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瞬间引来了数道充满好奇的目光。
看戏凑热闹,向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大到车祸现场,小到口水纷争,一个个来往赶路的行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停下身来,仿佛前世那恐怖片中的闻到人味的“丧尸”,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井然有序地围上一个圈,随着时间的推移,圈壁会逐渐加厚,两圈,三圈。。。直到事情解决,其中一个当事人挤开人群后离去,这些人才会一脸心满意足地四散飘离,深藏功与名。
前世如此,这里也不例外。路边几个探头探脑的路人,已然悄悄向马车的方向飘来。。。
姜云倒是无所谓,这货的脸皮向来不薄,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乱嚼几句舌根,不痛不痒嘛!相对而言,反而是眼前这个打扮怪异的丫头,杀了个回马枪,让他颇为措手不及,一时摸不清她的意图,对姜云来说,这是个重大烦恼。
姬洛却不愿引来太多关注,当她注意到靠近的那几个鬼祟身影后,面色一变,矫捷地跳下马车,站定在姜云身边,左右环视一眼后,双手环抱住姜云的右臂,将他向一旁拉去。“跟我走。”
臂膀处传来一阵轻弹柔软的压迫感,鼻尖弥漫着少女特有的清雅幽香,眼底是如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脖颈,姜云不由心中一荡,脑海瞬间进入了放空状态。重。。。重大烦恼,容后再想。
眼见两人一路小跑,屈身转入了一间狭小的巷子中,傻傻站在原地的捕快微微张着嘴巴愣在原地,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个小厮打扮的人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别说吴王才离开这里没几天,即便时间过去得再久,他们也不会忘了这个经常一席男装,每日将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招惹地面红耳赤,娇羞无限,且百试不爽,从无失手的郡主殿下。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呀,放眼古今,有这种嗜好的郡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今日瞧着两人的样子,关系怕是不简单呢。典史大人当真深藏不露,什么时候和郡主勾搭上了?再看郡主离去时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怀春少女,哪还有半分当初作案时的从容坦荡,温润圆滑。
两个捕快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凛凛,这事就当没瞧见为好,典史大人平易近人没错,可这位郡主殿下,万万得罪不起,若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影响到郡主声誉,吴王殿下把他们活剐了都是轻的。
“散了散了!都看什么呐?你,对,就是你!有胆子过来你躲什么躲?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兄弟,咱把他拘了,回去拷问一番!说不得,这厮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惯犯!”
“哎呀大人,冤枉啊,我什么都没瞧见,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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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颇为别致的小屋内,热气袅袅,烟雾缭绕。
在浓厚雾气的笼罩下,一名看不清容貌的精壮男子,惬意地靠坐在巨大的木桶之内,在他身后,站着两名身穿薄翼蝉丝的半裸少女。其中一人手中端着青瓷小碗,不时地将碗内精巧水果送入嘴中,樱唇一阵轻微蠕动后,吐出果皮,果核,再俯下身子,伸出灵巧的舌尖儿,乖巧地将果肉送入男子口中。
另一名少女,正半蹲着身子,脸颊紧贴着男子耳背,媚眼如丝,呵气如兰。一双柔荑抹满了皂荚汁液,从男子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坚硬厚实的胸部来回轻抚着。少女迷蒙的水目微微眯起,调皮的右手不经意地向男子腹下滑去。却不想男子轻垂于木桶之外的右手,抢先一步,顺势攀上少女的臀尖,一阵揉捏,顿时引来她几声若有若无的娇喘。
木桶正前方,半跪着一名其貌不扬,鹤发鸡皮的老者,细狭如鹰钩状的鼻梁,深邃而锐利的眼神,让他凭空添上了不少阴冷的气息。老者面色冷峻,目不斜视,沙哑的声音极为恭顺。
“尊主,盘踞于琉球群岛的海贼集结完毕,由二十六艘大船组成的舰队已于前日开拔,向我朝挺进,目前停留在距离台州约六十里的海面上。其中最大的三只主力楼船,脱队北上,意图不明。”
“知道了。”男子淡然地应了一声,微眯着双眼,充分沉浸在泡澡的舒爽滋味中。
“请尊者示下,此事是否要通知朝廷?”
“不必。”男子微微一笑,说道:“给我探查清楚。若海贼中有人拥有超越世俗的力量,则尽快通知武宗知晓,若没有。。。一群蝼蚁而已,看着就行,不必费心。”
老者闻言,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男子一眼,带着些疑惑的口气说道:“对于我等来说,海贼固然是蝼蚁,然而如此庞大的舰队,若突然奔袭台州,恐怕朝廷将有不小的损失。”
“朝廷?”男子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不屑道:“与我何干?”
“这。。。”
男子眉间微微隆起,语带不满道:“心老,你是我谍盟的老人了,也是本尊最为信任依仗之人,对于我等的立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属下自然知晓。”老者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抗辩道:“可是扶保朝廷,是祖教最大的目的,也是祖教存在的意义。”
“错了!”男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悠然说道:“天下间任何东西,都存在一个制衡,对于朝廷,祖教确有扶保之责,然而更重要的却是监督,挟制之责。制衡朝廷,才是祖教存在的意义。”
想了想,男子补充道:“若这个朝廷太过于强大,早晚必会脱离我等掌控,皇室姬家,依赖我等,但一样痛恨我等,没有谁会愿意永远被人踩在脚下。这时候,就需要借助一些外来力量,通过不同形式,去削弱朝廷,这才符合我等利益。”
“制衡?可我祖教凌驾万物之上,莫非也会被他人所制?”心老满是疑惑地轻声问道。
“哈哈。”男子闻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大笑连连,笑声中满是得意,且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姜祖何人?以他老人家的睿智,以他和太祖皇帝的感情,你以为他会允许出现一个凌驾万物之上的祖教么?”
男子笑着连连摇头:“祖教早已脱离了姜祖最初设定的道路,而造成这一切的,恰恰就是皇室姬家!虽说此是不传之秘,不过却也无甚大碍。心老,你可知皇室干了什么?在贪婪之心的驱使下,这群笨蛋,亲手毁灭了受朝廷制衡的一方势力,毁灭了姜祖留给姬家一道最牢固的护身符,同时,也毁灭了唯一可以制衡祖教的束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此荒唐的朝廷,你还能对它抱有何种期待?”
心老沉默了。
“如今的大周朝,外强中干,不过是一只待宰的肥羊,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它,不被外族染指,至于偷偷薅掉一些羊毛,无伤大雅。”男子沉吟道:“相比之下,另一件事已然成为了本尊的心病。”
“尊主是指?”
“武宗!”男子双目忽地凌厉起来,沉声说道:“武宗成长的太快了!这让本尊隐隐有些不安,如何钳制武宗成长,事关本尊大计能否顺利实行。”
心老讪然一笑。“钳制凌天使?谁可办到?”
“本尊可以。”男子傲然一笑:“之前交代你找寻之物,加大力度,倾全盟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尽快带到本尊面前,有了它,本尊方可名正言顺,将凌羽然这匹脱缰野马,稳稳地骑于胯下,也唯有它,才能让武宗这柄无主神器,牢牢抓在本尊手中,剑芒所指,将攻无不克!”
心老面色一紧,忙低下头去。“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