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想的没错,从那夜之后,一连两日徐娉婷再没给他看过一次好脸色。与此同时,姜云也终于确认了一点,她没说谎,这丫头根本就是这烂到了极点的臭脾气,因为她没有蓄意刁难过他。
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姜云前往徐娉婷营帐拿入城手令事,她表现得依然很痛快,麻利地写了一封属性,盖上大印,二话不说就递了过去。只是那张阎王脸,总让姜云感觉接过的不是手令,而是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只有徐娉婷自己知道,她的表现是本性不假,但却是变本加厉的本性。长期的军旅生活让她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转眼间发现自己不但衣服裙子都给换了,就连羞于见人的抹胸和亵裤都换成了崭新的,心大不代表没脸没皮,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这种事很难一笑而过,完全当成没发生过。
而且瞧姜云这厮也不是什么安守本分的君子,哪个君子能干出带兵嫖宿的事情来?一想到自己曾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指不定这家伙对自己干过了什么,徐娉婷就觉得身子很不对劲,似乎有些发烫,这种感觉让她很不习惯,甚至隐隐有些恐惧。笑脸?见鬼去吧,没生撕了他,就算是客气的。
说来这事也好笑,若让姜云知晓她心中所想,估计这厮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后悔没真干些什么。
就如男人出轨的对象找到他的妻子摊牌,男人会说上一句:我不是怪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而是怪我们还没发生什么事,你就先告诉她。
一样的道理。
上官变了脸,姜云就没往常那么舒心了,可日子还得过,他强迫自己忘记那张阎王脸,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他要阅兵,顺带进行就职演讲了。为此他特地让人搭建了一块高出地面约半丈的平台,这才吩咐许封和孔尚将全营所有士卒全部叫来。
前呼军营的士卒对姜云早已不会陌生,千余人凑在一起,嬉笑着等待姜云的就职演说。
姜云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开口朗声说道:“本将就任已有一周时日,在这段时间里,相信大家已经明白了本将的做事风格,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们,凡是本将所认可的士卒,本将不介意让他过上比普通官员更为优越的生活。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本将对诸位的了解时间。”
顿了顿,姜云继续说道:“还有一周,宣武营会有一场内部军演,以成绩决定由哪部胜任前护军,相信大家也明白,前护军统领意味着什么。不错,其中好处是统领的,而大多士卒除了所谓的荣誉之外,并不能获得任何实质上的好处,相反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本将不会要你们白白付出,这一千人中,本将会抽出三百人的精锐士卒,每月除了朝廷给予的军饷之外,本将个人还将补贴每人五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古话,普通士卒的性命极为廉价,战场阵亡后,朝廷抚恤不过十几两银子,而一旦被姜云挑上,每月五十两,一年就是六百两,这收入就是比起正三品官员都只高不低,让他们如何不喜。
压下嘈杂声,姜云笑道:“当然,没挑上的毕竟也是本营中人,自然不能没一点好处,不过与精锐相比就差上了不少,每月五两。”
他这话众人只当没听到,同样都是当兵的,有五十两不去争,反而去拿那五两银子,傻了么?即便这五两也远远高于他们现在的待遇,贪婪是没有尽头的。
“过一会,两位副统领就会对你们展开训练,训练持续两日,希望打架都能卖力些,好日子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靠自己的付出去争取。两日后,为了避免远近亲疏而导致的不公,本将会亲自挑选士卒,进行进一步的特训,以应对一周后的军演,只要军演能胜出,全营士卒都将获得额外的奖励。”姜云抬起一个手指,晃了晃道:“一百两。”
徐娉婷给姜云的时间太少,半个月能做些什么?靠这点时间,无论姜云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提高士卒的自身素质,想要提高战斗力,只能从两个方向入手,战心和战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是要以银子,去激发出全军的贪婪之心,贪婪才是生物进步的根本动力,他要让这些士卒在短时间内演变成饥渴的恶狼。
至于战法,还用考虑么?现成的。山越军的合击之法,姜云曾亲眼见过,虽做不到罗天调教的那种程度,多少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
姜云只有这点本事,只有这点资源可以利用,效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翌日,前护卫营的士卒对于这种陌生的战法已经渐渐熟悉起来,并表现出了超乎想像的热情。天亮之前,他们结队出营,寻找一片僻壤的宽阔之地进行训练,姜云则入城为他们购买吃食,整车整车地运往训练之地,这种玩命似地集训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当别营士卒进入了梦乡两个时辰后,前护卫营的人才会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大营,接着倒头便睡。第二日当别人还未醒来时,他们又再次集结出发了。
疯狂的集训持续了整整四日,姜云知道他们对于精力的透支已经到达了极限,若再继续下去,透支的就该是健康了。他果断叫停,命令全军安心休息,目前的状态应付军演应该已经没有多大问题。而姜云自己,显然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他操心。
明天,就是姬洛的大婚之日。与此同时,徐娉婷大帐中来了一位客人。
小公爷徐承嗣志得意满,眼瞅着多年来的心愿即将达成,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不愿意来见徐娉婷,就怕妹子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但这次却是徐继业开口要他亲自跑上一趟,除了明日的大婚,国公府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廷指派的新任督军,姬玉到了。
徐承嗣对姬玉不算陌生,这家伙是除了徐家人之外,唯一让徐娉婷不能保持基本礼节的人。一个脾气极臭的人一般不会有多少耐性,当徐娉婷自知微笑难以保持时,一般都会发出某些明显的信号,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只有姬玉,这厮会主动将信号完全忽略,自说自话地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为所动。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成功将徐娉婷耐性全部耗尽了。
三年前,徐娉婷第一次带兵上京参加朝廷演武时,姬玉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从那会开始,他就化身成一块狗皮膏药,徐娉婷走哪他就跟哪,碍于其身份,徐娉婷偏还不能对他动手,久而久之,脸色自然就越变越臭。
先前徐承嗣还曾拿这事笑话过她,也就是那次,徐娉婷第一次对兄长动了手,一顿胖揍,硬是让徐承嗣三天没能走下床来,他这才明白,自家妹子对于这副膏药已经厌烦到了何种地步。
人呐,贵有自知之明。徐娉婷明摆着的厌恶情绪,非但没让姬玉退缩,还经常让他引以为傲。用他的话说,遭人恨总比被人无视强,徐娉婷对他的冷言冷语,何尝不是一种独一无二?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嘛。
好在演武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搞定对手捞了好处,徐娉婷即刻带兵返回金陵,由着姬玉自得其乐,她懒得操那份心。
谁能想到,借着徐承嗣将上任督军打残的契机,姬玉竟向皇帝求下了一份圣旨,以新任督军的身份堂而皇之追到金陵来了,这还不是来游玩一番,督军任职期限,最短都要三年之久。换言之,只要姬玉没有办砸什么大事传回朝廷,他在金陵最少也得住上三年,甚至更久。
妹子对此能忍么?或许可以,只要姬玉不去招惹她,但可能么?徐娉婷一定会发飙,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明日就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万一闹腾起来。。。
徐承嗣一个头两个大,对于打残上任督军的事,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了。(未完待续。)