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接一道的小旗箭一样射过去,轻而易举的穿透密密麻麻的字符,正中中间那团翻涌的黑气。
很诡异的一幕,最里面是一团黑气,被十数道火红的旗面包围,最外面是一层冰一样的字符,刘元青和冷七的翻天印一记接一记打进去泛起一丝涟漪。
洞神脉七十二名弟子上空的那副半透明的八卦图完完全全的镇在了那只翻涌黑气的笔下面,不断旋转,每一次都仿佛带起一道奇妙的阵纹。
冷七只是打出了三式,便不得不停下手,很不舒服,骨子深处战意沸腾,可是身上却乏的厉害。
滔天的诵读经文声,间接着夹杂几声愤怒的怒吼。
当洞神脉另外九名弟子合力踏出步罡引下三道碗口粗的天雷的时候,八卦图轰然碎裂消散在空气中,杜大爷的十数杆小旗也从空中摔落下来,最后落下的是刘元青的那串珠子,只是已经散开,豆子一样哗啦啦滚落在青石板上。
与此相比,空中那只白玉笔依然被黑气迷蒙。
刘元青乱糟糟的胡子不自觉的抽动两下,嘿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便闭上眼,任由李梦凯和冷七搀扶着。
杜大爷不停地擦着没了镜片的眼镜框,对地上散落的旗杆视而不见,青玄脸色阴沉的可怕,望向白振江的眼中尽是杀意。
“走吧!嘿嘿,七娃子,梦凯,叫上志坚和黄小子一起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老了,老一辈的人确实老了,不过给你们争取个两三柱香的功夫还是有的!走吧……”
刘元青摸了摸腰间,却摸了个空,很不自然的蜷蜷手指头,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杜大爷不言语,青玄听见了刘元青的话,张张嘴,很难堪的说:“带上我师侄,是我瞒着掌门师兄把他带出来的,他不能死在这里……”
“年轻人人年少气盛,互相看不惯没啥子奇怪的,年轻一辈之间的事情,我刘元青不掺和!”
眼见几位老爷子交代后事一般模样,冷七几人说不急是不可能的。
可相比于刘元青等人,白镇江已经欣喜若狂了,可下一秒,白镇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天空突然下起了墨一样的雨滴,不偏不倚正洒在白镇江身后白家一众长老以及穿着白家衣服的人身上,独留白镇江一人。
令人牙酸的声音,墨一样的雨滴打在身上,硫酸一样直接腐蚀了白家一众人的身体,惨叫声宛如地狱。
十几秒的功夫,原本白家人站立的地方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黑色墨汁一样的液体。
出乎意料的变故让众人精神一振,杜大爷笑眯眯的戴上眼镜:“额就社嘛,咱仨老家伙咋可能打不过这破玩意儿嘛,哎呀,可算放心咧!”
没人去看呆若木鸡的白镇江。
黑雨停下,空中被黑气包围的白玉笔倏然落下,笔尖触在那层墨汁一样的液体之中。
原本很大的一片墨汁渐渐的越变越小,到最后消失在笔尖处。
要说场中最为吃惊的那就是冷七,只因为在南京因为方夏的事情,冷七曾亲自守在那位公安局局长身边,那位局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死掉,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察觉。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就只有那个抓着方夏手腕不放的绿袍人影。
冷七再一次看到了那只手掌,手臂上长满了绿毛一样的东西,黑雾散尽之后,最先映入眼临的便是那身刻在冷七脑子里的绿色官袍样式一样的衣服。
很滑稽,左面青色棺材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破道袍死去多年的老僵尸,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倒好,右面又多出来一个穿着官袍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
冷七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杆白玉毛笔被绿袍怪物捏在细长干瘪的手指中间,另一只手还很像那回事的背在身后,那样子,就想古时为人题字的秀才。
白镇江做了一个很恶心的动作,他跪倒在地上爬了过去,最后将头抵在了绿袍人长的不露脚的袍子下面。
“原来如此,老杜,你当初说的没错,果然不是咱阳间道的东西,嘿,鬼判啊,多少年没见过了!可惜了,坠了魔障。”
“老刘,这东西可不是好相与的,不过,我总算明白了,当初你这老混蛋受的伤不冤枉!不冤枉!我就说嘛,当初费尽心思推演也算不出来这玩意儿的来头,可偏偏好死不死的就被七娃子带了回来,嘿嘿,你们这一脉早些年间背下的因果也到了了结的时候了,只是,老刘啊,当初你们老祖宗可以说是逆天改命斗转星移的本事也不为过,还不是硬生生的用你们这一脉传承的近六百年气运将这份因果拖延至今。”
“老杜啊,你说话不假,当初我就往这方面想过,可是想了之后就否决了,因为太遥远了!也太诡谲!多少年了,民国二十七年我师父他老人家寿终正寝,死前还念念不忘说昔年我们这一脉何等辉煌,即使与那洞真部相比,我脉道学也有其精妙之处!可惜,除了那一方至今来历不明的小棺材,我们这一脉日渐凋落,如今到了我们上下三代,一代也只有一人了!道门五术也只剩山字脉、医字脉残留人世!何其悲哉!师父他老人家临终说,这段因果了结了,我们这一脉的传承也就不复存在了!老杜啊,你也曾说过,这世间的道总归是要消亡的,会产生新的道出来,或许,我们这一脉到了七娃子这里,就真的要断了吧!”
“凡事总会有一个缘字,当初你收七娃子为徒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与你有缘,被你抱回家时自己门派里传下来的宝贝棺材都被这小子揣起来了,三岁的娃子,不是有缘是啥!若真没有缘分,到了七娃子这一辈断了传承,也没啥大不了的,顺其自然即可,况且,也不一定只是你们这一脉,白家不是已经快完了吗!嘿嘿,现在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老祖宗都奈何不了的东西,我刘老头子又能奈何的了他,不过啊,嘿嘿,我倒希望晚些了结,这样我们这一脉的传承也能往下再传几辈!”
“你还指望广收门徒?不成的!世道要变了,人心自然也变了,老刘啊,我真的很怕,关于你说的,我曾推演过,得出的结果让我心寒!我不敢想象当世间流传千年的道一旦消失,我们身处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幼不敬老、老不爱幼、夫妻伦纲不守……不,那不该是人间,只是地狱换了一副面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