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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个月过去,天气越发的炎热,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蝉不知疲惫的唱着,聒噪的叫声叫人心声烦躁。
美丽郑雄的婚期延后,私底下美丽找过林秋,淡定得叫林秋吃惊,“林秋姐,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妥协的话,我不愿意做妥协的那个。郑雄站在伯母那反过来劝我的时候,我突然心灰意冷,现实是残酷的,他却非得想得那么美好,他有点幼稚,他没法给我我想要的生活,等到感情消磨殆尽,我怕彼此后悔。”
林秋却不淡定起来,“你这是打算放弃么!”
这冷淡看破红尘的模样,莫不是郑雄和美丽彻底闹掰,实在是叫人唏嘘不已,一路见证他们相识相恋,私心里不愿意两人成为陌路人。不过感情的事向来难说,上一秒爱得轰轰烈烈,下一秒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没有的事儿。
“我是过惯苦日子的,我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我只是怕苦,我只是怕受伤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说她年岁小,可她经历过的事不比他少。
她没有什么天真的念头,她只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她只知道她妥协绝对没有好结果,她只知道她没有办法什么都不顾,做个任性的小孩,她没有父母为她遮风挡雨,反倒她要以稚嫩的臂膀为弟弟撑起家。
“林秋姐,我不怨他,我也不愿伯父伯母,我只是觉着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有我的顾忌,他有他的考量,我没想着逼他在父母与我之间做个抉择,我知道或许是我不够讨喜。”罗美丽揪着衣角,努力露出释然的笑容来,“不是我没给机会,只是他没有把握,你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就这样吧,缓缓再说,没准他能遇到比我更好的,更合伯父伯母心意的。”
“你这是真心话,你就真的不再……”刻骨铭心的情感,哪能说泯灭就泯灭,轻言放弃可不像她的作风。
“不是真心话也得是真心话,我没想着拖着他,他这么大是着急结婚的年龄,他没必要等我。”罗美丽打断林秋的劝说,这事就这么办,她不是个坚定的人,她怕林秋姐再劝劝她,她又会改主意。
分手是个艰难的抉择,她辗转反侧多日,方才寻出来的解决之道。她一个父母双亡没有什么依靠的孩子,找一个靠谱的男人比什么都强。
她不爱瞧别人的脸色,伯父伯母的鄙夷与轻视她不眼瞎,她瞧得出来,她不觉着她低人一等,她比别的姑娘差。
瞧别人眼色的生活实在是太累太苦,现在这样她没有什么失落与不满的,她不差钱,她挣的足够她过得舒舒坦坦的。
不是她不努力,她好说歹说就是没有好的答复,郑雄又是半点不知,碰壁的感觉的确糟糕,伯父伯母有相中的姑娘,话里话外对她的贬低对情敌的赞扬,她不耳聋她不傻,自是能明白。现在这样她着实疲惫不堪。
只是到底是遗憾的,不过现在遗憾总比将来后悔来得强,索性就这样破罐破摔。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
“林秋姐,若是他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拜托。”罗美丽来的目的至此浮出水面,她是盼着林秋劝离不劝合,盼着林秋在郑雄的伤口撒把盐,好叫他彻底失望。
炎热的夏日,攥着林秋的小手格外的冰凉,叫林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良久她开口,“我不劝和不劝离,骗郑雄没意思,你分明对他有情。”
罗美丽喃喃道,“成。”
只是成字刚落没多久,她就有点儿后悔,磨磨蹭蹭不是个事儿,快刀斩乱麻才是真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的她实在是心烦意乱。
“林秋姐,求你件事,要不这样,你给我介绍个合适的人,我气气郑雄,没准能早点将事情掰扯清楚。”罗美丽提口气,压低声音干巴巴地说,她刻意错开眼神,不敢盯着林秋的眼睛。
啥叫掰扯清楚,找个合适的人能是掰扯清楚,实在是笑话,这个时候找人弄成谈对象的模样,可就真的是彻底斩断彼此之间的情谊。
罗美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仰起脑袋,正巧撞见林秋的眉头微微拧起来,她心头微微一颤。
“我瞧着林秋姐,你前头说的那个兵不赖,模样俊,家中无父无母的我不在乎,穷没关系。我瞧中的无非就是他的人品,若是合适的话,我同他见见面。”罗美丽错开眼咳嗽起来,被林秋的眼神盯得十分不好意思,她悻悻地舔舔干涩的嘴唇。话说到这里,不如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美丽说的小伙子不赖,她是知道的,宋墨手底下的兵,她是见过的,人品能耐全是过关的,肯干能吃苦,老大不小的,是成家的时候。
本是叫她留意留意是否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的话就只有叫媒婆留意,拖着不结婚不是个事。
她没有什么做媒婆的潜质,没什么人可介绍的,就是那么在罗美丽前头一说,没曾想叫她惦记在心底。
可惦记在心底有什么用,明摆着美丽是对这些有情的,介绍她给人家,叫什么事啊!别到时候亲没结成,反倒结怨,这主意半点不靠谱。她若是真的介绍起来,可真的是要出事情,到时候办不成事情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弄得里外不是人。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这忙我不帮,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可不待见,我若是给你介绍,回头就是里外不是人,你当别人是大白菜啊,任你挑来挑去的。”林秋没有选择拐弯抹角的,损主意就该扼杀在摇篮里,抱着报复的心理找备胎绝对是不理智,现在犯的冲动将来全是得要买账的。
罗美丽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她没旁的念头,她只是盼着早点将事儿尘埃落定。分好合也罢,现在这样卡着不上不下的不是个事。
“你别怪我话说的重,若是到时候呢回心转意,叫人家小伙子怎么自处。若是你和我介绍的好上,郑雄是不是得埋怨我。若是两头没成,你叫人家怎么想你,这头没断干净,那头跟人不清不楚的,传出去你名声还有么!你这到底是在解决事儿呢!还是在害自己。”林秋说话的声音软和下来,当然话里的拒绝美丽不会听不出来。士兵不成,旁的人选不是没有,可甭管是什么人,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适宜的时间点。
“林秋姐,是我想差,我爸妈在的话,知道我琢磨出这么个主意来,非得教训我不可。”罗美丽没有坚持,丧着脸,含胸驼背的没什么精气神。
“不能瞎凑活在一起过,早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找丈夫就得找个合心意的。”林秋盼着美丽早日走出阴霾,现在的情况不明朗,只是对于两人能不能成伴侣,她持怀疑态度。
“是我想差,我这样确实不厚道,我没心思谈,这样的馊主意说出来,我还真是叫猪油蒙心。”罗美丽挥挥手,落寞地离开,不给林秋挽留的机会。
……
“大热的天站外头做什么,小心中暑。”好好的空调不吹,非得站在外头,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
郑雄不好意思地哂笑,沉默半晌,他开口,“我想请教个问题,若是觉着太过于唐突,您就当我没说。”
“有问题上去说,大热的天光是这风就叫我难受得够呛。”外头难熬,里头却是格外的舒爽,新装的空调营造出凉爽的环境,大中午的反倒是坐得满满当当的,躲的就是骄阳。
凉爽的环境营造出闲暇休息的好去处,趁势推出的冰镇酸梅汤双皮奶成为畅销的明星产品。
“我……我就是问问……”郑雄咳嗽两声正色道,“我和美丽的事儿,想必您是清楚的,我就是问问,我同美丽日日处着反倒是矛盾不断,可您同宋团长分隔两地却没啥……”
说到此处,郑雄没有继续下去,他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地问来问去,真不是个事。
郑雄的话让林秋一愣,没想到郑雄问出这么个问题来。若是可以的,她当然盼着长相厮守而不是分隔两地,只是不是她能做抉择的。她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相互体谅,如果她非得不依不饶的,宋墨回来她就发脾气,宋墨走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只怕迎来的是婚姻破碎的结局。
婚姻也好,爱情也罢,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若是出现问题,绝非一个人的事儿。
见林秋愣愣看着自己,郑雄知道他这问题问得唐突,他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脑子一抽问出这个问题来。
“好好想想,问题的根在哪里,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走到一块不容易,就这么散,实在是可惜。你问我有什么主意,说实话我没主意。若是想修复得你自己看着办!”其实说跟没说没差,只是郑雄果然是够后知后觉的,现在这个时候没捣鼓明白矛盾的根在哪。美丽的难美丽的苦,她说没用,说一千道一万,比不得他自个儿来挖掘。
郑雄请假出来,纳闷地站在路中央,纳闷的心情是怎么止也止不住。掏出包未拆封的烟,笨拙地拆开,掏出一支,笨拙地点燃。
烟雾缭绕,整个视线渐渐模糊,呛鼻的烟草味缭绕在鼻尖,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是到底没有泪珠沁出来,任由烟雾熏他的眼,任由烟雾呛他的鼻。
郑雄只是任由香烟慢慢燃着,他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如若不是烦闷得厉害,香烟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手中。
沉思中烟头烫到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将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上狠狠碾压,直到烟头化作面目全非的一小团,他哪里没去就在原地待着,任由烈日将他炙烤。汗水流进眼底,刺痛感随之而来,这个城市他分外熟悉,这里的道路是他走过千百回的,可此时此刻他却格外迷茫,握紧拳头目眺远方,脑海里翻江倒海格外不是滋味。
他想不明白怎么事情会是这个模样,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说好的结婚却被延迟。
“你小子还要不要命啊!要死别在这死,差点吓死老子。”司机脑袋探出车窗来,他骂骂咧咧,没好气地吐口唾沫,火辣辣的阳光晒在脸上,“这年头咋的那么多的傻蛋,大热的天出来晒,老子可没什么闲工夫待着,大热天的运货实在是遭罪的。”
“我说呢,在店里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里。你给我过来,要死啊是不是!”郑母气呼呼地揪着郑雄的耳朵,擦擦额头的汗水,“没出息的东西,你可别犯浑!不过是个女人!就将你拿捏住!将来准被吃得死死的。我跟你说,你就得忍住,她这样的姑娘我见得多。”
郑母然后认真计划,边说边撇嘴,“晾着她!别搭理她!我就不信她端得住!她一个没父没母的,嫁个大小伙子,有啥底气跟婆家讲条件!我呸,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先说好美丽嫁过来,就是咱家的人,咱们说啥就是啥!工作别干,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我跟你爸等着抱孙呢!”边说边拉扯着郑雄的袖口,寻思着将他拉到阴凉处,晒太阳不得晒傻啊!
“妈,你是不是对美丽有意见。”郑雄纹丝不动,任由母亲憋红脸,他就是跟木桩似的杵在原地不动弹,任由烈日晒着她。
“对她有意见,我对她能有什么意见,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做人儿媳妇的就该有做人儿媳妇的本分!你喜欢美丽,我这做娘的能有什么意见!”哼哼两声,甩开郑雄的袖子,郑母假意抹眼泪,“男人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若是叫她骑你头上,不得叫人笑话啊!你咋就不懂妈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