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苦等许久,终是没能插上话,干脆不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走去一旁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了起来。不让哥说,哥还不说了!他正生着闷气,赵俊人这厮却舒爽无比,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将之前的夷南之旅细细道来,遭遇的危险,当时的心境,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直让陆小雅听得泪光盈盈,感动无比,那透着爱慕,依赖的眼神,始终在他身上不曾移开。
这厮许是说累了,顿了顿,喘了口气,终于下了结论。“总之很危险,不,太危险了!你们那是不知道啊,咱还没到神殿之前,就遇上过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一丈多长呢,若非山越突然杀出,咱们早就葬身虎口了。”
“如论多危险,入夷南势在必行。”陆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刚说离开之前,神殿曾给过一块通行令牌。如今令牌在可在你那?速速取来,没有此物,怕是走不近神殿。”
“令牌?”赵俊人垂着脑袋想了想。“在公羊岭熊家,当日出山之后,就把令牌交与熊不举了,我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入山了,留着也无用,故而未取。”
“那就这样吧,用过午膳之后,我就立即出发,先去熊家堡取到令牌,然后入山。”陆逊突然看向姜云,道:“你跟不跟我一起去?你去过,路熟。”
“我不去。”姜云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他还气着呢。再说,自己就在这里,还去屁个夷南,你吃饱撑的么?
陆逊闻言,眸光微闪,突然笑了。月牙似的眼睛看着姜云,柔声道:“夫君,咱们都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了,怎么说你也算是半个陆家人,如今怎的?吃干抹净不认账?想置身事外了?瞧瞧人家赵俊人是怎么对雅姐的,你怎的也不与人学学?”
吃干抹净?我抹了么?我抹个屁!连吃没吃都不知道,我冤不冤呐!他正在满心腹诽,却不想赵俊人悄悄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凑近姜云后,不露痕迹地递了个大拇指,低声道:“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没想到真有这事啊,姜兄你行!原说我高攀了小雅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你才是吃了天鹅肉的那只癞蛤蟆。”
你才是癞蛤蟆,你全家都是癞蛤蟆,姜云压根懒得搭理这缺德玩意,迟早撕了这张破嘴。他虽心中不满,但陆熏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继续装傻充愣未免有些不够厚道,姜云想了想,干脆承认算了。
“你其实不用亲自跑去夷南,祖神教的教主,其实压根就是。。。”
“对!”姜云一个“我”字尚未出口,赵俊人却突然想起什么,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龇牙咧嘴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来,惊叫一声,接着姜云的话头道:“姜兄说的不错,大小姐万不可亲往夷南,祖神教的教主,压根就是一个淫棍!”
“噗。”话头再次被人打断,姜云愤然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却不想赵俊人竟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登时将口中茶水喷出老远。
怎么说话呢?你会不会聊天啊!就冲这句话,要搁到现代,咱就直接法院见!不把哥搞臭,你丫不甘心是吧?姜云气极,事关自个声誉,断容不得他胡言乱语,咳了几声,忙道:“赵兄休要胡说,你我同入夷南,同出神殿,我怎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那会你都被提猎了,怎会知道?”赵俊人鼻孔朝天,傲然道:“这可不是道听途说,那些个狱卒闲聊时,我听的真真的!据说,那祖神教教主,已然纳了近四十位圣妃,尤不知足,不断搜刮山越美女充入后宫,供其淫乐,简直就是一头种猪!以大小姐这等天仙绝色,一旦入山,必然会被这无耻之徒惦记上,只怕从今往后,陆家便少了一个小姐,反而是神殿,得多出个圣妃来了。”
陆逊柳眉微蹙,疑惑地看向姜云,哪知姜云头越垂越低,一脸的丧气模样。这事他辩无可辩,纯粹是给将蓝那混球背了个天大的黑锅。
常宇却对此深信不疑,颔首道:“这也不难理解,山越久居夷南,与世隔绝,不习人伦,同野兽无异。但凡兽类,强者为尊,尊者便可大肆圈占异性,此乃常理。大小姐确实不宜亲往,随意派个人去也就是了。”
“不可。”陆逊断然否决。“寻至神殿,必有一番谈判磋商,事关重大!常大人需坐镇水军大营,无可轻动,我若不往,何人可以代之?如今陆家朝不保夕,即便事若不成,少了一个陆家小姐又算的了什么?这是我等唯一的机会,决然不可错过。姜云,你究竟与不与我同去?”
“哎,去还不成么。”姜云无奈一叹,心道你就作吧!
常宇与陆熏共事多年,甚至她的脾性,至此不再多言,只道:“大小姐既然坚持要去,那便去吧!水军大营有老夫在,断无差错。只是此番,除了姜云之外,还需带上一个护卫。山中多猛兽,万一出点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见陆熏点头应下,常宇正声喝道:“王杰!”
身后一员小将立刻举步而出,走至常宇正面,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末将在!”
“你护卫老夫多年,乃老夫麾下最为勇猛之将,今次,便由你护卫大小姐入山,务必要保其周全,若是有个闪失。。。”鹰目寒芒一闪,常宇淡淡道:“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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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陆熏调来三匹上好战马,几人策马飞奔,直向水东而去。待渡过穆水河,行至公羊岭时,天色已晚,熊家堡早已戒严,入不得城去。
一番通禀,约莫半个时辰后,熊家兄弟终于出现在了城外。
熊家隶属杨家,如今杨陆关系紧张,随时兵戎相见。听闻陆家大小姐入夜登门,深恐杨家得信猜忌,熊不爽原不想见她,后又闻姜云也一同前来,他赶紧将此事知会兄长,熊不举二话不说,抓起他立即向城外跑去。
远远见到两人飞奔而来,姜云伸手示意,大声呼道:“不举!不爽!”
陆熏瞪他一眼。“说什么荤话!一会休要多言,跟着我便是。”
姜云缩了缩脖子,心道这也怨不得我啊,要怪就怪他们那不靠谱的老爹。
一番寒暄,家主熊不爽与陆熏并肩而行,将几人迎入城中。熊不举悄悄挪打姜云身边,挤眉弄眼道:“姜兄弟不够意思啊,竟然藏得这么深。”
“啊?”
“邪风长老已来过俺熊家堡,与俺有过一番嘱咐,要不俺也不会特地写信给你。没想到啊,不知不觉你竟然干了这么一番大事。”
“呵呵,赶巧了。”姜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随意问道:“熊哥有何打算?”
“咱是啥关系,过命的交情!”熊不举拍拍胸脯道:“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只待兄弟你一声令下,山越就可立即出山,兵锋所指,俺全力配合!”
“那感情好。”
“不过。。。”熊不举顿了顿,笑道:“俺把你当兄弟,也懒得兜圈子,俺们反了杨家,终是要承担不小的风险,于上于下,俺也得有个交代。事成之后,矿山俺熊家要分一半,成不成,兄弟你就给句话。”
“成。”
“那就行了。”对于姜云的豪爽,熊不举很是满意,心情颇佳,话也多了起来,不由与姜云拉起了家常。“你这好端端的,咋跟陆家小姐一起来了?”
“她啊?现在是我媳妇了,这事赶些,昨日才成的亲。”
“哎哟,陆家小姐可真不得了,眼光真毒,竟占了这么大个便宜。”
要不怎么说你会说话呢!姜云不由暗暗得意。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起赵俊人这厮,姜云心情顿时又不美丽了。
“此番来这,何事?”
“这不要打仗了么,陆家琢磨着扛不住了,打算入山求山越出兵相助。”
“求山越出兵?”熊不举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就在这里么?她打算求谁去?你没把身份告诉她?”
“想说来着,她没给我机会说。”谈起这事,姜云就一脸郁闷。
熊不举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这对夫妇,可真够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