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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召见少吴国公的太监,是在傅三爷府上来叫的人。
因两边是分开的,陈郄倒也没去凑热闹,就知道一阵喧嚣之后,刘喜玉就带着两个小道士进宫去了。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虽然陈郄不是什么皇帝脑残粉,但还是感觉到了权势的味道。
简直就是诱人得不得了,当然也足以令人心惊胆战,毕竟刘喜玉是为宁西侯世子的十八间铺子下的山,闹得这么大,皇帝要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就不会不知道这等八卦,万一为的这事儿要有个意外就麻烦了。
这种共同造就的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皇宫里,刘喜玉看了眼一道被皇帝叫来的裴大郎,约莫着皇帝想问的就是段世子的事情,两人眼神一对,又错开了去。
其实皇帝也烦,听八卦是一回事,插手八卦是另外一回事,可老臣哭得伤心,一副要他给做主的模样,他听得烦了,趁着有空还是得管一管。
当然,顺带也可以打听打听一手八卦资料嘛。
皇帝年纪不到四十,比宁西侯小,还是属于比较喜欢听八卦的年纪。
“说吧!段如玉十八间铺子怎么回事?”皇帝虎着脸道。
也不能找傅家跟冯家来正经问,只好找这两个小年轻来问了,一个跟宁西侯世子关系好,一个据说还做的见证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皇帝觉得,有裴大郎在,这事儿就不该发生,还有刘喜玉好好的家不出,还敢在道观里赌博了,也是值得批评的。
最后两个人是怎么说的,除了皇帝和他们两个之外谁都不知道,外人只知道的是这两人可能是因为宁西侯世子十八间铺面的事情被皇帝召进的宫。
等两人出来之后,皇帝紧跟着赐了八间属于皇家的铺子给了宁西侯世子,就说是给他的补偿。
满京城里又热闹了,就是陈郄听见了也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剧情会是这般的走向。
傅家表妹也赶紧拧了自己一把,发现生疼才叫道:“是真的啊?”
陈郄回过神来,暗想宁西侯世子什么时候抱上皇帝的金大腿了?早有这一招,何必曲线救国啊?
宁西侯府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宁西侯世子自然是欢喜了,白得八个铺面,还是皇帝赐的,铺子事小,皇帝表态事大,日后只要他不作死,也就是日子平稳了。
宁西侯心里的某些浮动的想法也因此而沉了下去,杨管事趁机道:“恭喜老爷!世子得陛下这般厚待,必然是因为老爷的缘故。”
好话大家都愿意听,宁西侯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是亏了十八间铺子,然而皇帝赐下的荣耀,又哪是十八间铺子可比拟的。
杨管事以为是因为自己得皇帝重用,宁西侯却明白,这是当今对先头岳父一家的功劳还记在心上呢,然后惠及了自家。
世子的位置无意中又稳上了许多,前些年的胡乱名声好似对他的影响都不存在了一般。
宁西侯继夫人又摔了个茶碗,只木着脸没说话。
世子才输十八间铺子让人高兴没多久,自己就失了乐嬷嬷这个使唤了几十年的心腹,要知一个心腹培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彻底收服也要数年之功。
本想着如此折了就折了,好歹世子身边依仗越来越少,这一折也没亏到哪去,她也可进行下一步。
奈何千算万算,又哪料得皇帝会赐下铺子来?
皇室的铺子设立于开国皇帝,虽然占据京城铺面的三分之一,但因为是皇家私产,全天下都是皇家的,这三分之一自然也算不得与民争利。
而这些铺面皆由专人打理,每年的收益都按照皇室中人各自的地位而分配,比如亲王的规制、郡王的规制、公主的规制、郡主的规制等。
宁西侯世子这八间铺子的收益不算什么,毕竟就算是属于皇家的,也有铺面当不当道,卖的是什么之分。
这八间铺子最好的地方在于,永不可买卖,要等收益所有人死后即会被回收皇室,再重新分配。
也就是说,这铺子也不仅仅代表皇帝对宁西侯世子的态度,也还有替宁西侯世子兜底的意思,就算宁西侯世子哪一日不是世子了,败光了所有家业,那么也还有这八间铺子可养家过日子,无人敢谋夺。
说来这也算是皇帝上位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宁西侯世子有所表示。
京城里之前关于宁西侯府的风言风语,再跟皇帝的表态前后相连,难免就想了很多,觉得这许是皇帝对宁西侯府的敲打。
就是宁西侯夫人,也在第二日被娘家叫回去训斥了一顿,连带自家嫂子也多说了两句,让人感觉十分难堪。
娘家当然也希望自己嫡亲的外孙继承爵位,不说现在,就是当初把女儿嫁出去的时候,心里也不是有块阴暗之地藏着这个想法。
只是想法与做法,神不知鬼不觉是一回事,被人发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西侯夫人回娘家给老母亲侍疾,少说也要呆上三日。
一个智短,两人计长,许多东西也都能想出法子来。
如她母亲,便道:“宁西侯府上下几百号下人,又有迎来送往的交际应酬,你一个妇道人家,难免对身边有疏忽的时候,这也怪不得你。”
宁西侯夫人听得眼睛一红,眼角就落了眼泪,“也只有娘信我了。”
老夫人垂着眼,一张脸已经皱纹泛起,眼神却依旧精光闪现,“信不信这些也都是空的,这女人啊,一得看娘家,二就得看子嗣多不多,成不成器。有娘家鼎盛,就算你无子嗣,旁人也不敢多言你半句。而子嗣多又成器,就算你犯再大的错,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也没人能把你如何。”
“你有两个儿子是不少,可也不多。趁着年轻身子硬朗,还是多生两个的好。孩子越多,日后婚嫁往来,姻亲故旧,你的筹码就越多。”老夫人教导着女儿自己的人生经验。
无外乎是生生生,然后好好养,娘家有靠,子孙出息,在夫家就能立足了,旁的什么,都没这两点重要。
宁西侯夫人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因保养得宜,说是三十出头也行,身体虽生下两子,却也一直极好,瞧着活个七八十都没问题。
但在生孩子这一点上,宁西侯夫人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母亲,靠着不停地生孩子,在她父亲有再多的侍妾之下,也坐稳着夫人的位置,庇佑着他们嫡亲的这些兄弟姐妹。
只是生下的孩子也未必能立得住,风寒去的,天花去的,到最后长成人的也只有四人,而自己母亲上了年纪,身体就开始虚弱起来。
宁西侯夫人觉得自己能生下二子已经足够,毕竟相比起自己失去的那几个兄弟姐妹,至少她两个孩子都保住的。
而她再生,要带累了自己的身体,想着大的才十六未成婚,小的也还太小不能自觉,素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是不敢去死的,也不愿意去死。
老夫人到底是养大宁西侯夫人的人,哪猜不到自己女儿想法,就道:“要不愿意,便从身边抬两个出来,孩子一出生,就养在身边吧。把孩子养熟了,养好了,也一样是你两个孩子的助力,在你夫君面前也说得上话来。”
宁西侯身边自然有妾室,从小伺候他的有一个,后来自己也给了有一个,说起来年纪也都不小了,算得上是人老珠黄,膝下都没能留住子嗣。
当今律法,嫡出在继承爵位上有优势,但在家业上,嫡出庶出是可均分的,当然许多人家分家产也多是由着当家人的喜爱,也多留给的是奉养自己的长房,可不说糟心的宁西侯世子,就是庶出的子女,谁知道日后宁西侯老了会不会糊涂,把钱财多分给最偏爱的小的?
宁西侯夫人只是垂着头没说话,只是微动的手出卖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瞧见了,也只得一叹,不再相劝,“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好,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的确还长着,就比如之前宁西侯世子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倒也有人因为皇帝赐下的八间铺子,开始有了心思。
皇帝记得的是镇北侯府的功绩,这一点宁西侯明白,宁西侯夫人娘家也明白,京城里的各路人马自然更明白。
当初有人嫌弃的宁西侯世子没本事,继母娘家太盛,侯府恐有爵位之争这些毛病,在圣心面前好似全都没了。
皇帝素来身体硬扎,少有生病,也不耽于美色,要没什么意外,再活二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西侯世子要有二十年圣心,娶妻生子,子生孙,子嗣成器,姻亲网罗,其势也成了,对上继母一系,又有何惧?
裴家里,郡主裴夫人也放心了,又有些不满,“你就该让陛下给他个差事做,就进宫给陛下当个带刀护卫呢?这也是立身之本。可比八间铺面更好使一些,到底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谁敢如何?”
裴大郎也想,可总得有这个机会,“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进宫了一个,又哪可能进第二个?”
裴夫人冷笑,“人家都是把能袭爵的长子送到皇帝身边混个眼缘,他们家倒好,送小的去!”
当然,也怪宁西侯世子烂泥扶不上墙,让人有机会正大光明的顶替他了,还让旁人说不出宁西侯偏心的话来。
到底不是自己嫡亲弟弟,裴家也没发言权,裴大郎也对此没法,“等侍卫里有了名额,我瞧着看能否在陛下那求个恩典了。要儿子说,如今陛下表了态,想来他婚事也要好谈些,还得求娘多操心操心呢。”
裴夫人哼了一声,“操心?只怕有人比我们这些想做好事儿的更操心。”
皇帝表态了,自然有人愿意赌一把宁西侯府的爵位,毕竟圣心难得。他们这些想给宁西侯世子找个好的,自然就有人想找个不好的。
裴大郎起身作揖,“唉,也还得劳烦母亲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