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醒了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古羡君也醒了过来。
可以想象,这一切应当都是古羡君的功劳。她在苏长安的梦境中必然做了些什么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诸人在那时围了上去,本想询问一些什么,但方才苏醒的二人看模样都颇有些虚弱,因此在红鸾的劝阻下,都停了下来,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再做打算。诸人固然心头不舍,但也不想让苏长安与古羡君太过辛苦,因此纷纷嘱托一声好生休息,便离开房门。
......
一夜无话。
陆如月与红鸾等人一早便来到了苏长安所在的庭院。
令她们诧异的是,苏长安与古羡君已经在庭院之中站着了,他们有说有笑,看模样恢复得相当不错。
几乎就在那时。
“爹!”
“夫君!”
两道惊呼从陆如月与苏曌的空中喊出,她们的身子便在那时飞奔入苏长安的怀中。
措不及防的苏长安就这样被二女扑了一个满怀。
他在微微一愣之后,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随即伸出手将二女同样拥入怀中。已经霸占了苏长安一天的古羡君在那时白了苏长安一眼,然后极为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其实在心底,她自然是不甘于任何人分享苏长安的,但是在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对于诸女的心思多少有些了解,不免生出感同身受之感,加之...木已成舟,即使心头再多不甘,此刻也尽数释然。
红鸾也在这时缓缓的走了上来,她小腹的微凸此刻愈发的明显,她的存在虽然极为奇异,但算来如今怀孕也有五年光景,看模样,离临盆也没有多长时间。
她走到苏长安的跟前,狠狠的白了苏长安一眼。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亲自把你揪出来,打你个满地找牙!”
红鸾话虽说得狠厉,但眼眶却是莫名的红了起来,显然,她在心底对于这一次苏长安的状况亦是极为担心。
“不会了。”苏长安笑了笑,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一把将红鸾也拉了过来,将之一起拥入怀中。
红鸾固然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却拗不过苏长安的坚持,最后只能是红着脸颊,半倚在苏长安的怀中。
这样的温馨与幸福,让苏长安那颗满是伤痕的心多少得到了几分慰藉。
但这样的幸福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光景,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将诸人从这样的静默中所惊醒。他们抬头看去,却见那一袭白衣的秦白衣此刻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不过数十息的光景便来到诸人的身前。
外人在场,诸女自然不敢在与苏长安亲近,纷纷从他的怀中站起身子,故作无事状的立在那里,但目光的游离,却将他们此刻心中的羞涩暴露无遗。
不过显然秦白衣并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他只是看着苏长安,而苏长安也在那时看着他。
二人的关系可以用微妙来形容是再好不过。
曾经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死敌,此刻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联手。
“我们谈谈吧。”在一段并不算长,但也同样不断的沉默与注视之后,秦白衣率先开口说道。
“好。”苏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是正有此意。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诸女,言道:“羡君、如月、红鸾、曌儿你们先...”
他这般说道显然是想要避开诸女,倒不是不信任,只是他接下来要谈论的内容是他思索良久的东西,说出来恐怕太过渗人,也太过凶险,诸女已然为他付出良多,他不想再让她们心生担忧。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诸女便极为懂事的点了点头,拉着彼此就要离开。
“你要留下。”可就在这时,秦白衣忽的指了指诸女之中的红鸾说道。
这样的行为诸人始料未及,苏长安也是一愣,他看了秦白衣好一会的光景,却见这男人此刻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他摸不准秦白衣的心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白衣或许曾经做过许多在苏长安看来极为可恶的事情,但同样在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时,却是秦白衣伸出了援助之手,将他们从深渊中拉出,苏长安或许并不会因此而完全忘记秦白衣之前的所作所为。但现在,他却只有暂时相信他。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他并不介意再来一次豪赌。
因此,他最后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诸女虽然心中疑惑,但苏长安既然点了头,她们只能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
......
待到古羡君等人走远,这庭院之中便只余下苏长安、秦白衣以及被要求留下的红鸾。
苏长安皱着眉头看向秦白衣,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与他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客套话可以将,开门见山是最简单,也是最适合他们对话方式。
秦白衣倒是对此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眯着眼睛说道:“要说的自然很多,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先把你想问的问了吧,我想你的心底应该有很多疑问吧?”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显然是对于苏长安的心思极为了解。
而苏长安其实并不喜欢秦白衣这样的说话方式,他感觉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简单的心思都逃不过秦白衣的眼睛。
被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算不得是苏长安的朋友,掌控自己的一切,相信任何人都并不喜欢这样的体验。
苏长安自然也不例外。
但同时,他却无法反驳秦白衣的话,他的脑海中确实存在着许多的疑问,这些问题犹如跗骨之蛆一般萦绕在苏长安的脑海。
他需要解开这些疑问,这样才能让他拥有足够的勇气与力量去面对未来。
面对那场随时都有可能开始的大战。
因此,他在那时收起了自己心底的不快,沉眸看向秦白衣。
他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但实际上却又既不简单。
纵观秦白衣的所作所为,不免太多前后矛盾之处。
他毁坏大魏国运,与天人所指示的摘星楼勾结,引蛮军入关,姿势中原生灵涂炭。
又与一心想着自己的宏图霸业的夏侯昊玉狼狈为奸,在建业屠戮百万平民,似乎只是为了得到苏长安的仙道传承。可却又在苏长安即将败北之时,拂袖而去,将夏侯昊玉推入了无边的深渊。
而后神冢之战,他出现在绝望的苏长安等人身前,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帮助苏长安等人洞开星海。
苏长安被帝君侵蚀之时亦是靠着他的出手诸人这才得以脱身,甚至在之后古羡君的告知之下,苏长安还得知,为了让苏长安能够摆脱帝君的控制,是未来的秦白衣将苏曌送到了此方世界,方才让那血祭天魂大法得以施展。
这一切显然是秦白衣一早便策划好的事情,若说他是站在苏长安一边那他之前何苦半百为难?可若说不是,他这些谋划显然是从很早之前便有所准备,并非一时兴起。
因此,苏长安摸不透秦白衣的想法,故而问出了这个萦绕在他心间良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