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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月色清冷。
处处寒风皆萧瑟,满目苍茫万般何。
离尊王府前厅。明亮的灯火透出温暖的光,看得人心头都有了些暖意。
杜微微耷拉着脑袋,头抬都不抬,只是一个劲地扒着自己碗中的饭。
贺潇心头对她关切,不断地给她夹着菜,也因此,杜微微根本不用再伸出自己的筷子。
“怎么,还是不开心?”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入杜微微的碗中,那只有在杜微微面前才绵柔的嗓音落下。
扒着饭的手一顿,杜微微头未抬,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说话的贺潇,迅速垂下看着那鸡肉,竟是说了一句:“不吃,夹走。”
本以为杜微微心情不好想要劝慰几句的贺潇,闻言一下子愣住,又一次深深地看了看杜微微,筷子伸出,将那鸡肉又夹了回来,醇厚的嗓音低沉地嗔了一句:“什么嘛……”
鸡肉落入自己的碗中,贺潇这才看到,那鸡肉的另一面,竟是有着未剔除干净的细微的鸡毛,瞬时,哑然失笑。
大掌伸出,揉了揉杜微微的头发,贺潇的声音满是无奈的笑意:“不吃扔了便是,还非要我夹回来。”
杜微微却是依旧低着头扒饭,不吱声。
贺潇的眉头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担忧,重新给杜微微夹菜,话语显得漫不经心落下:“娘今日回去时,玄跟着,且会在暗中保护,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似是一句话说到了杜微微的心头,杜微微嚼着东西的口猛地一下停住,抬起眸子瞬时对上了贺潇的眼。
贺潇也是瞧见了,杜微微那明显愈发皱起的眉头。
良久,杜微微那还含着饭的口中终是发出了声响:“我这心头,总觉得不安。”
说着,杜微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捂上了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贺潇也是正色了起来,停了半晌,话语出口:“担忧娘亲?”
“不。”一个不字,打断了贺潇想要接下去说的话。
杜微微终是将口中的饭咽下,身形直了起来,眉眼间格外清冷:“我总觉得,相府,要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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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前厅,桌上摆上了不少的美食,杜云石步子缓慢,将那碗筷放下,主位上一套,侧主位上,又是一套。
今日这饭,该是自己和黛儿两个人的。
心头如此之想,杜云石便再没有多拿别的碗筷。
神色里好似有些惶恐,杜云石的手摩挲着那侧主位上的碗筷,停了一瞬放好,视线死死地看着,却是又觉得不合适,又摆放成了另一种方式。
林若还在将那菜从厨房往前厅里送,人老了脚步慢了,便要抢先做些事情才好。
烛火,足足烧了一半。
桌上的饭菜,也是凉了一大半。
杜云石也是由一开始的紧张变得心涩了起来,这么久,黛儿却是还未出现……
下一瞬,轻而急的脚步声已是满是暗色的外头传来。
杜云石本消沉下去的眼猛地一下子泛了光,身子也是一瞬间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向着厅门的方向看去。
“哟,老爷,今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怎的摆这般大的酒席?”一道泠泠然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一道,入了厅内的,正是金庭,和杜烟儿。
两人的身形入了厅,入了光亮之处,也入了杜云石的眼中。
那双本燃着光亮一般的眸子瞬时便熄灭了下去,杜云石的身子一下子跌坐在了椅上,只片刻,便好似又苍老了几载。
杜烟儿低垂着头,跟着金庭一道入了前厅,却是连一句爹都没有唤出口。
金庭一身深绿色的衣裙,长发束起一半,一半从耳边落下,耳上挂着了一对看着格外华丽的玉翠耳坠,头上一支不断发出碰撞声的翡翠步摇,整个人和杜云石早已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风光无限的模样。
“烟儿,还不快叫爹!”金庭的眸子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手猛地拍了拍杜烟儿的后背,将她推上前。
现在这府中,就只有杜烟儿一位小姐了,怎的也要从杜云石手中捞点好处才是!
身子被娘亲猛地推上前,杜烟儿的头依旧低垂着,低声道了一句:“爹。”
杜云石此刻的眼中哪里还能看到杜烟儿,望眼欲穿的模样看着外头,丝毫没有在意这已是入了厅上的两人。
“老爷?”金庭终是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再瞧瞧这满桌的丰盛饭菜,莫不是今日府上来了什么人,刚要开口问出口,金庭已是听到了外头,林若的声音。
“夫人。”林若的声音很是清晰,从夜色中传来,纵使沧桑不已,却是透着万般的恭敬。
金庭的嘴角,便是此时,狠狠地勾了起来,以往,不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这林老头就是不愿称呼自己一声夫人,每次碰见,偏偏都要叫上一句三夫人,没想到,今日这老古板竟是改了口。
笑意森森,金庭刚准备转过身子应声时,刹那,话语一下子僵在了口边,久久未动。
她的眼眸里,已然是映入了一个身着红色衣裙,格外端庄大气的女子。
下一瞬,脚步猛地后退,直至撞上了桌子才停下,脚下一绊,险些就要摔倒。
金庭眸子睁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颤抖着举起手,指向那红衣女子的方向:“木……木黛?!”
入了厅上的一瞬间,木黛第一眼便看见这一身华丽打扮地金庭,心头猛地一阵冷笑,面上却是有着自己足够的气势,斜睨了一眼金庭指着自己的手,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着我?”
金庭心头猛地一阵紧缩,手已是迅速地收了回来,她心底格外清楚,饶是以前在府上的两位夫人加上自己,都不及面前人功力的一般。
脚步格外迅速,手中动作也是飞快,一把拉过杜烟儿,头深深垂下:“金庭,见过大夫人。”
木黛的眸子轻扫过金庭,而后看向始终垂着头未抬的杜烟儿,眼神重重一顿,未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了侧主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