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奕晴伸着手中的小木棍拨弄着地上的蚂蟥,渐渐的看到让人讨厌的东西缩成了一个小球,然后慢慢的几个舒胀之后,舒胀的频率就越来越小,生命开始缓缓的从恶心的小东西身上流逝。
“快死了!”卓奕晴又用小棍拨了两下,抬头和师真聊了一句。
不过当卓奕晴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师真的注意力并不在地上将死的蚂蟥身上,而是直愣愣的望着远方,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师真所看的方向。
“看什么呢?”
“好美啊!”师真并没有转头望着卓奕晴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的一点前方。
从小山丘顶望下去,整个谷地像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圆形深坑,四周是峰峦叠嶂,峭壁嶙峋。而在谷地中则是一片青翠欲滴的景像,翠绿色的草地已经覆盖了整个目光所能及的所有范围,而远处的村庄几乎已经完全掩映在了绿树之中,偶尔有一些只瓦片檐穿出绿色的纱篱,也是极具风情。
谷中的地不是平缓的,更不是一马平川的,它是不断起伏的,因受光时间的不同,整个山谷起伏的绿又分成了不同的颜色,深深浅浅,浓浓淡淡,好似一副极有感染力的水彩画。
为什么是水彩画而是油画呢,因为山容的绿是灵动的,是流淌的,是相互交融的,绿的没有边界,也无法分辨边界,目光随意流转之下,一不小心就从深荡到了浅,又从淡漾到了浓。
从山丘上看这些绿配合着地形,在山容中形成了起伏的‘绿色海浪’,即有‘惊涛拍岸’也有‘无声柔情’。
村前方是一排排的温室,乍一看有点儿碍眼,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这些几乎就是全透明的温室像是顽皮的孩子,用心码在绿毯上心爱的玩具,晶莹剔透的横在村子西南方向,当此时的阳光落在这些‘玻璃条’上的时候,一些阳光被反射回了观者的眼中,居然像是三棱柱一样,分开了太阳的色彩,在人的眼中撒出了一抹淡淡的彩虹。
在绿色的谷地之上,现在不光有温室,时不时的还散落着一些树木,这些树木虽说显得孤零零的,但是无一不是枝繁叶茂,长的如同一个‘棒棒糖’硕大的树冠之下,是看起来偏细小的主杆。
当然,有些树此时是没有叶子,或者很少叶子的,它们的树冠之上是花,每一棵树的花似乎都在大自然的支配之下,选择了自己的主题。有黄色的、有红色的,还有粉红色的,从这里望上去,这些开了花的树如同刚蹿上天空的礼花,大胆而热情,浓烈的绚丽。
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群群或白色,或黑色,或是棕配白的羊群从绿色的毯上流过,也能看到一个个如同火柴头一样的几个村民跟在羊群的附近,当羊群散开享用美味青草的时候,这些小‘火柴头’就会聚在一起,一起‘插’在绿色的草毯之上,围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聊天,虽说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但是就算是这么远的距离,师真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那一份喜悦。
“咦,真的是哎,以前能看到一块块的空着的黄地皮,现一全是绿色的草地了,果然漂亮了不少”
卓奕晴一张口,顿时把师真心中的那一点儿诗情画意给赶到了爪洼国,在师真的眼中,这些景色是如此迷人,而现在卓奕晴一张口,仅仅是用两个字漂亮来形容,顿时就让师真觉得有点儿过于煞风景。
师真觉得卓奕晴不懂欣赏温家村的美,如同她不懂如何欣赏一个人一样。
“哎,快看,快看那里!”卓奕晴一转头,目光望向了老林子那边,正好看到一股子‘轻烟’从老林子里升了起来。
师真的目光随着卓奕晴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卓奕晴让自己看的景像。
那一股子轻烟声势相当的浩大,从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上飘起的时候,很快在空中盘旋起来,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很快出现在了老森林的上空,在空中盘旋了大约两分钟之后,这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崩溃了,天空之上像是有一股子无形的吸力,先是把最上层的灰往上吸,渐渐的又带动了下层的灰,很快在空中形了一个如同倒扣的龙卷风一样的奇观。
仅仅是几分钟,倒扣的龙圈风又奕成了哑铃形,转瞬之间就恢复到了龙卷风的样子,只不过这次不是倒扣而是正着啦,刚诧异于这种美还没有回过神来,那灰色的烟雾又在高空之中变幻回了漩涡状,并且向着这边的山丘飘了过来。
两个女人就这么傻呼呼的抬着头望着越来越近的灰色漩涡,随着漩涡越来越近,两人也听到越来越清楚的鸟啼,当这种无数的飞鸟组成了轻烟从山丘南方擦过的时候,整个山丘上都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巨大同鸣声,在此刻它们几乎是整个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
谁能想像的到,一个只只灰色的小鸟组织在一起,居然会有如此大浩大的声势?
温煦也听到了天容中的鸟鸣,抬头望了一下天空顿时感叹道:“哇,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的鸟?”
在温煦旁边的五嫂子直了一下腰,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草帽沿上,瞄了一眼天空中的鸟烟,转头对着旁边的尤二嫂子问道:“二嫂子,这是灰麻儿又回来啦?”
“好像是,都过去几十年了谁还记得啊,不过看样子像,除了灰麻儿一般也没有听到哪种鸟能聚到这么大一群吧”尤二嫂子抬头看了一下,望了天空有一分多钟就低下了头继续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一边干一边还催着其他的人:“快点儿干活,一拨子鸟有什么好看的!灰不溜丢的跟起了一层灰似的”
温煦听到灰麻儿三个字,顿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转头对着张五嫂子问道:“五嫂子,灰麻儿是什么鸟?”
“你年纪小,很快少见这么大群的,它的窝是那种挂在树上的,有的树上都能挂上几百个窝,以前那边的老林子没有过度砍伐的时候很多这种鸟,我跟你说那时候比这群大太多了,整个一出来要是天气不好跟乌云似的……”
“世煦是问你这鸟书上的名字叫什么,谁想听你说这个!”
“书上叫什么我哪里知道,反正我们这儿的人都叫它灰麻儿,你别看它们现在灰,等着下崽之前颜色可漂亮了”张五嫂子说完,继续弯腰插起了秧来。
正当温煦准备插秧呢,听到也不知道谁来了一句:“咱们这边的鸟越来越多啦,你们发现没有,现在树里的树上,来做窝的喜鹊多了,我们家后一株老树上,我早上起来发现了喜鹊在做窝。就是不知道明年我们家能不能有燕子来做窝!”
“是啊,我们家的燕子也是三四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你们家三四年?我们家都快十年见不到小燕子了,现在家里原本的燕窝都烂掉了,只剩下一块泥巴了”
“今年村里谁家的燕子回来了?”
“煦叔家有燕子,五婶家也有一窝,张嫂子家一窝,五侄家有一窝……一共连二十窝都不到,我记得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每家每户谁家没有小燕子?学飞的时候小幼燕老掉窝,大家四处借梯子,有的时候一天能借几次……”
“哎,咱们村现在眼看着条件也好了,这四周草也长了,树也茂了,就不知道我们家的小燕子明年能回来不?”
对于庄稼人来说,燕子和喜鹊都是吉祥的鸟儿,燕子在你家做窝是有福气像征,至于早晨起来看到喜鹊在自己的枝头屋前叫咉两声,那觉得整天的心情都会开朗一些,喜鹊喜鹊,肯是有喜事才会来的嘛,彩头好!
小燕儿不回来,温煦也有感觉,以前那村里几乎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小燕子飞来飞去的,现在整个村里也没有几只。在温煦看来这是因为环境越来越差,国内的空气越来越坏,燕子估计也受不了。
总不能让燕子怀念pm2.5吧!每年不回来吸几个月,小燕子混身难受?这样的小燕子是不是傻?
大家正谈着燕子喜鹊呢,也真是巧了,感觉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只喜鹊就落到了众人面前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那里正好在喷泉的附近,现在的喷泉已经不像是以前光秃秃的了,四周长了一圈的草。
收了翅膀的喜鹊腆着个白色的肚子,悠闲着踱着步子,不时的将嘴伸到了草丛里啄一下,看样子是在觅食。
“喳!喳!喳!”
一阵清脆而高亮鸣声一下子让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随着这只喜鹊的啼叫,又有几只喜鹊很快的飞了下来,这下子众人的耳边就时不时的能听到喳喳的叫声,不这这喜鹊一多,叫声就没有单个的听着好听了,七嘴八舌的叫着‘渣渣’你说能不闹心嘛!
“看来大家有喜事啊!”
“咱们村喜事多啦,桥修了,路通了,马上各家各房都换上了好房子,两层的小楼一年前想都不敢想住这和漂亮的房子,那时候想着和当家一起苦个五六年,等着孩子大了到镇上弄快地,建个带院的小洋楼,这辈子就满足了。现在看看迟教授和世达三叔建起来小楼,那档次,小洋楼连提鞋都不配”
“的确,谁想到咱们这么快能住这房子,我弟弟他们上次来,那叫一个羡慕啊”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话,温煦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小满足。村里眼看着富了,环境也好了,让人羡幕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多亏了世煦啊,要没有世煦回来,就我这边都想着出去工地上扛个钢筋什么的,不说别的,总得给小辈们攒个结婚钱吧,现在哪家嫁闺女彩礼不要十万二十万的,不拼哪里有钱娶媳妇儿啊”
“二嫂说的是,娶个媳妇娶一次爹娘老子脱一层皮,家里要是有两三个儿子,那两三媳妇娶下来比鬼子兵来了家里扫荡还干净呢”
听到她们从鸟扯到了娶媳妇,温煦这边不由的感叹了一下,看样子跑题是谈话永恒的旋律,自己这边还等着别人夸下自己呢,谁知道轻飘飘的就过去了,恍如隔靴搔痒,这样真还不如不挠呢!
抬头扶了一下腰,温煦望了望四周的山林,都不能细细的感受,就能看出和以前的大不同来,原是满目荒凉,现在到处是生机勃勃,只要能看到的,草地都成了放羊的牧场,塘泊都养上了鱼虾等等水产,而温室之中则是各种有机高质蔬菜,整个温家村现在俨然是一个高等级的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