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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怡原本看到沐凌炫和蓝佳音的感情融洽,心灰意冷的不行,甚至连看那两人的背影,都觉得无比刺眼。
可转瞬间,老天爷又施舍给了她一点希望,让宣平侯府的大孙小姐,对她另眼相看。
得了这位的邀约,方静怡总算是有机会进入宣平侯府了,这可是解决了横在她眼前的大难题。
试问,她和那些高门大户家的贵女们差什么?
不过是差了一个身份,还有那措手可得的机遇,方静怡如尘埃,沐凌炫如朝阳,两人之间距离太过遥远,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又何谈让人对她青眼有加?
可沐冰元的一句话,就赐予了方静怡这大好的良机,她自认自己在待人接物上,不比任何差,甚至于笼络人心上,要比大家的贵女还略胜一筹。
只要能踏入宣平侯府的大门,方静怡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在世子爷跟前留下印象的。
出来送沐凌炫一行的大掌柜,已经带着人回去忙事情了,唯有方静怡一个人还直直的站在万宝阁的后门,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暗自出神。
心里却是在暗暗的思索着,“大孙小姐温柔可亲,一点没有看不起人的做派,是个再好亲近不过的对象。”
“应该送点什么物件,才能让她对我更生好感呢?这还真是得好好的想一想才成。”
“还有她身边伺候的人,尤其是那两个大丫鬟和那位管事妈妈,都不能落下,这些人几乎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别的不论,单论从她们口中,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就万万不能放松了。”
想出日后应该怎么做后,方静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管沐凌炫今天有没有看她一眼,可是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进宣平侯府了,对这个结果,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随着微微翘起的唇角,方静怡不疾不徐的往前面走去,去和自家的丫鬟会和,先回家思索蓝五小姐的首饰款式,才是正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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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曲江,正处于它一年中最美的时候,澄净如蓝宝石的广阔湖面上,即有华丽的画舫惬意而缓慢的游曳期间,也有小巧的弯月船穿梭其间,更有善钓者划着小船到那水深处,钓上大鱼好卖给岸边的酒楼换银钱。
湖岸边每隔十步左右,便栽种着枝芽伸展的杨柳,这些树都是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个头高大,枝芽恒生,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它那随风轻舞的枝条上,已经是绿芽点点,那随意又自然的舞姿,不比平京城里最好的舞娘差个什么,反胜在自然而成,让人瞧着就份外觉得舒心。
放眼望去,靠着曲江东南边,是整个西地最负盛名的德才书院,它和江南的辉德书院,北地的遂远书院,并称大周朝的三大书院,几乎能和京城的太学比肩,是地方办学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德才书院名声在外,因此每年招收学生都是非常严格的,不但要家族或是地方乡绅的举荐信,还要进行入院的考试,力求所有的学生都是身世清白,品德无缺,可以说,这里的学子,除了少部分是被世家大族塞进来的纨绔子弟外,余下那十之*都是真才实学之人。
德才书院建成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它整整贯穿了两个皇朝,见证过朝代更迭,历经战火的磨难,却还能屹立在此,足以证明书院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德才书院背靠小青山而建,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险峻高山,但因着满山遍野种植着红枫,杜鹃,不论是春季还是秋季,都有引以为豪的景致让人流连忘返,此时正是杜鹃花开,满山的红花似火,也是美丽的让人快要窒息。
这座历时两百多年的圣地,建筑的风格本还是西地特色,但因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人员的增加,以经多出来不少的院落,早就从最初的山脚,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到了山上,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在树木的笼罩下,长挑的屋檐繁密的穿插其间,让人不得不感叹德才书院的规模着实宏大。
至于曲江西南边那大片大片的雕梁画栋,色彩明显比古朴厚重的德才书院要靓丽鲜艳的多,那里乃是曲江的茶肆酒坊,酒楼饭庄所在地,绚烂新潮的风格和典雅的书院形成了风格迥异的强烈对比。
在那边还有一条海货街,里面卖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舶来品,大多是从南边进来的新鲜货色,因着式样繁多,款式精美而大受大家公子小姐的青睐。
平日里街上也是人潮汹涌,极为热闹,丝毫不比东西南北四条大街逊色多少,平京人给它起了个海宝街的名字,很是名副其实。
沐凌炫定下让众人碰面的地方,正是观水街上的珍味阁,它跟海宝街就隔了一条街,也是曲江最繁华的所在。
之所以会选这里,也是因为珍味阁的楼高,俗话说得好,坐的高才能望得远,既然是带人来赏景的,那就得占据有利地形才成啊!
坐在五楼靠西边的雅间里,可以将曲江大半个湖面和德才书院尽收眼中,那如画般美丽景色,尽可一览无遗。
沐凌炫想着,在游玩之前,先在这里吃顿午饭,让蓝佳音凭栏望景,自己也好大致讲解一下,让她对曲江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下午,再去沐九他们寻找好的地界踏青,这样对于她们玩耍的地方,就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定位了。
雅间是梁有仁的小儿子,梁宽来定的,这位手拿沐凌炫的名帖,掌柜的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当时就领他去了五楼,让梁宽自己随意挑选。
梁宽在与有荣焉的同时,也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把五楼一圈十二间转了个遍,最终选择了西边最大的雅间‘绿萼梅’。
定下房间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将临湖的窗子全部打开,又特意在厅中间设了两架纱屏,将小姐和公子们的地界区分开来,这样,到了用饭的时候,主子们也都能自在些。
用饭之地那是早早的就收拾妥当,等蓝佳音她们走进‘绿萼梅’的时候,最先被吸引的,乃是大开的窗户外,那格外让人心动的景致。
反倒是四张八仙桌上,那精心准备的各式美味茶点,被贵人们彻底给忽视掉了。
蓝佳音一手拉着胡清惠,一手牵着沐冰元,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下,望着窗外美丽如画的春景,三位小姐都是赞叹连连,你指着湖中的画舫说美,她指着对面的书院说好,叽叽喳喳,欢呼雀跃的,顿时就给这雅间里描画上了最生动的色彩。
沐凌炫看着蓝佳音三人开开心心的赏景,眉眼间一片柔和,再看这屋里布置的细致周到,大觉梁宽这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回去倒是要好好的嘉奖几句,心里寻思着,等将来成亲后,便让蓝佳音在父子中任选一人,做内管家。
心神也就那么一飘,沐凌炫便回了神,他侧首去问沐虎,“怎么咱们都到了,堂兄和齐哥儿他们还没到?”
“论起来,他们都比咱们要近啊。”
两个小的就在斜对面的书院,而沐凌峻所在的西山大营,也比他们从拥挤的城中心过来,便宜许多,怎么却是没一个先到的?
沐虎心里也纳闷呢,两手一摊,无奈的说了句,“属下也不知道啊,早就让沐五他们去通知了,按理说,他们三人到这里都极便宜的,怎么会一个都没来啊?”
正说着呢,外面沐三就进来通禀,“四公子和齐少爷,谦少爷到了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沐三口中的四公子,正是沐凌炫五叔之嫡长子沐凌峻,他这喊的乃是族中的排行,别看沐凌炫在自己家排四,可是放在族中,他行十三,只是梁文玉觉得十三公子喊着莫名的别扭,便只让家中奴仆按着自家排行喊罢了。
到了外面,这四公子就更没人喊了,不是喊他世子爷,就是喊他炫公子,喊他十三公子的几乎没有。
沐凌峻行伍之人,生性洒脱,就听外面人未至,声先到,“哈哈,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咱家世子爷也知道吃酒踏青了?”
这一听就是成年人的声音,到底沐凌峻还是比两个上学的先到一步。
随着话音,门外进来一位身形高大,健壮魁梧的汉子,这位身穿湛蓝交领长袍,腰间系了条巴掌宽的白玉带,手上拿着跟乌油油的短梢马鞭,还不消停的挽着鞭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使那本就和沐凌炫四分相似的脸庞,更添了几分俊逸风采。
“没想到,隔了一世再见这人,还是这么的不羁随意。”蓝佳音心中一跳,眼神在沐凌峻的身上,迅速的打了个转。
前世里,在沐凌炫逼死沐逸山之后,沐家就渐渐的分为两派,少部分心思不正的,在暗地里支持着薛如兰的儿子沐永齐,而大部分沐家子弟支持的还是正牌世子爷沐凌炫。
沐凌峻就是沐凌炫的死忠,而且这位还是某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但是,不管是那些支持沐永齐的别有心思之辈,还是支持沐凌炫的正派之人,这些沐家人都自认出身高贵,对于蓝佳音这知府夫人,侯夫人身边的消遣人儿,还真是不怎么看得上。
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也无非是看在宣平侯夫人宠爱蓝佳音的份上,这才给人个笑脸罢了,可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她这种没依仗的。
也唯有沐凌峻,真心对沐凌炫效忠,对沐凌炫的安危打从心底里看中,连带着对她这个救命恩人也高看了那么一眼。
蓝佳音后来做生意,沐凌炫将戎狄那边的私货分她一些,实施之人就是沐凌峻,这位还算是挺照顾她的,不但从不刁难,还经常给些抢手货,很是让蓝佳音多赚了不少的银子。
对这样一位有帮扶之恩的故人,蓝佳音自然是多为留意,却是不想,耳边听到一声冷哼,转眼一看,沐凌炫板着脸,盯着她,轻声问,“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峻堂哥长得比我好?”
顿了顿,这位又不甘心的加了句,“他比我大七八岁呢,我到他这个年纪,肯定比他好!”
好么,蓝佳音不过是念着往事,多看了人家一眼,这位就吃醋拈酸起来,蓝佳音哭笑不得的小声解释,“你乱说什么,我是觉得他跟你长得像,比你大哥他们还像些,一时好奇,这才多看了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
沐凌炫闻言冰冷的眼神为之一柔,“哦,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原本那几个的长相还看得过去,可总是爱在心里琢磨那些害人的龌龊事,那还不得长成阴毒样儿吗?”
蓝佳音听他说这话,心中一紧,脱口就问了句,“怎么?可是你家老二和老三又不安分了?”
沐凌炫正要说话,却被沐凌峻一把抓了起来,“我说炫弟,你特意请我来吃酒赏景,我来了,你却陪着弟妹说个没完,这也太不够意思吧!”
“来,来,来,你合该跟我和森弟坐在一起才是。”
沐凌炫被人不由分说的拉走,一边走,一边扭脸给了蓝佳音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过后再说这些。
那边厢兄弟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齐哥儿兄弟俩就来了,没隔多会儿,沐冰彤在芸嬷嬷的陪伴下也到了。
自打沐承,沐伦父子俩在沐凌炫手下的引导下,发现了薛宝山和他那位先生的逆伦私情,芸嬷嬷一家的地位,立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薛如兰在梁文玉跟前开口,要了沐承一家子过去大房,接着,沐承就成了长房的管家,沐伦也成了沐永齐的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连芸嬷嬷的嫂子,也成了紫芳院小厨房的妈妈,虽不是总管,可也比先前闲置在家里好得多了。
一家子在宣平侯府,转眼就跻身为上等奴才,在人前倍有颜面,芸嬷嬷心中无限喜欢,大觉终是扬眉吐气了,如今看着气色红润,越发有了几分颜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