不再看他,缓缓将头转回去,望向躺卧于地的明中信。
“速速再派军士前去催促!”王守仁的命令再次传来。
邵绩不敢再行相劝,唯有冲军士们一挥手,令其前去。
咴,一阵马匹嘶叫传来。
来了!邵绩面泛喜色,望向声音来处。
却只见几匹马疯狂地冲向此地。
邵绩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明中信的学员们,头前一人,正是赵明兴。
一声声鞭响传来,紧凑异常,显然,马匹之上的学员们异常心急,焦躁异常。
近了,更近了,近在眼前了。
嗖,一声,一个身影从马背上飞了下来,一个翻滚,站起身形,冲向了包围圈中的明中信。
军士们就待上前阻挠,邵绩却是断喝一声,“自己人!”
而那道身影根本不管不顾,视眼前军士们如林的长枪于无物,来到明中信近前,突然,如雷击一般,一个紧刹车,定于当地。
“教习!”一声惨嚎之声破空传出。
“教习!”几个惊骇异常的声音响起。
却原来,那几匹马都到了,正是马背上之人喊出了这惨叫之声。
显然,他们以为明中信遭遇了不测。
那第一个赶到的身影一震之下,反手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扔置于地,迅速打开。
“来人,准备手术!”那道声音断喝一声。
瞬间,那几个惨叫之人,迅速上前,分工合作,将明中信与那道身影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然,他们手中可没有停滞,不断从包裹之中取出东西予以安置。
而王守仁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