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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对于麦尔想要离开梁月城回家的想法,宜姗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否定回答。
不是宜姗不讲理,就算她喜欢麦尔,甚至喜欢他到想把他时刻绑在身边的地步,她也不会过分限制麦尔的自由。她以前之所以限制麦尔做这做那,无非是怕他被别的女人迷上,毕竟现在麦尔对她还没有半点那方面的兴趣。
把麦尔留在梁月城,原本就是腾炎的意思。腾炎在给宜姗的信中说,他想让麦尔留在梁月城和宜姗培养一下感情,这也是宜姗误会父亲意图的根本原因。
但腾炎也并非是自作主张。麦尔毕竟是格瑞?拜伦斯的儿子,腾炎不可能冒着得罪格瑞?拜伦斯的风险强留麦尔。格瑞在让麦尔捎给腾炎的信物中夹了一封信,格瑞在信上说,希望潇湖家能给麦尔提供一个历练自己的机会,但他没交代具体的内容。
这就让腾炎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可以把他的私心掺杂在里面。在他看来,和拜伦斯家的联姻百利而无一害。格瑞?拜伦斯在泰容世界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已经娶了潇湖家的女人,但在腾炎看来,单次的联姻可能不够稳固——当然了,这只是对于他而言。
如果他把女儿嫁给麦尔,他就成了麦尔的岳父,是格瑞?拜伦斯的亲家。有了这层关系,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距离家主的位置更近一步。
由于对方是格瑞?拜伦斯的儿子,腾炎不可能厚着脸皮去和格瑞提亲,因为他找不到格瑞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找到了格瑞,格瑞也不见得会同意这门亲事。在格瑞还没有隐退的时候,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但格瑞一个也没看上,偏偏选中了当年才十四岁的潇湖云心,也就是腾炎的妹妹。
以格瑞当时的年纪,当云心的爷爷都绰绰有余。虽然潇湖家非常同意这门亲事,但云心却一直把他当成叔叔看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以格瑞当时的身份,蛮可以直接向潇湖家提亲,潇湖家肯定会同意,这样云心想不嫁都不行。
可是格瑞没有这么做。他追求了云心两年多,总算是成功俘获了少女的芳心。潇湖家本想从今往后家族会得到格瑞这样一位名将,却不想二人结婚之后,格瑞就退隐山林,直到现在才有了消息。
腾炎认为,麦尔作为格瑞的儿子,性格应该和他爹非常像。所以他压根没想过把女儿强塞给麦尔,而是想让宜姗用自身的魅力征服麦尔——就像她姑姑当年在无意中做的那样。除了宜姗之外,腾炎还有“备选计划”,那就是他十一岁的三女。一旦宜姗失败,他就会把麦尔叫到遥林城来,让三女试着引起他的注意。
为了吃独食,腾炎还封锁了麦尔在梁月城的消息。宜姗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会毫无顾忌的在二十九村里公开麦尔的身份。
“宜姗,这次我有很要紧的事,必须回家一趟。所以就算你不放我走,我也会想方设法的离开梁月城。”
麦尔并没有对宜姗说明他离开的理由,态度又这么坚决,这就让宜姗很伤心了。
“你要回家干嘛?相亲啊?”
“呃,不是因为那种事,我是因为……呃,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找父亲有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回去了。”
宜姗直接拿出格瑞写给腾炎的信,扔到麦尔面前。这封信是和腾炎写给宜姗的信一起送来的,腾炎把格瑞的信送到宜姗这里,就是为了在麦尔想走的时候留住他。
“这是姑父大人写给父亲大人的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麦尔拿起信来仔细阅读,确定这是格瑞的字迹。格瑞写字的时候有一个外人注意不到的习惯,他在写有尾巴的字母时,总会在尾巴的末端抖一下,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记号。这封信上的有尾巴的字母上全有这种记号,所以麦尔才能确认这是父亲的字迹。
在得知格瑞的意图之后,麦尔感到十分为难。按照格瑞的意思,麦尔只能等他派人找他时才能回家,否则只能在外面待着。
——凡事都要自己面对,凡事都要如此。
麦尔回想起父亲下山前对他说过的话,眉头紧锁。
你说的倒是简单,这种事情我自己怎么可能解决的了啊!
“怎么了?”
宜姗见到麦尔的样子,脸上没有表示,但心里却很是担心。麦尔从来到梁月城到现在,还没遇到过任何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宜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为难的样子。
“没事,我先回去了。”
麦尔把信还给宜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主府。
格瑞对麦尔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他说不允许麦尔回家,麦尔就绝对不能回家。如果麦尔执意要回去,不管是因为什么,格瑞都会很生气。以格瑞的脾气,到时候麦尔就不是被挂起来用羽毛挠脚心了,格瑞很可能就此带着他妻子消失,让麦尔再也找不到他们。
不能回家……只能自己面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吗?
在离开城主府之后,麦尔长叹了一口气。很多时候他都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父亲的决定总是正确的。
老爹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呢?
历练的话,也不至于不让我回家吧?
其实格瑞不让麦尔回家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让麦尔学会独立,学会自己思考,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格瑞知道,只要麦尔下了山,到了梁月城,就会体会到身为格瑞?拜伦斯儿子的好处。他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人尊重,行事顺利,与上流社会的人交往也会变得十分轻松。他对麦尔的影响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他不能再让麦尔依赖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否则他就不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对于寿命较长的莱汀魔法师而言,人生中会经历到的事情会很多,大风大浪也会经历很多。格瑞不可能永远陪在麦尔身边,所以他必须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麦尔培养成一个能够经历这些事,却依旧可以保持住自我的人。
其实人的潜力是非常大的,每个人都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只要把人逼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步,潜力就会被激发出来。现在麦尔经历的这点困难,还远没到激发出他潜力的地步,他只需要冷静下来思考一会儿,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问题上纠结这么久呢?
麦尔走到半路,就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把小叶培养成莱汀魔法师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反正小叶现在是他的女仆,他想什么时候培养她,就能什么时候培养她。他完全可以有多少力就尽多少力,不必强求什么。
在想通这件事之后,麦尔立刻觉得轻松了许多。在这之后,羞耻感就涌上了心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还很幼稚,必须快点成熟起来才行。
但成熟二字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麦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所以他只能像平常那样去了赏金猎人公会,看看有没有新的悬赏令。然后他又去了商业区,调查商品的价格,发现粮食的价格依旧在上涨,但幅度小了很多。
看来伊良人应该已经把粮草筹备的差不多了。
麦尔捏着下巴思考了一阵,但以他现在的水平,也只能推理出这些东西。
事实上伊良人确实已经把粮草筹备的差不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粮草已经足够。没人知道这场战争会打多久,一旦战争时间超过伊良人的预计,他们还得购置粮草,到时候粮食价格还会上涨一次。如果麦尔等粮价回落时开始屯粮,就赌这场战争的持续时间超过伊良人的预期,他就会因此大赚一笔。
事实上,有很多商人都这样做了。由于他们开始屯粮,梁月城的粮价始终不见回落,以至于城内的犯罪率有了极大的提升。赏金猎人公会的悬赏令倒是没增加多少,因为大部分新增犯罪都没到发布悬赏令的地步。
赏金猎人们最近有的忙了,粮价上涨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不得不靠着和言家的施粥所勉强为生。最近和言家的施粥所经常被盗贼光顾,让和言家白白遭受许多损失,但即便如此,和言家依然没有停止施粥。
有人可能会问了,宜姗身为梁月城的城主,就不管管这些事吗?
宜姗倒是想管,可是她没有这个权力。就算她有这个权力,她也没这个精力。
在泰容世界,城主只是个头衔,并非领地的拥有者。城主所拥有的权力是领主赐予的,通常来说,领主只会给城主调遣城卫军的权力,收税的权力以及处置违法者的权力。这里的违法者指的并非是一般的犯罪者,而是想要反抗泰容贵族统治的人。
在泰容贵族们看来,不交税,不臣服,不听从调遣之类的事都算是在反抗他们的统治。他们偶尔会维护一下社会治安,但那得等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在泰容世界,根本没有法庭、仲裁所、裁判所之类的地方,也没有警察机构,贵族被赋予了绝对的权力,而贵族又把维护治安的任务交给了军队。
在泰容贵族中流传这这样一句话:如果军队不能带来利益,那保留军队还有什么益处呢?其实绝大多数泰容贵族都不会组建专门维持治安的军队,因为养兵是要花钱的。
泰容贵族允许平民拥有武器,也允许平民成为雇佣军或职业护卫,在他们看来,社会治安和他们关系不大,平民的事就该交给平民去处理,他们没有义务去管。只要他们乖乖上税,服从调遣,就是良民,这是你应该做的。如果你不上税,不服从调遣,那你就是反贼,这个时候泰容贵族就会动用军队收拾你了。
赏金猎人公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建立起来的。
起初,赏金猎人公会只是几个退休的赏金猎人想要发挥余热所建立起来的中介场所。他们从雇主们发布的悬赏中抽取百分之十做佣金,这个比例到现在都没有变化。
后来类似的中介场所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为了抢生意大打出手的情况。如果连赏金猎人都开始为了利益相互厮杀,社会就会变得更加动荡。
于是泰容贵族们介入了进来。他们将这些中介场所强行整合成一个大公会,赏金猎人公会就是在那时正式建立起来的。
最初的赏金猎人公会受到泰容贵族的控制,赏金猎人也成了受剥削的对象。后来赏金猎人们联合起来,强烈要求泰容贵族将手抽出赏金猎人公会。泰容贵族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赏金猎人公会这块大蛋糕?所以双方的矛盾很快就激化了,最终爆发了赏金猎人大起义。
在这次起义中,习惯了各自为战的赏金猎人们被泰容贵族的正规军用各种姿势吊打,败得惨目忍睹。但在这之后,由于没有了赏金猎人的制衡,不法活动变得越发猖獗,以至于泰容贵族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处理不法分子。在被不法分子们搞得焦头烂额之后,泰容贵族们才意识到赏金猎人的重要性。
因此他们不得不做出妥协,允许赏金猎人公会进行自主管理。在这之后,赏金猎人与泰容贵族之间的关系逐渐回暖,不再敌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