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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这些都还没理清完毕,转眼就是过年了。
今年过年跟前两年不同,傅家大夫人跟大老爷强烈要求了陈郄跟傅三爷父女一道回傅家过年。
傅家大房人口多,过年男女分开也是四大桌子,那些个姨娘都还没资格上座的。
陈郄在年底送礼送了一大笔出去,再到一块儿吃顿饭守个岁,少有不喜欢她的,就是不喜欢的,那也得在心里憋着了。
外面鞭炮响得哗啦啦的,屋子里一片喜庆。
傅家大夫人这个年过得累极了,可也是真高兴。
皇帝赐婚,从傅家发嫁,这体面可不是一般人才有,这一才回京偏生就遇着了。
也不只是傅家大夫人,就是傅家大老爷也想起当年先帝先父还在的日子,得帝王看重,这都不是一件婚事这么简单。
下面的小辈,虽然心里有嫉妒的,可也带着兴奋。
重回京城要重新打进官宦女眷的圈子可没那么容易,一个倒腾生意的表姑娘都能嫁到国公府去,对她们这些当小辈的而言,那也有些提身份的作用。
再者,国公夫人的诰命是一品,官宦家的女眷再没有比这更高的了,要带着她们出去应酬,谁也不敢低看去。
所以等到初一早上拜祖宗的时候,傅家一家子老小就格外诚心。
刘喜玉这边,却是没去巨门侯府,因忙着筹备婚事,连做工的工匠都没放假,全开了三倍的工钱让继续修整。
巨门侯府倒是送了年饭来,来送的是兄控张仲嘉。
“只管交给他们就是,哪用大哥盯着连过年都过不了?”张仲嘉一进府看见刘喜玉忙活着就不高兴道。
刘喜玉正乐呵,跟张仲嘉就完全没话说,当然之前也没什么话说,他也不是那些个纨绔子弟,没事儿就只知道玩儿,“等你成亲就明白了。”
要张仲嘉说,谁家结婚新郎官来管这些,不都是家里长辈操持,换自家大哥上面没个能操持的不也请了其他诰命,哪到寸步不离的地步。
谁能知道刘喜玉心里的欢喜,都恨不得每一寸都是自己弄的,也实在是弄不出来,所以只有守着了,好似这样就是自己亲自准备的惊喜。
张仲嘉瞅着自己大哥是为了成亲傻了,也不知道成亲有什么好的,就是陈郄看着也不是天仙什么的。
等着到了夜里,两兄弟吃了饭,张仲嘉也要回府去守岁,毕竟他是世子,走之前就问:“礼服那边可是来做了?”
按照规矩,新郎的礼服得是未过门的媳妇亲手做,不过先不说陈郄没那个手艺,就是这个时间点也来不及了。
刘喜玉点了头,“年前就请了师傅来量尺寸。”
只要银子给得足,做工不要太多刺绣之类的复杂图形,年后一两月也能赶得出来。
张仲嘉也再找不到其他话来说,还要起身往回赶,就说:“等着初二过了我就过来给大哥你帮忙。”
初二一般夫君就得陪着夫人回娘家,国公府是没人需要来看的,所以走的一般都是杨家,也就在走杨家之前,先给国公府送礼,再坐着喝杯茶就走。
刘喜玉也不轻松,年前的各家年礼早已经安排送了出去,年后亲近的也要上门,以往人不在,送礼来就行了,这回人在,还即将成亲,事先送帖子来的都不少。
琢磨着这些,刘喜玉又跟无为跟素节一道守了岁。
等到初一,家里的祖宗是要祭的。
祭完祖宗,刘喜玉就又亲眼盯着人家干活,弄得那些个工匠以为主顾是怕他们偷懒才亲自盯着,私下里取了个刘扒皮的外号。
刘扒皮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换了个名字,隔着一个时辰就忍不住去看看,要哪做得不好当即就要指出让人改了。
就这样,哪怕是好酒好菜的把人家工匠师傅养着,师傅们也忍不住在心里唠叨,实在是刘喜玉的审美跟大众审美太不一致,让干惯了熟练活儿的他们,做着十分吃力。
趁着初二的时候,巨门侯上门来倒不只喝了一杯茶了,也要看看刘喜玉把好好一个国公府糟蹋成什么样了。
这院子里院子外的,该换新瓦的换新瓦倒也应该,可门窗这些竟是没刷新漆。
巨门侯立马就问:“是找不到得用的工匠还是手里没银子了?”
就是没银子了,刘喜玉也不会开口找他要,何况还不是。
“难闻,两月不够敞风,只要掉的地方补一补就好。”刘喜玉说。
就算没有换新漆,整个整理下来,花销也是不小的一笔。
不过银子花费再多,想想国公府差不多有十多二十年没有人气过了,花这么一笔也不算冤。
巨门侯看着整个国公府人进人出的,屋子里、屋顶上的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的,心里都熨帖了许多,跟刘喜玉道:“等你媳妇过了门,多给你添几个儿子,日后天天日子过得都这么热闹才好。”
要巨门侯说,吴国公府以往也是这般热闹的,也就出了个老公爷不着家,后来仆从们就渐渐的散了出门,不然哪到像现在修补个宅子还要在外找人的地步。
刘喜玉却是想,要陈郄在这,少不得就得骂人。
一年又一年的养着这些人,只出账不进账,一家子两三个人,哪到用这么多人伺候的地步。
也是国公府是开国皇帝赐下的,一直都是这个规模,不然刘喜玉还觉得陈郄过门不到一个月都能把这座宅子给减掉成二十分之一,其余的都拿出去卖了。
再一想,刘喜玉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也是他要成亲,不然可不翻新这些浪费银子。
毕竟一辈子只得这么一次,不热闹点像什么话。
巨门侯在国公府里转了一圈子,一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当然,对刘喜玉的审美,他作为一个没能教养过自己儿子一天的父亲也要趁机教导一二。
刘喜玉在旁边听着,终于明白左耳进右耳出是什么意思。
等着巨门侯说得喉咙都有些渴了,旁边的无为跟素节也半点眼力见都没有,说是送上一杯茶来喝喝。
巨门侯这时候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岳家要走,且还是重头,也只能意犹未尽的让刘喜玉把自己一家送出了门,嘱咐刘喜玉有什么只管去侯府说一声就成。
刘喜玉把人送走,回头才跟素节说,“刚才说的那些,让工匠们别乱改。”
素节连点头,他又不傻,巨门侯跟自家主子意见不一致,他肯定听自己主子的。
刘喜玉回院子又顺带看了一圈,就跟素节道:“把图纸送陈姑娘一份,看她有什么意见没。”
亲爹的不听,倒是听媳妇的,也是巨门侯走了,要没走还不气得半死,觉得生个儿子不如生块叉烧,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爹。
不过素节倒是乐呵,兴冲冲地就拿着图纸出门去傅家了。
剩下刘喜玉跟无为一道烤火,刘喜玉在一旁靠着榻,自言自语,“太慢了。”
无为很想说,再快一点,这园子就只能整到一半,就真丢人现眼了,所以干脆不搭话。
刘喜玉在屋子里坐了会儿,忍不住又出了屋子。
无为只能认命的跟上,想着自家主子孤身多年,好不容易想起一辈子还有结婚这种大事儿,慌是正常的,不慌才奇怪呢。
别说是主子,就是无为自己,想想陈郄要嫁进来也挺激动的,自己跟素节说不定日后日子轻松一些,更好过些。
陈郄收到刘喜玉让素节拿过来的图纸,问:“已经开始动工没有?”
素节忙道:“没呢,现在就只在休整一些基本的,别的就等着姑娘你说话了。”
陈郄打开一张一张看了,道:“刷新漆就免了,那味道难闻。”
素节就觉得自家小公爷有先见之明,“也就补一点漆,没打算重刷。”
陈郄挺满意的,“其实也不用做大的修改,把屋子打扫干净,把窗纸换新就好。要留宿客人,被子一应都换新的,别的也不用多讲究。”
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这么会节约,素节心里感慨。
陈郄又对花园的图纸道:“花草这些也不用过分讲究,先找花商租一些来就好,买来放在那也没几天能见着,平白浪费了。”
简直不能更节约了,素节连连点头,“陈姑娘说得是。”
陈郄琢磨着,这养花养草的,等着年老走不动了,再跟刘喜玉一道一盆一盆的挑来种,那才是人生乐趣,一口气买上几万银子的丢在那,比买什么都没用。
然后以说起花草,陈郄就想起自己院子里的那棵长生天,问道:“你家小公爷可说过怎么处置?”
这事儿素节还真不知道,但想起朝阳观里的那一株,就道:“许是移到道观里去跟着主子那一株种在一道?说起来我还听说前朝时朝阳观里栽着的都是长生天,只可惜最后只得这两株,也不知当年怎么长到那么多的。”
陈郄想了想,“这树没分雌雄吧?”
素节眼皮一跳,陈郄简直想得出来,“陈姑娘您想多了。”
也就想想,约莫也不可能,陈郄心里琢磨着,“能一道还是一道的好,虽然之前也长得还挺不错的,可人都不愿意独居,何况这树。”
如此就在这一来一往的不停交流中,年十五到了。
元宵可是商铺做活动的好时机,布庄里的夫妻装、银楼里的夫妻首饰、情人平安扣等等,再来个会员活动,夜里还不宵禁,想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刘喜玉也难得的约了陈郄一道过元宵,去猜灯谜。
陈郄读书虽然不是多成,但在猜灯谜上却是天赋异禀,一口气猜了人家铺子上最好的十来个,就图留了灯王在那,好歹是让卖灯谜的读书人松了口气。
等着换了个地方,陈郄就开始卖灯笼了,比自己猜谜花的铜板贵得多,偏生也有小丫头愿意来买。
刘喜玉在旁边等着她卖完了,才道:“都钻进钱眼里了。”
陈郄把袋子里的铜钱摇了摇,笑着道:“你当真那些小丫头喜欢那些个灯笼?看你来的好不好?”
可看也白看,还得买她的灯笼走,她就喜欢这种你只能眼巴巴看着我得了俊郎君的德行。
刘喜玉在晕染的灯光下,看见陈郄俏皮的表情,猜出她心中所想,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也依旧是那么轻又快的一吻,时光就飞梭而去,转眼终于到了成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