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曾坑了常宇一手,而那个不算很高明的谣言,有心人很容易便能追溯源头,进而发现陆逊交托给赵俊人的任务。连战既中意陆逊,又对姜云起了芥蒂之心,自然要把姜云的来历查个一清二楚,加上与钱浩合作之后,总会不时地听他在自己耳边抱怨,三相结合之下,姜云两人曾入夷南深山之事,又怎瞒得过他。
连战深深地看了陆逊一眼,见她面色不变,转而瞧着一脸茫然的姜云,朗声说道:“数月之前,赵俊人与姜云曾受大小姐之命,进入夷南深山,猎取紫面貂,近月而返。但以本官的了解,我夷北之地,常有猎户入山寻猎,而入山的时间,从未超过一周,皆因山越势众,入山日久,极是危险。历时月余而为碰见山越,可能么?倘若遇见山越,以山越之战力,两人又怎能然安逃脱?”
“你究竟想说什么。”陆逊冷冷问道。
见大小姐发话了,连战不再兜圈子,直言不讳道:“以本官推测,当日两人必然为山越所擒,为求苟活,故而答应成为山越眼线,出山之后,带出山越细作,欲图不轨!”
一番推论,竟让他说对了三四分,若赵俊人在场,闻言不免要露出些许痕迹,但姜云的脸皮之厚,显然和赵俊人不在一个层次,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派老僧入定的模样。
陆良再次跳了出来,冷哼道:“一派胡言!细作?细作岂有各个都是妙龄少女的道理!你们压根就是买卖做不过本少爷,怀恨在心,以公谋私。”
陆逊想了想,向着陆良出言道:“那些山越女子,是从何而来的?”
这些少女的来历,姜云早就与他们通过口风,陆良想也不想,立马脖子一仰。“买的!”
“从何购入?”
“公羊岭熊家。”
公羊岭地处夷南山脉出口,比邻而居,抓获几个山越女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陆逊沉默许久,这才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人成虎,未免今后惹来麻烦,还是讲他们送回去吧。”
“大小姐英明。”连浩然微笑着附和一声。
陆良立刻针锋相对,嗤笑一声。“送回去?这些少女多少银子知道么?一个便要五千两!送回去可以,本少爷损失的银两,谁来找补?”
他是一派理所当然,可陆逊对自己这大哥岂能不了解?这货就是一块银子恨不能掰成两块来花的败家子,每月例钱只少不多,二十几个山越女子,五千两一个,十几万两的巨款,他从何而来?至于姜云和赵俊人,在她看来无非是个打下手的,压根不可能拿出多少银钱来。
陆良说完,移步走到自家妹子身边,凑上脑袋低声道:“小薰,咱这酒楼,可就靠这些山越女子撑着,没了她们可开不下去。你知道如今咱这产业有多少利润么?大哥我占了三成,每日最少都能有四百两银子的入账。咱跟谁过不去都行,可不能和自家的银子过不去。”
所处地位不同,眼中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同,银子固然可爱,但对陆逊来说,水北的稳定才是重中之重,不可出丝毫纰漏。若是一个提督寻上门来,此事尚能转圜,如今左右提督一同前来,且事关陆家大少爷,这事可就难办了。
那边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等待陆逊拍板定案。这边的钱浩却满心不悦。扣着人可以,可送回去不行!自己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浩然的表态,显然与自己之前和连战所商议的内容不符,他渐渐回过味来,自己和干爹莫非被连战利用了?
连家经济陷入了困境,这事钱浩知道,问题是连家缺钱,他钱浩可不缺!醉月楼如今的确不如松鹤楼,但并不代表买卖做不下去,即便每日只有数十两银钱收入,半年之后,自己投入的本钱完全可以捞回来。
再说自己当初投资的初衷,是为了压过赵俊人,试图挽回陆小雅。可现在呢?扪心自问,钱浩对陆小雅似乎已没有了当初的坚持,反而一门心思都扑在山越少女的身上,他与赵俊人的矛盾冲突已经过去了,整垮“松鹤楼”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钱浩犹豫了。
整个大厅,除姜云之外,就属钱浩身份最低,义子毕竟不是亲生的,所以入门之后,钱浩便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众人身后,毫不引人注意。此刻他回过了味,貌似不经意地缓缓移到姜云身旁。
待连战与陆良争执再起,钱浩目视前方,低声说道:“卖一个山越姑娘给我,这关我帮你撑过去。”
姜云闻言一愣,心道这还真是有默契啊,他才想寻钱浩暗地沟通一番,找条出路,哪知脚还没动,他自个先送上门来了。姜云心中乐呵,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不卖。”
“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如今酒楼之事我并不在意,也无意与你们为敌,只要你卖我一个,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说了,不卖。”
如此不好说话,钱浩不由腾起三分怒意。“莫非你真要鱼死网破不成?今个的事闹僵了,你我都没半分好处,只会便宜了连家那两个。卖我一个,咱就联手。”
别瞧他钱浩整日人前人后的“连哥”叫着,实际上压根就没把连战当回事,为利而合可以,但两位提督,终究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这点他心里敞亮的很。钱浩笨么?他若真笨,岂会轻而易举压了赵俊人这么多年?若不是姜云横插一脚,此刻的陆小雅,怕是早就成了钱夫人。
这也是他直接找姜云商量的原因,赵俊人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陆大少爷?更是草包一个,谁是“松鹤楼”真正的老板,显而易见了。
姜云依旧拒绝地果断。“不卖。”接着,忽又一笑,补充道:“若当真喜欢,自己去追便是,只要人家愿意跟你,我便放人。”
钱浩先是一怒,转而又喜,最后面色忽然变的有些尴尬。“追不起。”
可不是么!见个面就是十两银子起价,入门之后总不能与人家姑娘干劈情操,横竖得点上几个小菜,最后一结账,又是上百两银子。莫说他钱浩只是稍有家产,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姜云似是瞧出了他心中所想,低声道:“今后你来松鹤楼,账单算我的。不过只限你一人,若是带上别人,银钱自掏。还有一点,你最好考虑清楚!山越姑娘,为妻不为妾,你若不能给个名分,奉劝你,别浪费这时间精力,该干嘛干嘛去。”
在姜云的计划中,夷州必须一统,山越始终是要重新走出大山的,联姻通婚不可避免,既然如此,钱浩的要求也算不得什么,他没理由拒绝。
钱浩咬了咬牙,终是架不住对那小妖精的占有欲,妥协了。“成!”
“不必如此纠结,山越姑娘为妻,妙处多多,绝非夷北少女可比,你若有幸成功,回头自然会明白,我今日所言不虚。”
这话倒不是姜云诓他,山越女子对房事极为开放,一家男女老少,同居一屋,行房之时,从不避讳他人,娶山越姑娘为妻,再纳上几房妾室,大被同眠再也不是梦想,此间乐趣,绝非娶个羞怯保守的大周女子所能享受到的。
一番窃窃私语,攻守同盟成功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