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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的深沉,寒意十足。
王府内,灯火通明。
前厅上,也是格外明亮。
主位上,贺潇面色平静,黑色的衣服格外服帖地穿在身上,长发束起一个低低的髻,神色凝重。
侧主位上,杜微微一身纯白色的披风,面色有些苍白,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披风,视线低垂着不说话。
左侧位上,苏无双依旧是先前的模样,白色的衣袍,长发散下。
他手边的矮桌上,那个装了药的白色瓷瓶正静静地放着。
杜微微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松下,抬眼看向苏无双:“这药……可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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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蓝鸢在摘星楼高声说话的时刻,贺潇便醒了,他耳力向来好,再加上睡眠不深,第一瞬便醒了过来,看着杜微微沉睡的模样,径直一人去了摘星楼,也是知晓了相府发生了何事。
再回来时,杜微微也是醒了过来,静静地坐在床边,贺潇回来的一瞬,声音冷静出口:“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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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双的身子倚靠在椅子上,听闻杜微微说话,视线一沉,再一次看向了那个瓷瓶,声音不高不低,落在这厅上:“这药服用一月为一轮。一轮后,服用者必定耳聋眼盲。三轮后,必丧命。”
攥着披风的手,愈发用了力,杜微微的神色上,是说不出的凛然。
“这药……”
“此药无解。”
似是知晓杜微微的下一个问题,苏无双的手拿起了瓷瓶,细细地一又瞧了瞧,声音再次落下。
下一瞬,一直没有动作的贺潇也是抬了眼,眸子带了光看向苏无双。
苏无双丝毫都未在意面前两人的目光,视线看着那瓷瓶良久,一声冷笑出口:“能想到此药的,绝非一般人。”
“人参虽容易寻到,但那山荣子,可不是寻常之物。看样子,这个相府的三夫人,有些来头啊。”苏无双的语调是一贯的清冷,略略透着一丝笑意。
“金庭不过一个戏子,何来的来头?”听着苏无双说的话,杜微微冷声出口,眉头高高一挑,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杜微微一岁的时候,金庭嫁入相府,小时候的自己并不懂,甚至还会唤金庭一声三娘,可是越往长大也是越清楚,娘亲和自己的身份与府中其他的夫人和小姐,有着绝对的区别。
也是从记事起,杜微微便知晓了,玉笙是汀元别郊小官宦家的小姐,金庭是汀元一间小茶楼的戏子,而章茗,是杜云石去外头差旅时,从花楼所带回来的女子。
闻言,苏无双的眉头极有玩味地动了动,声音也是清清冷冷扬起:“这倒是有趣了。”
“这山荣子虽不寻常但也绝非稀世,有个地方倒是盛出。”苏无双的声音顿了一瞬。
“北冥。”
“北冥。”
两道声音同时刻响起,一道清幽,一道冷峻。
杜微微的目光瞬时便看向身旁扬声的人。
贺潇的视线略略抬起,先是看了看杜微微,而后才看向了苏无双。
苏无双本倚靠着的身子也是一下子坐直了起来,将那瓷瓶放下,对上了贺潇的眼。
“是不是,要查一查了?”苏无双的眸子里陡然泛了光,语调冰凉。
贺潇本拢在袖中的手抬起放到桌上,习惯性地想要摩挲自己拇指上的,这才发现因为起身的急,自己并未戴那扳指。
“看样子,北冥这是要出世了。”声音冰冷落下,贺潇的黑色瞳仁里满是酝酿的寒意。
苏无双本还带着些调笑的神色也是收起,冷冷地看着那瓷瓶,心头上浮现的,皆是自己的无双谷出叛徒的那事儿。
先是失息散,千里白,再是这山荣子,这些事,竟都与那北冥有关!
杜微微脑中的念头也是转的飞快,又是北冥?!
下一刻,话语脱口而出:“我可以发暗阁令,约见北冥家主……”
“不行。”不等杜微微的话说完,贺潇沉沉出口。
“为何?”杜微微侧过身子,对着贺潇道。
贺潇放在桌上的大掌伸出,一把紧紧地攥住了杜微微的左手,沉稳出口:“除却无双谷的事,其余事情皆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能出面。”
只觉得手被一只满是温热的掌握住,杜微微的心头也是一阵暖意。
“北冥并不知晓王妃是暗阁阁主,却是两次下手,对无双谷,也是动了手脚……”苏无双的手撑着下巴摩挲了一阵,推算的念头一点一点成形,“贺潇,北冥族这是在,针对你。”
沉稳的话语出口,杜微微的眸子刷的一下就泛了光,苏无双说的没错,北冥一族三番两次找麻烦,虽都没有特意对同一人,但若是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竟是全部都在针对贺潇!
杜微微是离尊王妃,而苏无双,是贺潇的挚友,若是这两人有什么意外,怕也是能分散贺潇不少的精力。
贺潇的眉头上是凛然的神色,菱唇勾出一个淡淡然的笑意,这些,他早已是想到了,贺潇的心头,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对策。
“不急,待宫中的事情妥当,这北冥的人自是会主动现身的。”声音薄凉,是贺潇一贯的自信。
杜微微的眸子看着贺潇的侧脸,心头上,是怎么都无法抹灭的担忧。
苏无双未作声,只是也变得正色了不少,看着贺潇的面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明日去相府。”沉寂了片刻,杜微微出声。她便要亲自问问那三夫人金庭,究竟是谁让她胆敢做出如此的事情?!
点了点头,贺潇倒是没有阻拦。
“王妃去相府?那正好,我开些药由王妃带去,那药虽无解,可药性后劲十足,我开的药,可以缓一缓那后劲,免得相爷这病情加重。”苏无双抬眸,看向杜微微。
抿嘴笑了笑,杜微微向着苏无双点了点头:“有劳无双公子了。”
闻声,握着杜微微的手微微用了力,贺潇的面上是鲜有的戏谑:“这么客气唤他做什么,他就是个给人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