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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想探望下沐世子,不知道此时可还方便?”对于这个用生命保护她全家的男子,蓝佳音打从心底里尊敬,屈膝行了福礼,脆声询问。
沐一眼神不觉一柔,抱拳还礼,口称不敢当,温声道:“世子才用过早饭没多会,刚才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在看书,自然可以探望的。”
卑职这就进去通禀,五小姐请在房里稍候。”
说着便将蓝佳音一行,引至暂时的小客厅,让人上茶招待,他自去向主子报告这个好消息。
“我都听见音音的声儿了,你直接将人请进来不完事了?”
“非得走这些个虚礼,有意思没意思?”沐凌铉真是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对沐一的稳妥着实不满,忍不住就发了几句牢骚。
他前儿个飞驰到小岩山,跟屁股就来了林怀德,沐凌铉当时心里那叫一个气呦,“死小子,肯定怕我在音音跟前落下好,所以才一有机会便脱身过来,这明摆着是要和我争功劳啊!”
不觉有点后悔,刚才要是没让刘将军过去援助老虎涧就好了,最起码这讨人嫌先没机会过来不是?
可再一想,这援军是非派不可,那里可不单单只有一个林怀德,还有蓝家父子呢,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和小舅子,那容有失?
明知道是必须的,可心里还跟吞了死苍蝇似得,哽的人难受。
心里着急,俩人倒也都没多余的废话,可等到了山门前,大家全都下马拉开架势,大开大合的收割人头的时候,沐凌铉在不经意间一瞥,这才发现,林怀德竟是瘸着一条左腿。
那伤口只用布条简单的包扎,血呼啦啦的,也看不出来是刀伤还是箭伤。
小孩子头发散乱,满脸血污,身上的劲装到处都是血迹破洞,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矜贵从容?
看的出来,这位也是激烈战斗过的。
沐凌铉忍不住脱口道:“你看看你这狼狈劲儿,不好好在老虎涧歇着,非赶回来做什么?”
“就不怕伤口加重,真变成瘸子啊!”
“你懂什么,箐箐和惠姨都在里面,我要是视而不见,回京,我老娘不活撕了我才怪!”说着话,他手底下也没歇着,就算没力气砍不死人,但也不影响,他往敌人的手脚上频频招呼。
“这心机,啧啧......”沐凌铉一边感叹这娃儿太聪明,一边想着林怀德和蓝家的渊源果真匪浅,自己要是真对他起了杀心,善后可是个大难题呢。
正在此刻,就听有人惊呼,“郡王爷小心!”
他一转头,就看到林怀德的剑卡在人身上拔不下来,后面又扑来一个面目狰狞的持刀贼人,心思电转之间,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正是这么不管不顾的,用力转身,彻底将他摇摇欲坠的老伤给撕裂了......
不过,这番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的,昨晚上林怀德被小厮抬过来探望他,嘴巴虽还犟,但眼神和态度,都大为不一样。
沐凌铉看着局促不安的林怀德,突然觉得除了将隐患赶尽杀绝,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让这小郡王知难而退啊。
“这小子还要在我的地盘上呆三年,咱们西地年年都有仗打,到时候,我不妨把这小子忽悠到战场上,趁机多救他几遭。”
“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哈哈,救他个十次八次的,看这小子到时候还不好意思和我抢音音了?!”
这怀柔的法子,其实和沐凌铉的本性相甚远,可奈何林怀德的身份特殊,在蓝大夫人母女的心目中,占着很大的份量。
为了不让重要的人,对自己心存怨恨,还是换另一条路走吧。
想到自己总算能解决掉讨人嫌,沐凌铉心情大好,越发期盼着见到小丫头了。
那天,最后看着蓝佳音的时候,佳人正脸色苍白的躺在自己的臂弯中,那种了无生气的模样,看的沐凌铉心惊胆战。
原想着两人都受了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别想见到人了,谁知道,这才不过三天,蓝佳音居然已经可以出门探病了,可见这位的伤势并不严重。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当下便按耐不住的连声催促,“你快别站着了,赶紧将音音请进来啊。”
沐一对自家世子的猴急样,着实不喜,这也太不稳重了,世家子弟的矜持呢?
待客的礼仪呢?
您这是只要五小姐,别的啥都不要的节奏吗?
他呡着嘴唇,淡然道:“蓝大老爷夫妻就住在咱们对面的院子。”
沐凌铉顿时哑火了,垂眸打量下自己,趴在牀上可真不像个样,立马吩咐思召,“拿几个大靠枕来,我要坐起来迎客。”
沐一差点又要翻白眼,在心里腹诽了一百句,抬手拦住思召,打发他出去端几碟点心过来。
这才小声在主子耳边道,“女子如水,生性总爱怜贫惜弱,爷您觉得属下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沐凌铉不由吃惊的望向自己这个倚重的心腹,暗想,“没想到啊,沐一这一钉一眼的人,也有这么活泛的心思!”
“这不爱说话的人,一旦说起话来,更是一针见血,端的老道啊。”
眼底不觉浮现一抹笑意,“那你看看爷的脸色够不够苍白,还需要抹点粉,装虚弱吗?”
“......”沐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爷,貌似您是真的受伤严重好么?”
“别忘记大夫说的话,这老伤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将来的隐患可就大了,甚至还要......”
“打住!”沐凌铉伸手阻止了心腹的义正言辞,挤出一个笑脸说,“我保证好好养伤,你放心,我也不想将来是个废人,我知道厉害的。”
沐一得了他的承诺,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出去请客人进屋了,仔细一看,这位的胳膊腿,可都有些僵硬呢。
沐凌铉摇头轻笑,“小一果然还是不习惯多说话啊。”
伸手将月白软缎的枕头面轻轻抚平,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安心。
他可不想装什么可怜,更不想让小丫头为自己担心,内心无比的强大,容不得沐凌铉做出这样可笑的事情。
蓝佳音从西侧间移步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沐世子趴在牀上,侧着脸,眼巴巴的望向门口。
是以,她的眼神直直的就撞进了人家饱含期待的眼神中。
亲眼看见小丫头身穿素白夏裳,鬓簪珍珠步摇,一张小脸粉红健康,沐凌铉这才算是放下心。
虽然底下的人,每日都会将蓝佳音的情形如实汇报,但是不亲眼看见本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眼神在小丫头的胳膊上扫了一圈,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你的双臂还好吗?”沐凌铉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的伤怎样了?”蓝佳音一开口,便巧不巧的,和某人来了个异口同声。
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轻笑。
沐凌铉伸手指着对面铺着素色棉布的官帽椅,笑道:“此地简陋,还望音音不要介意,这几样点心都是厨房新做的,不妨尝尝,总比外间买的干净些。”
一声别样不同的‘音音’,使得蓝佳音原本紧张的心情,在不觉中变的轻松,她轻轻颌首谢过,坐在和沐凌铉对着的第一张官帽椅上,含笑打量和自己面对面的世子爷。
这人受了伤,听说还不轻,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三天,也不知道还疼得厉害么?
细一看,这人眼神中虽神采不减,但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元气不足,和上次负伤的情形,大抵一样。
“先前以为你是在打斗中撕裂了老伤,后来才知道,你是因为要救阿德,这才奋力而为。”
“锦珠去问过大夫,大夫说,像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要是不能彻底的恢复,将来少不了要受许多罪。”
“阿铉你奋不顾身的救人,我实在是感激敬佩,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忽视,这一遭,若是不彻底的好透了,再不许你动刀动枪的瞎折腾。”
明明字句都是关心的话,可从蓝佳音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带上了一抹清浅的埋怨,她含笑对沐一道:“先生,这件事情就由你来监督,要是世子不老实,你只管去找我父亲便是。”
说着,她还眼带询问的瞧了眼跟着来的锦珠,就见锦珠屈膝回道,“小姐说的正是,沐先生可不能再纵着世子爷了,定要严加督管才成,不然伤口再有反复,可就真的糟了。”
沐凌铉靠身上的伤口不少,到处都是或轻或重的疼,可他从小到大受的伤海了去了,在战场上能给你缝吧缝吧就顶不错了,那还容得你矫情?
他是真心不想让蓝佳音担心,而沐一刚才所说的话,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瞧着蓝佳音笑了笑,轻抚了下额头,轻声道,“音音,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就我这恢复力,这点伤......”
蓝佳音见沐凌铉并不把自己的劝告当回事,心里登时怒了,“噌”的就站了起来,冷声道:“看来我等前来,是叨饶世子您休息了,这便告辞,免得您还觉的咱们都是瞎操心!”
沐凌铉傻眼了,不觉睨了一眼沐一,“我的个妈呀,这老小子是乌鸦嘴吧?”
“女子还真的只容得下柔弱,见不得刚强?”
沐一一看主子爷关键时刻,居然盯着自己犯傻,心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往前走了两小步,轻声提点,“五小姐可是一片好心,您倒是犟个什么劲儿啊?”
“音音,是我想左了,我这次一定按大夫的医嘱调理,绝不逞强了。”沐凌铉生怕蓝佳音就此离去,连忙大声的承诺。
蓝佳音闻言脚下一顿,心中一松。
她其实在站起来那一瞬间就后悔了,现在可不比从前,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可都在跟前呢,行动坐卧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是半步不敢踏错。
想和这人光明正大的见上一面,不容易啊,怎能如此轻率的就含怒而去?
好在沐先生是个机敏的,啥话不说,直接付诸于行动,说的沐凌铉幡然醒悟,开口服软,倒算是暂时解了围。
就在此时,锦珠脱口道,“世子爷,我家小姐特意给您熬了补血汤,这会温度正好,您赶紧趁热用了吧。”
沐一万年板着的脸,拂过一抹笑意,而沐凌铉的眼神便越发亮的炫目,他瞧着蓝佳音无比真挚的说了句,“谢谢音音,你也受了伤,不该劳累。”
蓝佳音微微蹙了蹙眉头,合着这位以为是她亲手熬得呢?
“呃。”她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胳膊还使不上力......”
“哦,哦,那更不应该......”沐凌铉见自己想多了,却让小丫头陷入尴尬,暗骂自己糊涂。
着急之下,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起来,沐一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在粉*蝶那里接了盛好补汤的银莲花小碗,恭声道:“世子爷,趁热用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思召眼亮,赶紧上前端过补汤,跪在牀前,小心的要给自家爷喂。
他可真不敢让沐一干这事,这位的手从来都是杀人的,那里做过这些琐事?
要是一个不好,再把汤给洒了,岂不是辜负了五小姐的一片好心?
却见沐凌铉苍白的脸颊,诡异的泛起了两抹浅红,用胳膊撑起身子,在思召手里夺过碗,将补汤一口而尽,一个字都不多说。
瞧着蓝佳音微微一笑,就乖乖的面朝下躺好,还故意的眨着眼睛,意思是,“看,我听话吧?”
蓝佳音面上一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希望阿铉不要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才好”
沐凌铉连连点头,突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蓝佳音今儿个没有喊他世子,而是阿铉!
还喊了两声!
某人立即激动的脸都红了,看着蓝佳音眼泛水光,真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了,弄得屋里的人都是大为不好意思。
还是机灵的思召关键时候最靠得住,他伸手邀请道:“五小姐快请坐,我家世子最近老是一个人躺着,怪无聊的,您不妨说说这两天庵里可有什么新鲜事?也好给他解解闷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