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日,地牢的气氛有些怪异,那些狱卒总会不时地交头接耳,时而摇头长叹,时而唏嘘不止。对于牢中犯人,也没了平日的恶语相向,心思显然已不知飘去了哪里。
赵俊人乐得轻松,眼见约定的日子已近,自己还被囚禁在此,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心中那份心思已然麻木,不似之前般热切。更加之姜云一去不返,活着回来的大多惊魂未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看来,姜云恐怕已凶多吉少,人生至此,似乎没什么盼头了。
他木然地端起木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忽闻狱外传来一道声响,阶梯大门打开,紧接着,便迈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兄?”赵俊人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迈出两步,伸出双手紧紧握着木栏,一脸欣喜地叫道:“你没死啊?哈哈,担心死我了,活着就好!”
一旁的熊不举此刻也满脸微笑地向姜云望去,嗓音浑厚地笑道:“看吧!俺就说姜兄弟福大命大,一看就不像是个短命的人,真让俺说中了吧。”
姜云此刻已换回了来时的粗素布衫,邪风慢了半步紧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进了牢中。
正在闲聊的一众狱卒瞧见姜云,登时愣了。牢头老梁抬眼望去,心中便是一凉。完了!圣王秋后算账来了!想当初,他可没少呵斥过姜云。在犯人眼里,姜云是被邪风“押着”,在他看来,邪风长老脸上挂着的谄媚劲,嗨,甭提了!老梁都替他臊得慌。
他哪知邪风的心思,过往人生三十载,即便当上护法,长老的春风得意,也比不上昨夜一场大被同眠的昏天胡地。
按着姜云意思,划分完那些圣妃之后,邪风愕然发现竟还多出了一人,监守自盗之下,他率先提出了极为貌美的四位绝色,其中便有那日猎场之上,将蓝最为钟爱的圣妃,淡若颜。
想起那些平日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圣妃,在自己胯下屈身承欢,尽展万种风情地肆意争宠的场面,邪风只感下身再度窜上一股火气。
如此享受,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体验的,邪风奋力征伐了一整晚,临近天亮方睡意袭来,哪知躺了不足三个时辰便醒了,且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未曾想到圣妃还有如此用处,邪风不由大喜,转身便将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淡若颜一把扯了起来,再度狠狠折腾了一番,方兴高采烈地穿戴整齐,前往大殿朝见姜云。
这些都是拜这位新教主所赐,如今邪风对姜云已是心服口服,崇敬致极。
姜云的计划,邪风多少知道一些,见他一早便换上了粗衣布衫,心知有事要办,不想展露身份,如今见老梁一脸苍白,双腿不断打着摆子,眼瞅着就要屈膝跪了下去。邪风连忙重重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老梁能当这牢头,想来也少不了几分精明,瞧见邪风的眼色后,他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用眼角偷偷打量了姜云一眼后,嘴角一撇,展现出一抹难看僵硬的笑容迎了上去。“哎哟,邪风长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奉圣王旨意,从此刻起,将牢中犯人一并释放。”
“释放?他们要放了我们?”听闻此言,一众犯人脸上挂着震惊之色,一时愣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之后,牢中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老梁也愣住了,释放这些外族?历代教主可都没做过这种事情。若换了平时,别说邪风一个新晋长老,就是所有长老齐聚,他也不敢奉命放人,必须先派人前往禀过教主。
如今姜云就在眼前,虽然心存疑虑,但他还是很痛快地下令打开牢门,放人!
“赵兄,来。”姜云叫过赵俊人,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赵俊人顺势打开包裹,看了一眼不由惊道:“紫面貂皮?姜兄何处得来?”
“意外帮了他们一个小忙,神殿送的。”姜云微笑着看了邪风一眼道:“这位长老,我说的没错吧?”
“正是,正是。”邪风臊眉耷眼地连道:“尽管拿去,不用客气。”
“呃。。。”赵俊人一脸纳闷,神殿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记得上次这家伙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行了。”姜云拍拍他的肩,催促道:“还有三日便是约定之期,加快行程应该来得及,我们先去公羊岭取马,然后连夜赶回陆府。”
惊喜来的太快太突然,眼瞅着已事不可为,如今不但逃出生天,还能带着紫面貂皮赶回陆府,赵俊人大喜过望,连声道好。
“公羊岭?”一旁的熊不举闻言乐了。“那是俺家的地头,这感情好,我们一道去,也好让俺老熊尽尽地主之谊。话说俺被关了两年多了,两位一来,这就平白无故给俺们放了,说回来倒是俺沾了你们运道,得给俺个机会谢谢你们。”
原是三人上路,但熊不举却不放心那清秀少妇独自离开,商量许久之后,少妇才勉强应允一同前往公羊岭,暂寻一个落脚之处。
四人有了神殿特制的通关木牌,一路畅通无阻,仅一日半的时辰便走出了夷南大山,迈上了公羊岭地界。
原以为熊不举只是家居此处,却不想他说的半分不假,“公羊岭”真是他的地界。几人方一露面,便被山外巡守发现了,那些人显然认得熊不举。一个身着军甲,貌似小头目的粗犷汉子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三十好几的人了,竟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激动的满脸通红,眼角直抽,似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
“瞧这模样。。。”赵俊人扭头看向姜云。“找着爹了呀。”
“熊哥一定欠了他很多钱。”姜云随意地应了一声。
那清秀少妇怀抱婴儿,无奈地瞄了眼这两缺德玩意,赶忙上前说道:“这位军爷,有话好说,万莫如此。”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汉子重新站了起来,一转身,朝着身边小卒大声喝道:“快去熊家堡传信,大少爷回来了!”
熊不举神情也颇为激动,语带犹豫地开口问道:“俺爹他。。。”
汉子面色一僵,无言地摇了摇头。
“唉!”熊不举仰天长叹,双目微红。“俺早该知道的,老头子,俺尽力了啊!可这夷南大山真不是人去的地方,你自己命不好,千万别来找俺呐。”
“。。。”姜云三人一阵无语,有这么和死去的老爹说话的么?
熊不举抬手揉揉脸,深深吸了口气道:“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俺这就回去瞧瞧俺那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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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取来马儿,悠闲地一路朝北溜达而去。
“熊哥,瞧不出啊!你还是这公羊岭熊家的大少爷,这么高贵的身份,怎还会独自跑大山里去?”赵俊人好奇地出言问道。
“还不是俺那死鬼老爹么。”熊不举提起这事就满是无奈。“得了个怪病,郎中瞧了说缺一味药,只有夷南深山里才有,俺是家里的老大,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熊家堡。
熊家堡是类似“悦城”的一座城池,规模要小上不少,却也是整个公羊岭的中枢地带,守卫极为森严,身着军甲,手持长枪的守卫随处可见。
几人远远就瞧见城门出站着一队人影,数量约莫二十上下,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不到二十上下俊朗少年,眉宇之间隐约能看出几分与熊不举的相似之处。
“哎哟,不爽!”熊不举猛然开口一声大喝,倒是把几人吓了一跳。
赵俊人不解地问道:“熊哥,见着家人了,你有啥不爽的?”
熊不举一愣。“不是俺不爽,他才是不爽!”
“他有啥不爽的?莫非你们兄弟感情不和睦?”
“瞧你说的。”熊不举笑道:“他没有不爽,他是不爽!”
“那他到底爽还是不爽啊?”赵俊人瞪着眼睛,这是跟他较上劲了。
“嗨!他是不爽!俺兄弟!熊不爽!”
“。。。”赵俊人无言以对,姜云也乐得不行。老熊那死鬼老爹果断是个人才啊,瞧这一个个名字给取的。兄弟两名字都能串起来念!不举了,自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