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师祖……?”
理事堂里头,刚才还在东倒西歪嬉笑着的两个掌事弟子,一见到步月,立刻惊愕地直挺挺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忐忑。
步月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倒是这边的步梦,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面貌小些的那个弟子立刻反应过来,赔着笑脸道:“哎呀,还有这位小步师祖,您怎么来我们这偏僻地方了?”
“有事要你安排,你查查看,我们师祖是不是还有一个门内弟子引荐名额?”
年纪大些的掌事弟子一听,便立即找出了两册玉简,翻查着什么,一边还不忘看看旁边步月的脸色。
时眠从旁瞧着,晓得这步月恐怕是名声在外,非是他妹妹步梦能比的。
“小步师祖啊,您说的是九衡真君的推荐名额吗?”
“正是。”
“的确还余下一个,真君可是要引荐什么人?”
“喏。”步梦偏头,朝时眠努努嘴道:“就是她了。”
掌事弟子怀着对真君推荐的期待,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然后瞬间沉默了。
刚才还仿佛透明的时眠,一下子被这么多目光集中,不由憨笑着抓了抓头发。
“……”
“咳,这,这位……小兄弟?就是要入宗的吗?”年长的掌事弟子掩饰性地拿拳头抵住了嘴。
“是个姑娘。”步梦看看他。
“哦哦!原来是位小姑娘……”
年纪大的掌事弟子心思还深一些,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旁边那年轻一些的,脸上就明显的出现了失望。
显然,时眠和他们想象中的真君推荐人,实在差的有点远。
算了。
那个年轻些的想着。
多半又是个通过层层关系进来的,也就只能止步于边缘了。还指望真君的推荐名额能有什么厉害角色,这次宗门大比给他们峰挣点福利呢,现在看来根本靠不住,还是得靠老弟子啊。
两人对时眠的热情一下就冷了,只是按照流程,恭敬地问着步梦。
“小步师祖,信物可有?”
“给。”
步梦从乾坤袋中掏出枚珠子递过去。
两个掌事弟子弯腰行了个礼,便拿着珠子,往后头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个灰扑扑的乾坤袋。
“小姑娘,给,你的身份令牌已经刻印好了,还有边缘弟子的规矩,和第一个月的俸禄,都在里边。”
“谢谢您!”时眠接过来,眼睛闪闪,期待着掌事弟子再说些规则事情,但那弟子却直接无视,转身又去对步家兄妹送笑脸了。
时眠只得撇撇嘴作罢,看来只有自己摸索了。
“好了。”步梦不客气地打断掌事弟子的恭维:“我们也要走了,这小姑娘以后你就多担待些,知道吗?”
“当然当然!”那两人皆正色道。
时眠瞄了瞄步梦,这姑娘虽然不大看得起自己,但还是没忘打个招呼,也不知道是因为怕她带来的人受了欺负,损她的面子,还是真心帮帮时眠。
要知道,她的这么随口一提,已经足够让时眠在座山头轻松混下去,绝不会有多余的烦忧了。
“那我们就走咯。”步梦斜眼看看时眠。
“嗯,多些步姐姐和步前辈,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时眠露出个真心的微笑来。
不得不说,眼前这小姑娘虽然傲气无忌了些,却到底还是讨喜的。
“小事。”
步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抱着手臂,高高扬起脸儿,脸上的光彩一时有些逼人。
“先前有些事,是我莽撞了,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地位和资格,让我自觉地不探询你的事,所以我不会向你道歉。”
“但我步梦,乃是九衡真君座下嫡系亲传,行事有不妥,让你感觉自己受了冒犯,我自然也会担待。便给你个机会吧,若此次宗门大比,你能成功入内门,我就送你一件东西,算是对之前行止的补偿,如何?”
小姑娘那姿态是十足十的盛气凌人,说的话却坦诚极了。
时眠先是被震了一下,随后便是苦笑。
内门?太看得起她了,她此次自己定下的目标,也不过是升入外门而已。
不过人家小姑娘既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说了,她也不能不尊重。
当即,便肃了脸色回答道:“时眠晓得了!”
即便是为了不辜负小姑娘这一片坦然,她也不能不努力一把。
咳,当然……只是努力一把而已。
步梦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步月,满脸的求表扬。
步月如冰般的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冲步梦轻轻点了下头,以示她做得很好。
步梦脸上的开心得意立时便压抑不住了,冲时眠点了点头,又受了那两位掌事弟子的礼,便跟着步月,转身出去了。
两位掌事弟子从外面叫来一个边缘弟子,送时眠去了分配给她的屋子。
时眠乖乖跟着走,心里却还想着步家两兄妹的事。
她一直都以为,那些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的名门大家弟子,多半都是被宠坏的纨绔,修为什么的全靠灵石死撑上去,心性极差,除了身份背景,不一定比得上草根出身的普通修士。
甚至还小家子气地想过,若这些资源拿给别的普通修士去,效果一定比给这些没受过风雨的家伙好。
可直到了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些天之骄子远不像那些散修想象中那么不堪。
从幼年时就接受着修仙界最上等的教育,他们或许是没有经过风雨,不如散修那么能打、有战斗力,但他们的心性修为,却远超了其他人一等。
他们是真正凝聚了正派精神的、下一辈修士中的顶梁柱,有傲气,却不过分,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光凭方才步梦那一番话,就可看出,这到底是有底蕴出身的,和普通修士就是不一样。
就是时眠这种向来行为不正,野蛮狡猾,还很是鄙视那些注重大道理的正派人士的人,在真正感受到了这种正派精神之后,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心里想着种种,那厢,她的屋子
却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