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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又是一下,时眠被高高甩飞,然后重重落地,浑身肿胀青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流脓,几乎看不出原型。
芳亭居士捏了捏拳头,正兴奋地冲上去,想要继续时,又突然停了脚步。
那个浑身散发着臭气,已经不成人形,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家伙,实在是太扫人的兴了。
他当即撇了撇嘴,收回拳头,对一旁休息着的清风亭居士示意了下道:“罢了,没什么好玩儿的了,扔了吧。”
清风亭居士点点头,有些遗憾道:“这才不到半月就成这样了,真是不经用,现在的白老鼠一个比一个弱……”
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尖锐的不忿来:“敢扫大哥的兴,要不直接弄死好了?”
芳亭居士扫了一眼,大剌剌道:“已经快死了吧?别浪费时间了,叫妖兽去扔了便是。”
他看了看兵营那边严阵以待的架势,烦恼地搔了搔脑袋,骂道:“妈的,上头又有人要下来查,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特么的麻烦……”
说着,又一脚落在了时眠身上,然后转身便走,清风亭居士跟上去,只留时眠一动不动地躺在演武场上。
旁边有听到命令的妖兽来处理她,却极为灵性的,嫌弃着,半天不肯靠近。
只能听见清风亭居士愈来愈远的声音。
“大哥莫气,上头的人,总不好得罪。我听说这次来检查的比营长还大,是王城来的,咱们还是小心些……”
“……”
终于,那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不知从何处卷来的微风,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气,从演武场上拂过,没有为那倒在地上的身影停留片刻。
她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说来也是,芳亭居士二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修为,但当初说起那筑基期侍童时都是不屑一顾的口吻,想来修为肯定在那之上。他们有意多保存一会儿新玩具,自然都是没有用一丝一毫的魔气,纯粹发泄身体力量而已。
只是哪怕纯肉身力量,那也不是炼气期的时眠能抗住的。
再加上时刻入侵的魔气,以及空有硬度强度,内里经脉却混乱坏死的肉身,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小清灵宗给的惩罚乃是在这里呆上八十年,而时眠才不过来了半月,便已经要死无全尸了。
不愧是魔渊啊。
被派来抛尸的妖兽经过一番心里斗争,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嫌弃得用尾巴圈住那团不成人形的东西,慢悠悠往兵营外面走去。
本来因为今日有上头的人来视察,它应当将这碍眼的正道修士丢远些的,但作为一只爱干净的好妖兽,它实在懒得带着这家伙走远了,干脆随便寻了一处小山丘,仗着有些弧度,虽然离兵营近,也就这么扔下去了。
时眠气息淡薄的几近于无,到不担心来视察的人发现,于是妖兽随意甩了甩尾巴,大摇大摆的走了。
时眠任自己被摔下去,依然死沉沉的没有半点反应。
半晌,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只晓得那边的兵营都已经骚动了起来,传来魔修们的佞笑,以及觥筹交错碰杯之声,她身边才出现了些微不可察的波动。
“这魔渊也是奇怪了,往日分明混乱不堪,毫无组织可言,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组成了一个个兵营,还有了什么王城?”
一身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山丘背后,有些困惑地看了看那边热闹的兵营。
“听闻那王城的拥有者,还出手组织魔修们去狙杀邪修,说什么要整顿魔渊,让带领魔修们重新得见天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安的什么心……罢了,左右于我无干。”
她摇头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地上毫无生气的时眠,叹了口气道:“等待多日,总算守到你最虚弱的时候了。”
黑袍人将兜帽翻下来,露出一张娇艳的俏脸来。
时眠此时若能睁眼,就能看到这黑袍人的长相,赫然同时酌有五分相像,只是比起往日的时酌来说,要更加精致,且气势不凡,周身的压迫感十足,虽含而不露,却也绝不会让人小觑,绝非那个没什么修为的小修士时酌可比。
此人,正是脱胎换骨之后的时酌。
或者说,是鬼草转世。
她看向时眠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一丝愧疚,也有一丝嘲讽,但更多的,还是冷漠。
“休要怪我,此一界本来就是让我鬼草汲取养分的,你凑上来碍事,被利用就无可厚非了。”时酌居高临下,语气中带着她自己查觉不出的傲慢,道:“别担心,待本圣恢复了十圣地位,会将你的属族好好提拔一番的,如今,就乖乖成为本圣的养料罢。”
她说着,便将右手抬了起来,慢慢靠近了时眠的丹田,一股极具威严的气息从她手掌中散发出来,压迫着时眠的丹田,好像在逼迫她交出什么东西似的。
时眠丹田里的土豆,在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剧烈颤抖了起来——
另一边,魔渊十六营酒席上。
芳亭居士阴沉沉地眼睛向上瞄了眼,心里的不耐更甚。
“说来,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坐在酒席正中,最上方的男子,抬起线条优美,又隐隐蕴含着极强爆发力的手臂,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道:“称朔君即可。”
“哦~”芳亭居士目光一闪,咧出个笑容,道:“不知朔君您,是以何身份代表王城前来视察呢?”
“……”
此言一出,酒席顿时沉寂了一刻,那名为朔君,却面貌年轻似少年的男子,看上去也没有回话的意思。
清风亭居士脑中神经一绷,赶忙上来赔笑脸道:“朔君大人莫要见怪,大哥不过是今日丢了个玩物,心情不太好罢了,再加上最近前来视察的使者一波接一波……您懂得,绝无冒犯之意!”
芳亭居士冷哼一声,不过也低下了头,没有再冲撞。
他不过是有些不服气罢了,这朔君明明修为不高,却做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仗着是从王城来,便高高在上地冷眼看他们,实在叫人火大。
魔修不像道修那样重面子,爱作假和气,不服气便直接刺出来了,只是他倒也知道不妥,有清风亭居士出来和稀泥,就顺着台阶下了。
“……”
朔君冷眼瞟过去,没说话,又自顾自酌起了酒。
芳亭居士一见这臭屁样子,差点又蹦起来,清风亭居士连忙提前一步截住了话头,道:“不过近日来,王城的确总是派使者来视察,不知到底是——”
他疑问地看过去。
朔君顿了两刻,才道:“无甚,有邪修四处流窜,王城监督罢了。”
“原来如此。”清风亭居士的嘲讽脸上憋出个好像纯良的微笑,又喋喋不休地摆起了可有可无的话题。
朔君面上在听,实际却已经心神跑远。
他有些散漫地看着这一年四季都同一个样子的天空,脑袋里又想起了那位虽然好吃,却机灵可爱的小姐,想着想着,就被自责和纠结给缠住了。
明明说好要保护小姐,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能陪在她身边,自己是个多么不合格的护卫啊!
他越想越担心。
自从上次小清灵宗宗门大比见了小姐一面,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他听闻小姐被丢进了魔渊,便一直在寻找,可惜王城到底是近年才建立起来,力量还是没有渗透整个魔渊,找起人来颇为麻烦。
“唉——”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
清风亭居士连忙停下了闲唠嗑,小心问道:“朔君大人,是小的说的哪里出错了吗?”
“哦,无甚。”朔君回过神,正好也被他的喋喋不休烦到了,不想再听,便随便扯了个话题道:“对了,你说丢了什么玩物,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清风亭居士笑道:“是前些日子,小清灵宗又送来的受罚弟子,我们兄弟看着还不错,便收为了沙包,用了有一阵呢。可惜啊,今日终于撑不住了,大哥索性便丢掉了,说来也可惜,那沙包我们兄弟二人都挺中意呢……”
他说着说着,突然见朔君楞楞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额……朔君大人?”
“你们说,小清灵宗送来的受罚弟子?你们收为了沙包?今日撑不住了?”
“没错啊。”两居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了。
而朔君……他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