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疏僵了僵,与时春雪对视了一眼,才回头,有些复杂地看着时眠。
“既然已经将阿眠你卷了进来,确实是对你说清楚比较好。”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爹爹知道你天资聪颖,但你到底年岁还小,这些事情,听听也罢,莫要往心里去,徒添烦恼。”
时眠点点头,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看向时春雪。时春雪早放下了他的羊毫,扶了扶衣袖,坐在软榻上,朝时眠招招手道:“阿眠,过来坐吧。”
“此事与我也脱不了干系,要说起来,就要追溯的远了……”
时家时墨疏这一辈,若说风云人物,除了时墨疏时墨辰以外,还有一位小姐极为惹眼,那就是排行第二的时雁小姐。她资质极佳,心智也极为坚韧,作为生存不易的女修,也年纪轻轻便有望筑基,在时家,被赋予了厚望。
可惜这位时雁小姐自由追求爱情,看上了龙家那时的大少爷,执意要嫁与他,当时时家家主寒松真人尚未结丹,整个家族地位极低,时雁按说是难配龙家大少爷的,不过龙家大少那时倒也对时雁有情,且时雁自身资质前途也不错,便排除万难,与她结为了双修道侣。
时家用了大把资源培养时雁,她却转身就成了别人家的人,时家气不过,便也不念情分帮衬她了,只一味通过时雁向龙家索取资源。渐渐的,本来就自觉高了时雁一等的龙家大少不耐烦了。
恰好此时,小清灵宗的薛家,有一位薛小姐看上了他。那可是小清灵宗啊,哪怕这薛家在宗内地位不一定高,这薛小姐也并不是薛家嫡系,龙家也算是高攀了。
自然,对时雁没了情的龙大少立时就挑了她诸多毛病,将她休弃了。
时雁性子骄傲,何能甘心?她早年有所奇遇,手上有一味可使男子不举的灵丹,此灵丹方子偏,哪怕是龙家主也不得其解,时雁才一被休弃,立马又查出怀了身孕,万般无奈之下,龙大少只好又到时家,说要纳时雁为妾。且不说时雁自己不可能答应,那时寒松真人刚好结了丹,一有结丹真人当家主,这家族的地位都不一样了,哪怕这时雁与时家关系并不好,他们也得顾及面子,不可能叫时雁去当妾。
时雁便提出条件,自己有办法为龙大少解那药性,这孩子却要归自己,且这孩子怎么说也是龙家血脉,龙家得让她任意给孩子选一件东西。
龙家也是怕龙大少无后,才要认回时春雪,如今龙大少中的药有得解,他们自然也不愿有个孩子碍薛小姐的眼,丢给时雁正好,便同意了。
而时雁所选择的那件东西,乃是知名的灵器——阴阳两仪斗的斗身。要说这阴阳两仪斗是什么东西?那可是灵器。要知道,一般结丹真人就应该换掉法器,改用灵器了,定云界中却因为灵器难得,硬生生把这使用灵器的分水岭给提到了元婴,元婴真君才能拥有的灵器,可见之宝贵。而阴阳两仪斗还不止如此,它在灵器之中也是不得了,灵器有品阶,它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品阶,没错,它是成长型灵器!
这么牛叉的灵器,龙家能愿意给时雁?
当然了,那只是斗身而已。这阴阳两仪斗身体的个个零件早已分离,龙家搜寻了多少年也没搜寻到别的部件,而不完整的阴阳两仪斗,那就是个废品,时雁看得上那就给她咯。
龙家没想到的是,时家居然也藏着一个部件,乃是斗颈。时雁要那玩意儿,不过是为了诱惑时家,她生完孩子之后,修为恐怕一时半会儿就起不来了,她生怕自己庇护不住孩子,便要时家主发下了心魔誓,善待她的孩儿,且家产也得有她孩儿一部分,这斗身才能归他们所有。这也就是时春雪如今过得如此滋润的原因。
时雁在时家平安生下了时春雪,除了龙家不知从哪儿听到时家居然有斗颈,没事就找找她的麻烦以外,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她当年的友人揭穿了她的秘密。原来时雁早年的奇遇,不只得到了那丹药方子,还得到了阴阳两仪斗的斗嘴所在之地的地图,斗颈有了,斗身也有了,就差一个斗嘴,时家焉能不动心?
可惜那时地图还真不在时雁身上,所以直到时家害死了时雁,也没能从她身上找到那张地图的踪迹。时家主立了心魔誓,不仅不能动时春雪,还得跟祖宗似的供着,所以他虽然有心从他那里下手,却只有暂先监视着。
地图到哪儿去了呢?原是那时时墨疏正好要出去寻筑基机缘,时雁素来与他关系好,她自己生完孩子之后,修为跳水似的连降几阶,这地图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况且她对修炼成仙的执念也淡了,当时时春雪太小,还要她照顾着,便干脆将地图给了时墨疏。时墨疏这一去,确实错估了自己的实力,再半废着回来时,面对的就是时雁备受折磨离世的噩耗。
“二姐被他们折磨死,我怎么可能将地图给他们……”时墨疏满脸的苦涩。
“那现在呢?他们不是不知道地图在爹爹这里吗?怎么突然又针对起了爹爹?”
“我们也奇怪呢。”时春雪半蹙着眉,那眉宇间又是悠又是悲,看得时眠又是心神一晃:“据说是龙家的人发现了什么,跑来与时家通了气,这才针对到十四叔身上的。”
“龙家……”龙家?时眠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一僵。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时墨疏的存在感也很低了,别说龙家,时家都快要忘了他,突然对他感兴趣,而且挖得如此之深,原因只可能出在……龙敢身上。
薛小姐与龙少主唯一的嫡子,龙家的小皇帝,龙敢,被一个女娃算计,狼狈不堪地打落了炼心路,龙家岂能不怒?岂能不将时眠全家的底子翻个底朝天?
敢情还是我连累了爹爹……时眠心中万般复杂,懊悔得要命,早知道哪怕是抢时酌,她也不会抢龙敢啊,反正时酌出来后还要算计她……
“嗯?”时眠疑惑。
“可是他们从派陈侍卫过来时,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了,那时龙家还没有做过什么吧,为什么就盯上我们了?”
没错,时酌这件事,从时家派人接她开始,就已经开始动手了,可那时她还没有遇到龙敢,也没有惹了龙家的怒火,龙家就更不可能查出时墨疏的问题,然后和时家通气了。
“这……”时春雪和时墨疏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况且……”时眠握紧了拳头:“嫡系那些蠢货,
龙家一早就知道他们有斗身和斗颈,现在斗嘴的线索又出现了,龙家为什么不自己找斗嘴,然后抢走斗身和斗颈,却把斗嘴的消息告诉他们?龙家会好心到帮他们集齐一件成长型灵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