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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珍是眼睁睁看着女婿脚步不带停,一阵风似的直奔闺女身边的,她没叫住。于是仔仔细细瞅着外孙外孙女,她见护士不撒手,伸长脖子就着护士的手势,看看两个宝宝。
两个壮实的娃娃,嘴里吐着小泡泡,闭着眼睛的小模样可真是叫人稀罕。
护士抱着俩婴儿去洗澡护理,老俩口紧跟着,闺女这里有女婿,他们瞅瞅是皱皱巴巴的,可因着爱屋及乌的念头,只觉着没有比这更耐看的娃娃。
王美珍看着壮实的龙凤胎不由得想起大娃和他那口子的情况,算算预产期跟林秋应该是没差几天的。微妙的心思一闪而过,只是心里默默叹口气,颇有几分怅然若失,不知咋的,儿子怎么就跟他们离心了呢?
这年纪一大就容易胡思乱想,王美珍捅捅自家老头子的胳膊,“闺女女婿这感情可真好,你是没瞧见闺女生完,孩子都没瞧就扑到闺女床前,只是你说这女婿会不会是不大喜欢孩子。”
“你这老太婆可别瞎叨叨,女婿奔着闺女瞧,可不是说明女婿中意咱闺女,你有啥不满意的!”林立强深感无奈,自家婆娘脑袋里究竟装的是啥玩意,女婿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整天胡思乱想的自寻烦恼。看女婿那模样分明是将闺女看得极重,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孩子不瞄瞄不抱抱反倒先到自家婆娘跟前,没瞧见人家护士惊讶却歆羡的目光吗?
嫁这么好的丈夫,闺女无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关键时候才能够看清一个人,才知道那个人值不值得你托付终生,“那婴儿房收拾得那般整齐,可不都是女婿的功劳,怎么可能不惦念着娃儿!”
宋墨则一直守在林秋的病床前,他红着眼眶看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秋额头上的头发粘在两边,乱糟糟的,面色苍白,衣衫凌乱,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此刻的林秋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宋墨却觉着她美得令人窒息。
宋墨给林秋掖好被角,接着呆呆地望着媳妇的小脸出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右手小心地贴在林秋的脸上,用拇指轻轻抚摸着林秋的脸颊,嘴角勾着漂亮的弧度。
睡梦中的林秋感觉到痒轻轻地皱皱眉头,宋墨移开手指在林秋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湿热的吻。
宋墨起身打来热水,洗好热毛巾,轻柔地擦去汗渍,虽然生产后经过简单的清理但肯定没有他做得细致。
林秋睡得朦朦胧胧,只听见小孩子震天响的哭声还不止一个,睁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仿佛在梦中,浑身上下不舒服,隐隐作痛,只是这样的疼痛相比生孩子的疼痛只是小巫见大巫。睁开眼已经是大中午的,足足睡了一早上。
王美珍端着笑脸,“秋儿,醒着呢!赶紧的给她瞧瞧去,这当娘的还没瞧过娃呢!”
宋墨笨手笨脚地换过孩子的尿布将娃儿送到林秋跟前,咧着嘴吧哇哇大哭的娃儿许是感受到母亲关切的眼神,哭声停顿下来,晃着小拳头极是欢喜的模样。
林秋靠着枕头看着自家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吐糟,“怎么这么丑?”乍一看可真是磕碜,皱皱巴巴的跟猴子似的重点是黑。
这么黑的娃娃,乍一看真是刺伤林秋的玻璃心,嫌弃的话脱口而出,见惯白白胖胖的娃娃,这样的着实是不好看,虽说孩子生出来皮肤多半是发红的,可自家的未免太红显得不够白,林秋很难想象几天后孩子能够大变样。儿子长得丑不怕找不到媳妇,可闺女要是长得丑往后找婆家可就吃力,谁叫这是个看脸的社会,林秋心里有些发愁。这会儿林秋就开始忧心起孩子的将来。
“哪里丑!瞧瞧小鼻子小嘴巴,多漂亮,和你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美珍对外孙外孙女稀罕得不行,小鼻子小嘴巴的长得多俊俏,孙女长得美,孙子长得俊,她是不担心俩娃长丑的,毕竟林秋和宋墨夫妻俩的脸摆着呢!只要照这个样子长,往后娃儿肯定是好模样。
林秋仔细瞧瞧五官除眼睛看不出来,长得真的是秀气得紧,她可以稍稍安心。老一辈都说刚出生的娃娃越黑,长开的时候会越白,但愿如此。
宋墨将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打开,倒出一碗鸡汤来,“来,饿了没,喝点汤,还透着热乎劲。”
林秋一闻那熟悉的味道,肯定是二嫂做的,她的炖汤手艺还不错,上头的清油撇得干干净净,没有一般鸡汤普遍带有的油腻感,只是现在真没那胃口。
“等凉点的再喝,现在实在是热。”林秋在床上躺着睡觉,坐月子不能受风不能着凉,身上盖大棉被,出一身的汗,身上油腻腻的,现在她恨不得能喝杯冰水才好呢。
“汤还是得趁热喝,那催奶效果才好呢。”王美珍插嘴提醒道,左右都已经热出汗,趁不趁热无非就是多吃点儿汗少出点汗的区别。
宋墨原本放下的碗重新端起来,将碗坚定地递到林秋嘴边,示意她趁热喝。
林秋就着碗,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喝鸡汤,难受得紧,主要倒不是因为鸡汤的热度而是胃部淡淡的疼痛感让她有些不适。
一个娃娃先哭出来,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另一个也跟着哭,王美珍凑过去瞧瞧,“许是饿着,你给她喂喂。”
见到林秋要给孩子喂奶,王美珍夫妇自觉地走出病房。倒不是林秋矫情,只是有旁人在忍不住会紧张害羞,这紧张起来更是没奶可喂。
林秋背对着宋墨扯开衣服,可是那孩子吮了半天也没吃到一口,急的嗷嗷直叫。这厢林秋也疼得慌,孩子越是心急越是喝不到奶,这下可真是令人头疼纳闷。
换个小家伙吸吮半天只在林秋的身上喝到几滴透明的初乳,这下疼痛便越是强烈,生孩子果然是受疼的。
难道是需要揉一揉?热毛巾敷敷?
宋墨端来一盆热水,照林秋的意思投一个很热的毛巾,就那么直接敷到林秋那处。
林秋被烫得嘶嘶吸气,倒没说什么,用热毛巾敷是为活络人的经络,烫也得忍着。这么反复几次,倒是有那么些微末的效果,两个小娃娃总算是真真吃上几口母乳,只是真的只有那么可怜的几口。至于上手揉,她不是专业的,而且那地方是一触便疼,根本无从下手。
看着两个宝贝饿得嗷嗷叫,林秋不知所措,不能饿着,她也没法喂,只有喂奶粉先对付着。
王美珍心疼外孙女外孙没奶吃,急得直跳脚,“白长那么大的玩意,半点用处没有。”林秋讪讪笑笑,这也不能怪她啊!
这一晚上,一对初为人父母的夫妻望着新生的小生命,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述,商量着将来用什么名儿,顺带畅想下娃儿的将来。好吧,将来一事的确是有些远,但是作为初为人父母,激动是在所难免的。大名儿没想好,小名儿却是敲定下来,大的是个男娃儿,小的是女娃儿,一个团团,一个圆圆,寓意不错。
第二天是被屋外的一阵喧嚣闹醒的,脑袋直犯疼,不知道是哪家大人在医院吵吵嚷嚷的,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两个娃儿听着外头的哭声,有样学样,眼泪说来就来,对于自己俩孩子的哭工,她这个当妈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知道性子孩子随谁,脾气那个爆啊,嗓音那叫一个振聋发聩。
只要一不如意就嚎啕大哭,吵得人心烦气闷,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打打不得,骂骂不得的,声音大点儿,哭得越加欢腾,听不懂话,劝是劝不动的。
怎么办呢?默契对视一眼,夫妻俩耐着性子使劲地哄,可是俩娃儿一个哭得比一个起劲,往往是哄好一个,另一个接着哭,直哄得人心力交瘁,等哄睡孩子,俩口子早就汗流浃背。
大半个早上哭哭停停的,真是叫人吃不消,两个十足的小哭包,那杀伤力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真是不好伺候的小活祖宗。饿了哭,尿了哭,有人吵哭,瞅不见她这个当妈的哭,一个哭,另一个跟着哭,有的时候甚至啥理由都没有,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没力气沉沉睡去,吓得林秋手足无措。不是没见过爱哭的小孩,可这么爱哭的真是没见识过。
宋墨出去打的早饭,他们一家人对付着吃,为林秋买的则是医院里专门准备月子餐,爸妈都不在,为的就是回去炖汤,好让她中午能够喝上。外头买的鬼知道有没有加什么别的东西,吃的东西还是自家做的干净卫生,特别是林秋作为孕妇越是要小心,大人吃点儿垃圾食品或者对人体有害的,过几天身体自主能够调节过来,可孩子不一样,要是不好的东西通过奶水进肚,那可不得出事情。
早在生产前,林秋就是在严格控制饮食,生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为孩子忌口那么几个月还是能够忍耐的,于是就有元宵当天她伸筷子却被打回来的一幕。
只是任由孩子这么哭,肯定是不行的,别的林秋不怕,只是担心这两个孩子身体有不舒服的地儿,人小只会咿咿呀呀的,根本无法描述哪里不舒服,只是一味地哭泣,通过这种方法表达他们的不舒服。
俩口子一合计,宋墨抱着两个孩子去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只要是到安静的地方,他们吧唧着嘴,笑得咧开嘴巴,露出粉嫩的牙床,可到病房里就是哭嚎啊。唯一的不同就是外头的声音从大早上到现在都没消停,林秋只是在最初有些不适,可慢慢的也不觉着有什么,毕竟她可是开着电视机也能睡着的女人,这种音量不至于让她发火。
新生儿的听觉十分敏感,不喜欢听过响的声音和噪声,如果在耳边听到过响的声音或噪音,婴儿的头会转到相反的方向,甚至用哭声来抗议,或许这就是两个孩子哭闹不止的原因。
林秋暂时接受这套说辞,先带孩子回去,仔细观察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发现的话要立即上医院检查。医院作为公共场所,免不了偶尔的吵闹,看着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秋比谁都心疼。她是顺产,生孩子的时候算是顺利的,有的女人生单胎花的时间都比她生双胎时间来得长,住不住院都差不多。
宋墨找来主治大夫,那位主治大夫看着面善。她态度温和安抚林秋,有的小孩天生听觉比旁人灵敏,建议林秋将孩子抱回家去修养。
主治大夫在林秋这里还没说上两句话,外头传来响动,林秋只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来,一个蛮不讲理或者说是动手的女人怒骂医院用实习护士糊弄患者……
外头震天响,团团圆圆兄妹俩奏起“二重奏”,哇哇的哭声闹得林秋根本没心思听别家的热闹,宋墨立马关上门,尽量将外界的嘈杂挡在门外。团团圆圆仍是哭泣不止,她只能一遍遍安抚吵闹不休的团团,宋墨低着嗓音笨拙地安慰圆圆。
她倒没有觉着不耐烦,孩子肯定是难受得紧,现阶段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父母赶紧来,来就走,不在这里待着,她是吹不得风的,全副武装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才能够出房门,这里的东西还不够齐全。
医院小,就医的人多,林秋来的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婴儿多孕妇多婆婆多的地方总是难免吵闹嘈杂。
“咋这么着急出院呢?在电话里话也没说明白。”王美珍擦擦额头的汗,疑惑地瞧着闺女女婿,省钱肯定不是原因,要知道自家闺女屋里买的东西那是个顶个的贵。
“没办法,医院闹得慌,孩子难受总是哭,现在是好不容易睡着,继续待下去不合适。”林秋爱怜地亲亲孩子的额头,“昨儿个我们商量过,小名男孩叫团团,女孩叫圆圆。”
“名儿不错,听着就是有福气的。”娃儿就要壮实些,团团圆圆不光是寓意好,不也想着娃儿长得珠圆玉润些。
“出院得办出生证明到时候好上户口,孩子得起大名。”林秋看着无忧无虑的小不点笑道。
“这事,你们夫妻俩商量个章程,不用找我们出主意。”他们是孩子的外公外婆毕竟不是爷爷奶奶,起名的事儿轮不到他们身上。
“大名,男孩叫宋琛,女孩宋瑶,琛、瑶都是玉石的意思,我们不求孩子将来大富大贵,但求清清白白做人,做个对社会有用之人。”宋墨娓娓道来,作为父母他们没想着将来孩子一定成龙成凤,只想着将来他们能够保持一颗玉石般玲珑剔透的心,不叫这世俗的腌臜事儿糊住眼。
“这名字也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想当年他们夫妻俩不懂啊,完全就是春夏秋冬排下来的。
办完一切事宜,林秋全副武装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外面的衣服更是一层裹一层的活像颗行走的球,没走两步浑身上下均是汗水,整个人像是打水里捞出来似的,到家的时候不被允许将束缚一股脑掰扯上来,只有吐着舌头散热散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